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处在主导地位的麦丽,看上去丢失了所有风度。。
像个癫狂的精神病人样满地打滚。抓挠着头皮,披散开粗大的辫子,歇斯底里地尖叫,比那些三流狗血电视剧里遇到蟑螂的女角色更加不堪。
周腾被这种突变惊地不知所措,左右反复转头看着吟读的老人和疯狂的女儿愣在原地。本能上紧张地绕着身体胡乱扫视,这片淡红色世界。
马上他发现缩在角落的新滕优,被这阵阵透入脑海的神秘语音吓地像只鸵鸟一样将头深深埋入怀臂间。而依然意志清明好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自己,捕捉到她的丝丝啜泣声。
慌忙向她迈腿跑去,起步却被地上的电锯绊倒摔在地上。剧痛里摸下头皮,吸着凉气放到眼前只看到左手沾满鲜血。
心里国骂几句撑着地板站起来,瘸着摔肿膝盖的右腿走跳到新滕优身边,蹲在按着她的头轻声道:“othng!otng!”(没事!)
女人像是找到依仗般抱住他的脖子靠在肩上拼命低泣,奔涌的泪水打湿了遮眼的蒙布。
少年一边拍着她的背部给予安慰,一边扭头望向强弱倒转的父女。
悲戚低笑自嘲:“我给她当精神支柱…….谁来当我的支柱呢?….….哼哼….哼….还要多久才能摆脱这个地狱世界。”
庄严的苍老声在继续。
“以正义与善意祝福有真正信仰的人!”
老人宏唱出第三句祷言,音节在‘正义与善意’处抬高到甚至桌子上的餐盘都在轻震,在‘信仰’处升至极限迅速低落到底谷,最后一个‘人’字像是飞机划过后扩散开的沉闷音暴。
麦丽在音波里慢慢停下了尖叫,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粗重呼吸着。
手中的遥控板滑落跌跳在地上,当头撞按进板头的绿色按钮。原本淡红色的灯光霎那间熄灭,十余盏灯重复亮回了白炽灯光,眨眼间回到了原本世界。
勾住老人背脊的几根铁钩,在轮带的回扯下带着块肉缩回了墙里。但是四肢及腰部的金属环却开始缩回,朝着将肢体生生夹断的趋势发展。
墙后伸出十几只抱着人造皮肤的金属手,深深抠进老人大腿、手臂、背肌、侧腹等多处皮肉。
转化成深黑色背景的墙壁里探出的仅有手腕以上部位的灰色手肢,像是被打开的魔界之门里徘徊拖找仇敌的冤魂死魄,与刚进时节那副门画神似。
老人身上的苦痛情绪大军刚被强大忍耐力压下,新的攻击又是新的支援。刚要吐出第四句祷言的老人生痛到两颗眼珠大半瞪出眼眶,汹涌血泪随着越发凄厉的惨嚎声流淌到胸口,凝在恶魔画脸的眼瞳处。
鲜红色的眼瞳印出恶魔生气盎然,咧嘴狞笑。
周腾惊疑不定地看着一切,紧紧抱着新滕优的头喘息诅咒:“全死了罢!全死了罢!”
麦丽此刻正沉溺在十年前的噩梦里,回响起的声音将当天留下灵魂伤痕慢慢修复到最初,再狠狠,再狠狠!
切开、拔开!
裂纹四溅!
十五岁的帕瑞茜.森德尔曼腾然醒来,晃着胀痛的脑子仿佛做了个恶梦却有完全想不起来。
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站在镜子前扎着自己的辫子,雏嫩的脸上有些许雀斑却洋溢着快乐和无虑。小心地将辫尾扎上尾花,今天可是她重要的生日呢!
“帕瑞茜!~~我的小公主!~~快出来~~我亲爱的天使!”
门外传来肉麻的男声,是父亲斯沃德的调皮呼唤。
帕瑞茜笑着噔噔噔走出几步,却被一阵心悸止住脚步,哪来的害怕?
帕瑞茜甩甩辫子摇头不去理会,才不会在这个幸福的生日出事呢!
打开门,一头扑入留着半白卷发身材高大的父亲怀里。他是自己最爱的亲人,是世界上最棒的父亲。扬起脸仰望着父亲撒娇道:“爹地~我漂亮吗?”
已经五十岁但脸上只有几条不显眼皱纹的斯沃德继续绷着脸,溺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出奇怪的强调:"喔~当然~我们的小天使是全美利坚最美丽的~"虽然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但是还是好开心好开心呢!
扯着父亲僵死的脸大笑:“别装了……..”斯沃德也哈哈大笑起来。
"爹地!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一份很大很大的礼物,属于这个世纪末的礼物,将会改变你的一生喔~"父亲刮了刮自己的小鼻子神秘道,更剧烈的心悸涌上心头,自己居然泪水盈眶?!
在斯沃德疑惑的注视下用衣袖胡乱擦干,那份恐惧感又无影无踪。
"快点把帕瑞茜带下来!蜡烛已经叉好了,晚餐也准备好了,我们那只馋嘴小猫该出现了。"楼下传来母亲美凯丽的催促声,斯沃德摸了摸黑白相杂的胡子向女儿伸出手,还促狭地眨眨眼。
帕瑞茜嘟着嘴小声说:“我才不是馋猫!”
小手搭上大手,两人身影出现在十几盏灯光照耀如昼的房间里,天花板上磨盘大的水晶玻璃灯正下方那个三层大蛋糕异常醒目…..…..…..不!…..…..
