他的眼神徒然出现了恐慌,开始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我走近,每走一步,鲜血就会滴落在地,留下一圈又一圈残忍的痕迹。
“你还想做什么,”我傻傻地笑着,“想报复我吗?不需要,我自己来好了。”
那柄尖锐的水果刀躺在鲜血中,就在我的脚边。我盯着它一会儿,就颤抖着拿了起来,对准自己,闭上眼睛,狠狠地刺了下去。
可那瞬间,他的狂怒声猛地响起,下一秒,我手中的刀就被他用力的夺走,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当”的一声。他的手心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殷红的血又涌出,我痛哭,“我不要你救……”痛哭之余,胸口更是剧痛,猛地,我紧捂住胸口,狂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溅落了一地。
“西……”他强忍住胸口的剧痛,强撑住身体,艰难地走到了我身边,并用力地抱住了我。我无力抵抗,看着他,我的眼泪再次涌出。
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了,洛娜和一群侍女冲了进来,见到房内狼籍一片,又看到我和他紧紧拥抱在角落里,全都傻了眼。
被他抱得那么紧,我的呼吸渐渐艰难了起来,大脑也严重缺氧,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晕眩感像风一样扑向了我。
门外似乎还传来了侍卫们的吵嚷声,我的胸口仍在痛,嘴角的血还没抹去,新的鲜血又涌了出来,在模糊痛苦中,我仿佛听到了他大声让洛娜叫御医的声音,我的意识慢慢模糊,更模糊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
我默默地靠在床头,洛娜正在喂我喝药。
房门开了,一身宽大白袍的艾伦出现在了门口,洛娜忙放下药碗,向他行礼。他摆了摆手,她便低身退出去了。
他坐到我地床边。拿起药碗。想要喂我喝药。
我摇了摇头,推开他地手,缓缓道,“你若想退婚,我不会有意见。”
他温柔地凝视我。“这不是你地错。”说罢。他又拿起汤匙。喂我喝药。我别过了脸。泪水从脸庞上滑落。
“为什么哭?”他地声音依然温柔,他腾出一只手来为我擦去脸上的眼泪。“我已说了,这不是你地错。”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在梦里,”我轻轻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得让我觉得不像是真地。”
泪水渗入我的唇齿,咸咸湿湿,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因为,我也爱上了你……”下一秒,他的唇便覆在了我的唇上,他抱住我虚弱的身体,撬开我的唇齿,与我的舌尖缠绵纠结融合,“我爱你,”他微微喘息着,略微放开我的舌尖,“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
“离开?”
“是的,”他继续吻着,含糊着回答我,“当你突然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的时候,谁也找不到你的时候……”
“你就爱上了我?”我有点抵制他的吻,用手挡住了他的胸膛,他拿开了我的手,把我抱在他的胸前,又吻上了我的长发,“是的,是心中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西文,这个世界没有了你,连风都是寂寞的。”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
他又吻上了我的唇,热情激烈中,把我吻得透不过气来。
那天之后,我发现我陷入了迷惘之中,看着镜中那个疲惫的自己,我问她,在你的心中,你到底爱的是谁?
她无法回答我,静静地凝视着我,我的脸色苍白,她的脸色也苍白。
洛娜端着一碗药进来,见我坐在安乐椅上,急了,“你怎么不躺床上,御医说你还不能下床。”
“洛娜,”我虚弱地靠在壁炉边,软软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洛娜一怔,她自然知道我指的是谁。她叹了口气,端着药走了过来,随意地坐在了我的身边,“国君重罚了奥斯纳大人,强令他和他的族人们立刻离开赤鹰城堡,并且在祭神节之前不得再入内。现在各国使者都已陆续到达城堡了,还受到了极有礼的接待。但奥斯纳大人却和他的族人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赶出了城堡,颜面扫地,简直比直接杀了他们还让人难受,这些人都把名誉看得比命还重。”
我捧起了药碗,手指微微的发抖,放到了唇边,却无法咽下。
洛娜从我手中接过了药碗,拿起汤匙,小心地喂我喝药,“飞云族虽然已脱离赤鹰国的管辖多年,但仍有一部分利益与他们牵扯不清。奥斯纳大人是不敢公然跟赤鹰国君作对的,他只能默默忍受这种侮辱。”说到这里,洛娜还叹息了一下,“奥斯纳大人向来心高气傲,现在都只怕气疯了。”
我默然无语,在喝下了大半碗药后问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洛娜道,“应该没事了吧,昨天我还看到他了,他和他的族人们正准备出城堡。西文,你放心,你那点儿力气还杀不死他。”
洛娜仍在用汤匙喂我喝药,我叹了口气,推开了她的手,拿过了药碗,一仰而尽,苦药灌入,喉咙里满是苦苦涩涩的味道。
就像是感情纠结时的味道。
洛娜将一颗蜜枣放入我的嘴里,有些开玩笑地说道,“西文,你也真够厉害的,我从前在族里就听说奥斯纳大人是一个相当暴戾的男人,死在他手中的女人无数,你还是第一个敢当面反抗,甚至敢杀他的女人,不过,”她慢吞吞地说道,“听说他对你也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躲避,否则以你之力,还真的很难伤得到他,他大概对你是完全没防备吧。”
“随他吧,”缓慢嚼着口中的蜜枣,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已步入深冬的季节了,也意味着初春即将到来,祭神节越来越近了。
但我的旧疾却复发了。自刺伤奥斯纳的那个夜晚后,我的原本就没什么好转的咯血症状变得更加严重了,来势凶猛,药石无效。我夜夜咳嗽,呕血,床单换了一床又一床,半夜里,侍女们为我忙个不停。
洛娜都哭了,她抱着床单,站在我的床头,埋怨着御医,“还皇族专用的御医?”
一位老御医满头大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怎么也止不住我不停地咯血,他急道,“王妃的病症还真有点像若干年前青依皇后的旧疾,如果真与她是同样的病症,又岂是药物所能医好?”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了青侠写的那本书里曾提过他的姐姐到妖精异域里没多久后,因为体质与这个世界的气息不合,而引发了呕血症状,最后还是帕斯星王将自己一半的灵力送给了她,她才保住了性命。
难道,我现在和她是一样的情况?因为非同界中人,便引发了身体与异域气息的冲突,导致体质急剧下降而不断地呕血。
我呆住了,随即失笑,真是这样又有何不可?我可以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忘掉这里的所有爱与痛。
只是,我真的能忘掉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