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在初生朝阳的柔光下一步一步登上钟楼,抱住粗大的木桩撞向承载了数百年风雨的古钟,百年如一日的浑厚钟鸣在撞击下涟漪状阔散开来,甚至千米之外的城镇人家也在朦胧睡意间听闻到一波接着一波的细弱鸣声。
万物从黑夜后苏醒,新的一日到来。
易的一声长喝,一个悠长‘停‘字的音节如同厚载百年的古钟鸣响,
以外为钟,以内为桩,其声其势如滚滚钱江潮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在这一声音鸣下,已经射至身前一米处的石炮肉眼可见地被一股无形力量缚住直直落下地面砸出一个小坑。
十六根射向腰腹的木桩弩箭已经刺破袍衣马上要在毫厘之间透入**,却被无数毛孔激射而出的汗液挡住,停搁半空不过半秒就被后至的声浪震地簌簌反射如土里。
头顶飞至的五根飞刺正要触及发丝,突然失去了所有掷力扭扭歪歪地跌在头顶就落在地上。
双手握匕直射而下的女人在这声浪下神色一变,两颗不可见底的黝黑眸子溃散,瞳孔不受控制地迅速放大缩小。
脑中炸成一片空白,原本接十方突杀大势,绷直身体化成悬头落剑凝聚成杀招在身体每一处肌肉被泄尽劲道的情况下支离破碎,但双手依旧保持着直刺刃尖袭向易头顶正中的“百脉交汇,百病所主“的百会**。
当已经缩成弓状本能将全身重心移到手中匕刃一点,已经落到头顶上方三寸处时。
易霎那间闭牙断声,猛一扭腰左上身半旋,左手后扬手掌正好贴抚在背后女人的面颊上,顺势一推已经泄尽势道的残招顿时瓦解。
女人整个人被这轻轻一导推飞出了几米外再一次像刚才被膝撞一样趴倒在地上。
从女人从背后影子里暴起到十方杀招发动,再到易看似轻巧一声长鸣一个后手推结束战斗仅仅过了二十秒,场面又陷入了寂静。
这时候观看的哈森利和埃斯才来得及消化和反应。
哈森利咬着烟斗却没有吸进一口,刚才那声停鸣让他的脑子暂时停转了几秒,这时候才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可怕.......”
埃斯瞪着眼睛僵着嬉笑打断:“不,铜须!是超人。”哈森利拿开嘴里的烟斗,漂了埃斯一眼:“我没有发现他跟那个内裤外穿的傻子有什么相同点。”
埃斯摇了摇头,眼神一凝又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指着易低呼:“看那儿!血,他果然还是个人。”
女人在地上躺了一会儿之后晃了晃头站了起来,长发被拢在背后而她脸上一片惨白,但是看上去却毫发无伤。
她看着不远处的易已经换成那一副温和笑脸,眼瞳里的两团黑洞已经消失不见,但她眼中的易只是带上了一层遮掩冰冷的面具。
她看着易的手脚渗出血迹,染红了衣袍,滴落在褐色泥土上。
易的十根半残的手指端齐齐流血,两根中指已经肿涨成深紫色的粗大,指骨处处裂开口子里面流出鲜血。
那只刚才为接巨踢而粉碎骨裂的右掌神经脱离了大脑控制,癫疯**着。他的十根早就摩擦没了指甲的脚趾也跟着汹涌渗血,那只用筋肉连接着碎骨的右脚已经明显浮起,全身重心侧压在完好的左脚上。
易微笑着看女人站起来,张嘴欲言却被引的空气引动内腑,重重一咳就喷出一大口鲜红血液。
接着就弯下腰剧烈咯血起来,咯出的血液逐渐从鲜红转暗红再转成红黑色,吐在地上泛出粘稠的流动和微笑的气泡。
女人看着易一副重伤立毙的病痨鬼模样也没有趁机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弯下腰誓要把心肝脾肺全咳出來。
埃斯和哈森利在远处看着这个场景潜意识地有种怪异感,胜利者正在吐血,失败者则无伤旁观。这让两位看好戏的观众更加期待后面的发展。
连咳了两分钟,终于把身体里的血液通通咳了出來一般勉强停止咯血,血液在脚下圈成了一个小小的袖珍血池。
易缓缓直起身抬起头来,脸部看上去整个人缩了几圈,眼眶已经陷了下去,两侧面颊紧缩着面骨,泛着纯粹的苍白色,跟深度吸毒末期的瘾君子没了两样,只是那对平静眼眸将他衬出稳密气质。
再次轻轻张嘴,标准的中文发音,声音细地犹如蚊鸣,却清晰地钻进女人的耳中:“你,是谁?”
