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手指微动。

感知苏醒过来思想又开始支配了这具身躯，没有沉眠后的精神焕发却卷起异常凶猛的疲累，每一根神经都在哀鸣，每一处肌肉都在酸胀。

这感觉差点让健壮的他差点休克了过去，撑着桌面按住头大力摇了摇后站起来像是踢到什么，把那东西踢飞到不知何处。

跌撞走入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双手捧聚起自来水就像脸上扑去，初春时节冰冷的温度让神智大半不清的他快速清醒过来。

随着一切清晰起来身体也在本能地压抑住身体剧烈的疲惫，远没有起先那么激烈。

伸手反复捞了捞却没有抓到记忆中应该存在的毛巾，粗略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迹看去，发现那块他女儿送的毛巾吊在水槽边皱着被人使用过。

摇了摇头感叹自己到了记忆力开始衰退的年龄，却看到自己办公桌下躺着个人，仰面向天的双眼大睁像是看到最恐惧的事物，他的左手掌血肉模糊看上去是被子弹贯穿的痕迹，流在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凝成片片暗红。

轻步接近这具仍有呼吸的身体打量了下五官，脑中依稀记得是个叫查波的巡查警卫。

为什么他会出这幅模样出现在这里？！

胡德升起非常不妙的感觉，叫做大祸临头的东西。

细细从查波的上身打量到下身时余光瞄到了个熟悉的玩意，快步走去慢慢弯腰打量起来。

这不是自己的配枪，怎么变成残骸！

下意识拍向腰间的枪袋摸了个空，心惊胆战地四处张望找到了被踢飞的另一半残骸。

正拿着自己的两半配枪发呆时候，门突然被人撞开！

一个警卫闯进来慌张大喊：“长官！楼顶发现一具尸体，确认后是十五分钟前离开监视岗位的霍格。希尔。现场发现一把没有使用过的大口径半自动狙击步枪，死因是............阿！查波？！”

胡德冲上来一把揪住看到倒在地上人的警卫，皱成一张狞恶地表情狠狠顶在他的面前厉声吼道：“死因是什么？！”

警卫咽下口水结结巴巴地回答：“被....被.........................一根长11.2厘米，直径约1.5厘米的木枝正面贯穿脑门瞬间死亡。”

胡德低沉咬字重复：“木.枝.贯.穿.头.部？！！！”

眯起眼快速思考了下一双已经通红的眼睛又再次对上警卫缓缓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去干了什么？”

警卫在可怕的目光下被他的气势压迫地更是心悸，快速答道：“听戈德森说你带着一个白袍的少年去了B21仓库。”

说完立刻感到揪住自己的大手猛一松，面前原本急欲噬人的长官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极度惊愕。

胡德立刻就知道自己闯下弥天大祸了，他搜肠刮肚也记不起一个所谓的白袍少年！

经验丰富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当然不会跟菜鸟样傻愣当场，立马闪出门向门口狂奔而去。

他得马上去B21仓库下的单元，马上！那个被丢下的警卫呆呆看着这里的最高长官扔下十几分钟前刚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不管就不知跑去哪里，转头看着地上的查波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叫医务人员来处理这个家伙再说。

监狱外那片荒漠边缘处。

韦德忍受着车内让他过敏的香味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搜索几小时不属于他而现在也不属于他的高级跑车上。

起初成果喜人，搜出十几张歌碟十几本杂志十几盒烟以及该死的十几个避孕套，这让他对一面之缘的原主人那惹火的身材想入非非，欲火高炽。

不过受过高等教育并有些社会地位的他没有下作到在车里闭起眼用双手解决，只是决定等逃过这一劫要去年轻的情人那里好好发泄下。

兴趣片刻消失后他就藏在有暖气车内继续掏出手机玩着俄罗斯方块，即使看惯警匪片动作片英雄片后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里面的主角，类似打电话发信息给警方或者家人的找死事情就算了。

当韦德第五十七次抬头向窗外看去，发现对面隐约走来三个人影，走在最前的那身纯白衣袍依旧在光下刺目。

他立刻打开车门如条忠狗快步跑过去在易的面前矮身陪笑：“易先生，你回来了？喔！上帝在上，您怎么..................瘦了许多？”

看着离开时候皮肉丰腴的易在一小时后再见成了一副皮包骨头吸毒待毙的瘾君子模样当然会惊奇，韦德总算在最后关头转了口风用轻描淡写的形容词略过。

他看到那副未变的温和微笑就知道面前的人还是他不能抵抗的那般强大。

易看了韦德眼继续沉默走去，韦德倒是热情地继续迎上他身后的两人。

他一眼看准那个提着箱子的黑发美人，绅士地伸出手掐着嗓子柔声道：“韦德.布莱特，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女士。”

原更没有为他停下脚步甚至连一眼都没有施舍就擦着肩膀跟着易走向跑车。韦德被一股从擦肩而过带来的刺骨疼痛折磨不清，闷声连连。

这感觉让他想起七个小时前被易拦下一指点在胸口的疼痛，明白到陌生的美人是跟易是一路货，他不可接触的异端存在。

随后对着最后个银白披肩发看上去像是中年却又布满细细皱纹的老人有些后怕，不敢重蹈被原折磨的覆辙。

老人也是温和地笑着，在韦德眼中却没有易的微笑总带着窒息的压迫感，令他不自觉产生了几分好感和信任。

斯沃德注意到韦德手指上带着的十字架银戒指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两人一起走，在迈步间笑问：“你带着十字架戒指，你信仰上帝？”