不!别过去…..…..…..不不不!…..…..…..
不要…..不要…..
帕瑞茜忽然感觉到脑子里有蚊子嗡嗡低鸣样的声音,开始放大起来。
心脏忽然有些抽痛,痛的莫名其妙,痛的凄厉悲惨。
此时周腾眼中的麦丽正趴在地上,五指成爪抠抓着陶瓷地板。抓地指甲翻断,抓地指血溢流成道道抓印,紧紧闭着眼睛不停在蠕动嘴唇,却不知念叨些什么。
不会是,疯了吧?
“当我带领众生走出这片被欺诈抹黑的沼泽!”
“当我怀着悲悯去杀死本该成为兄弟的愚昧者时候!”
被金属鬼手多处洞穿身体的斯沃德终于缓过气来,隆隆的吟唱再次在他的五官齐齐痛苦流血下响起。
周腾情不自禁将怀中的新滕优抱地死紧,反复反复神经质地重复:“othng!othng!对!没事的!马的!”
她也将他抱地死紧,深深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点头。是周腾给了新滕优易碎的勇气,还是新滕优给了周腾自持的信心?
麦丽无声息地站起来,垂着头散着金发,没有一丝生气。
周腾惊惧地发现在她眼中只看到…..无尽的空洞…..…
灵魂的旧伤再次喷溢出鲜血,被埋没的记忆点滴浮现。
“母的血,母的心,母的灵魂;父的血,父的精,父的虔诚…..…..受母的血,承受父的精,获得神的恩…..…..未来---"
将妻子劈成两半吃下她心脏的老人,终于用身体在皮肤上勾抹出一个依附在四肢胸口的恶魔,走到麻木呆滞的女儿面前扶助她的细肩。
双手用力抓紧衣裙撕扯下来,仅穿着内裤的幼女身躯暴露在灯光下。
斯沃德冷漠地盯着女儿不会转动的瞳目轻声道
“你是谁?你最爱的是谁?你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女童僵着轻张出一条缝的小嘴,幽魂般的传出细声回答
“我是帕瑞茜.森德尔曼。爱是虚幻的,**才是世界之根。我来到世界的意义是…..觉醒世人。”
当斯沃德眯起眼满意地仰头深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最后遮眼的内裤时,女儿麻木的脸上闪过一阵痛苦。
再次细声道:“不…..爱是存在的。我爱着我的父亲,我的母亲…..父亲…..母亲..”
斯沃德的浅笑停住,脸上迅速流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
想不到,想不到!
从她出生开始日日在她睡梦时轻声低语引导真实觉悟的仪式,竟敌不过可笑的血缘关系。
失败,太失败了!
自己在十岁的时候就在陌生的教徒引导下就切断了世俗的牵挂,那两个烦人的所谓父母的男女早就在地下百米处变成了骨渣!
不~只成功了一半,还有机会的!
斯沃德忙推住女儿的脸将她的脸抬起与自己直直对视,轻轻颂读出的声音,带着深深沉寂的低鸣。
“地狱的恨火日夜灼烧着你的灵魂,睡梦里反复追忆今晚的你必须杀了你的父亲-斯沃德.森德尔曼。”
“但这只能稍稍慰籍你的饥渴…..…..重燃的火焰将卷席整个世界!延迟的最终审判由未来的你开创!”
“记住…..…..记住…..…..记…..”
帕瑞茜麻木的脸庞忽然刻满的赤(和谐)裸地仇恨,尖叫一声喷出非常的憎恶后翻着白眼晕倒过去。
斯沃德慢慢站起来,身影消失在门外。扭曲…..一塌糊涂…..…..
一切景物都放进了搅拌机里转阿转阿转阿转阿。
什么感觉,这是什么世界?
嘶……..
被吊着忍受百倍苦痛的老人,终于在低颂出最后的结句。
“当我说出自己名字时候,你们终于知道原来就是世界的真正主宰,我叫Sal!"
呆呆站立的麦丽忽然又在这句结局祷言中,被幻境扯回到斯沃德捧着自己脸低语的画面。
他的眼神带着无比悲戚,他的面目带着无比凝重,他身上涂抹的恶魔正在哭泣。
仇恨?仇恨…..为什么要杀他?………应该爱他,信任他,为献出全部。
继承他的意志,完成他赋予的意义。
对…对的!
他就是神,是……….麻木的雏脸上绽出欢笑,更加切切地望着满面血迹的父亲。
一句无起无伏的冷声,突兀出现。
“嗯?是这样么。”
眼前闪过一道身影,穿件没有剪裁过的白袍。
就这么站在斯沃德的身后,仿佛从来就是出现在那个地方般。
他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死僵脸庞,目光里透入的冷漠像是苍天俯视众生一般无情无爱。
整个世界在这个白色身影下溃散,面前的斯沃德惊叫着扭曲着身躯像根面条样转来扭曲,在破碎的空间里张成一张咆哮着的恶魔血脸,不甘地想要扑向自己却已然消散干净。
那个白袍身影也随着无踪迹。
自己在长大,在长大。
十五岁后的所有人生飞快从面前闪过,飞过,划过…..
眼瞳晃动一下,女人整个人回复了生命。斯沃德似乎嗅到了什么,沙哑轻声道:“放我下来,最后的使徒。”
麦丽伸手将披散的头发慢慢带到脑后,抽出大腿外侧的沙漠之鹰轻松回应:“不好意思,虽然你的底牌够大,但是有人早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塞进一张王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