女人一直紧闭的双唇轻启,细长清扬中喊着几分磁性:“没有名字。”
易气息一屏,女人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十五六岁穿着兽皮的女孩模糊影子,她也是一脸漠然地神情,抱着已经被折断的左臂仰头看着自己说:“阿努米巴格达吉列股的。”(我不需要名字)
嘴角上扬沙哑地轻笑起来,蹒跚地脚步慢慢挪到女人的面前,两人再一次面对面近距离对视。
抬起尚算完好手指表面血液已经停流的左手轻轻抚在女人的脸蛋上,手指贴上一滑顿时女人的左脸上被划出四道用还未冷的血画出的彩纹,轻轻说:“一样。她的名字是‘原‘,现在你的名字叫‘原’。”
女人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血纹,目光变成了起初的灼亮:“你突破了。”
易转过身一深一浅地挪向不远处的埃斯:“去准备好在门口等我,十分钟。”
女人.....原拾起地上的一根木桩弩箭拿在手间,对着易的背影说:“她的结局。”
易停下脚步转头对原微笑,轻声沙哑:“‘我们‘死了,她也被自己毁掉。”
原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回下一句略带磁性的女声:“我不是她。”
易转过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用自己也听不见的话自语“再一次。”
哈森利看着易一步一瘸地踱过来,把烟头在石头上敲了敲倒出焦黑的烟丝,爱惜地在手里摩擦几下收回怀内。
站了起来毫无征兆地一脚踹中埃斯的头把他踢倒在地上,双手一抱搬起石头对着突然受袭的埃斯撇了撇浓密的胡子:“贪婪虚伪的鳄鱼,去帮帮那位伤者。我也该回到我的小屋写点什么了,真是个绝好的素材。”
向着自己那木制小屋走动了几步后回头又对着已经爬起来拍自己头的埃斯:“外面出现这两个家伙想必会有些新的热闹,你也该结束在这里的度假了。”
埃斯用力拍了拍被踢的有些耳鸣的脑袋,以确认没有被善变的铜须把哪里踢坏了。听到矮人的话后摸了摸下巴:“没必要。”
然后挥了挥手大方地对着已经走道门前的矮人喊:“我就把这块舒服的石凳送给你吧!老铜须。”
换来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这时候易已经走到了埃斯的身边,微笑着说:“走吧,去见斯沃德。”
埃斯转头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的易,上下打量这个短短十几分钟就从一个正常人的外貌转变成了病入膏肓的瘾君子模样,不确定地说:“你不觉得应该好好休息下么?”
易微微摇头转身向着那个露天石屋慢慢走去。埃斯也不多作劝告,越过蹒跚的易在前面领路。“喊一声就会这样重伤么?”走出一段路后耐不住好奇回头问道。
易垂着眼并没有回答,让他无趣地继续领悟。耳后一直有点奇怪的擦擦声,绝对不是脚步踩在沙石地面上该有的声音,不过他也猜到身后的易又在搞些什么伎俩,也懒得再次回头去看。
原本身上数处流血伤势逐渐止住,走出一段路后易已经能进行正常地行走,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回复了几分血色。
又过了几分钟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座露天石屋前,埃斯指了指石屋左侧三十几米处的一座用石头叠成三米高的圆柱形,而顶端被几根原木用网状盖住的屋子拍了拍易已经骨骼突起的肩部,手部像是按在一台汽油发电机外壳一样传来股股震荡,还带着些许**带动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触电样缩回手摸摸手掌,舔了舔嘴唇:“那里就算老森德的地盘,我就不掺合了。”
易默然转向,向着那座圆柱房走去。埃斯在身后一直保持着笑脸看着他走到对面的门前,搓摩着有些麻痹的手掌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以后再见。”
没有敲门,因为没有门。
站在门口向里面看去,一个流着披肩白发,脸色却勾勒着寥寥浅细皱纹的老人正盘坐在一张用几根粗大原木切去一半并列捆绑成板,铺上堆干草的床上聚精会神地拿着把雕刻平刀在一段拳头大小的木头上快速削划,脚边有个老旧的木盘,里面放着几个已冷的烤番薯,有个已经被吃了一半。
环顾屋内的四周,除了一张床外就仅仅在床角积着一堆胡乱摆放的木雕。地上被一层厚厚的碎屑覆盖,赤脚踩上去的的感觉像是贵重的厚毯,不同的是有些刺脚。
老人似乎没有注意有人来拜访,握着雕刀的手在木块上凿舞,在一簇簇割离的木屑飞扬,原本只有一个头的盘旋蛇躯渐渐显现出來。
易在沙沙声中慢步走到那堆堆积的木雕边,拾起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圆形木雕。这是一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在作者精细地雕工下被咬过的缺口上的清晰齿印和翻起的果皮栩栩如生,被摘下的果枝上还连着三片大小不一,筋络隐现的薄叶。
如果能将这木刻苹果进行着色,能骗到绝大多数的人信以为真。
只见被咬过的陷口里在齿印间刻着一行字“Orgnalsn”(原罪)。老人一个重削,手上那段木块已经完全成型,看上去是一条蛇盘在树枝上,丑陋的三角头垂弯,拿在手中对视时看着它吐信的模样在叙说着。
放下雕刀后又从腰间拔出一根刻刀在细密逼真的蛇鳞间刻下一行字“born”(新生)。
老人抬起头看向易手中的苹果,晃了晃手中的蛇雕。易向蛇雕看去,看清上面的刻字后转移目光与老人对视。
老人勾起笑脸用亲切温和的语气低声说到:“最早的人类吃下了代表原罪的智慧果,他们在切西亚的改变下获得了新生。从此人类有了思想,带来了**。”
从怀里掏出一颗四个端头尖锐成刺的金属十字架,上面刻着“SAL”,放到嘴边亲了下。
“**就是人类进化的基本。”
易翻手将手中的木刻苹果滚落回木雕堆里,张嘴轻言。
【Sal撒斯姆掌管**的堕天使】
【切西亚化身蛇蛊惑夏娃吃下智慧果的堕天使代表改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