韦德自叹终于有个正常人，也跟着笑起来说：“我的祖父曾是一个小教堂的主教，我的父母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身为他们的后代当然是对上帝的赐予时刻感恩的凡人。你也是么？”

斯沃德轻摇头否认：“耶和华说：信我者永生，但世界每一秒都弥漫着各种死亡。所以，我不信。”

韦德没有强迫他人改变信仰的想法也不会对老人直呼神之名产生不满，他不是疯狂的偏执者狂信徒，于是耸了耸肩膀敷衍：“死亡是生命的开始，我想你如果尝试信仰的话生命会更有意义。”

斯沃德用鼻音轻笑几声轻言：“我信仰存在这个世界的至高神，我生命致力于解放众生遭受的蒙蔽和欺骗。”

这略有颤音句末带着怪异卷音节的话语带着不移的坚定震慑住了韦德，他突然从心底涌起阵好奇探问：“你信仰的是..................？”

正好两人已经走到了车前，斯沃德拉开车门对着他点点头：“不介意的话让我开车吧，我有二十多年的车龄不过很久没有开过了。”

韦德对这提议也不反对，他乐的不用在过敏的香水味里集中精神开车，顺势拉开副座的车门做了进去。

老人熟练地发动了车一个转弯开了出去，握着方向盘之余带起不可查的诡笑。

韦德从后视镜里发现后座上的两人正在进行种算得上怪异的交流。

原将那个箱子打开，拿出一根粗大的面包递去，易接过后就开始一口一口精致地啃咬，那份优雅的感觉让韦德只在私人法式餐厅里见顶头上司用刀叉休闲切割着三分熟牛排的时候见过。

可是那根被折了三折约有一米长手臂大的粗面包在三十秒内就被快速咬食殆尽，迅速地感觉犹如蚕虫餐桑般似慢实快，片刻噬尽。

那个皮肤亮白长发垂臀，靓到极致出易碎美的美女马上就从箱子里提出一袋新鲜的番茄继续递去，十五秒消失。

随后就在两人一个不断取出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面食罐头递过去，另一个则在她递过来之前十几到几十秒内就解决掉手中的食物，即使那块篮球大没有切割过的压缩饼干圆饼都只撑住了四十一秒这个最高纪录。

易的肚子被打开了黑洞样收进了十几人全天食量的食物没有一点鼓起模样，做在后座的两个人就在细细的咀嚼声和包装摩擦声里一直沉默。

韦德无聊地计算着易吞食新一个食物的时间，心底感叹：“两个都是变态。”

这时候车已经开到了上山环路，斯沃德转头对着直勾勾看着窗外发呆的韦德搭话：“韦德先生，你的理想是什么？”

韦德愣了愣吊着眼睛思考了下说：“爬到执行总裁的位置。”

老人颤着音：“为什么不是总裁或是董事长？”

韦德摇了摇手指着自己：“教给我最多社会知识的老师，我的第一个上司，一个餐厅店长告诉我。我最大的优点是明白自己的极限，有自知之明不去奢望但也不会失去自己能得到的。如今总裁的手腕和处世是我不能及的，至于董事长我只见过一次，他绝对是站在人上人之上再上的人物。”

斯沃德看着有些自得的他轻声道：“你的野心不止于此更不在于此，不该给它勒上锁链。

你说信仰上帝，信仰那唯一的神。他高高在上，主宰众生，无所不能无所不晓。但是人类因为吃下了智慧果被他赶出了天堂，那么之前的人是怎么样的呢？

混沌无知，不懂喜怒哀乐，不知爱恨情仇，不明日月星辰，跟那些最原始的单细胞没有区别。

于是有了智慧的人类到了这世界，将凌驾与众生的思想运用在进步，于是人类成了主宰。可是，智慧不就是...................**么！”

韦德听着颤动的音节涌起点点怪异的认同感，不自觉点点头。

老人的声音突然从轻细迅速放大，盖过了车后的食物咀嚼声，盖过了韦德张嘴的回答，盖过了汽车的鸣声，盖过了窗外烈风呼啸声，整个车内被塞满，在回响他的声音。

“这个世界的至高神是Sal！他主宰着**，**是人类进步的原点！

它让人类繁衍后代，它让人类生火结绳，它让人类建立阶级，它让人类完善社会，它让人类不停进步，它让人类称霸世界，它让人类.............

并不自满并不停留地刺破上帝的天堂，向着神触摸不到的太空探索！

告诉我，说出来，你真正的**！不要隐瞒，不要害怕！看这儿，面对向你微笑的死神，唱出心底密封的至高神名字！”

斯沃德猛然放开了方向盘斜身挡住韦德的双手双脚，跑车正以每小时两百码的速度竖直向着两百米外的弯道飞驰，约六分钟后就会撞破护栏从四十斜度的山坡飞下，十死无生。

韦德飙出湿透内衣的冷汗声嘶力竭大吼：“疯子！”

拼命想去夺过方向盘伸脚踩下紧急急刹却被斯沃德死死挡住，白发苍苍的老人依旧微笑着却迸发出巨大的力量掐住他的手脚，继续不停地低问着。

车后的易和原依然沉默中，一个低头吃，一个垂头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