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啪啪啪！！！

身体各处被无数雨滴点弹滴打，手指颤动一下，嘴不自觉的嘬巴，随着喉结滚咽吞下一大口清凉的液体。．精神和体力都完全透支的身体，在水的滋润以及深层晕迷的修复下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刚刚睁开眼皮，一滴大大的雨滴就正中右眼球上，刺激地瞬间闭合低低呻吟一声，身体稍稍动作，痛彻心扉。

周腾再次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天上落下的大雨。看着蒙着层水雾的灰白天空上不间断地落下黄豆大的雨林，滴打地得他脸有些疼，也洗刷着身体上的血迹和伤痕。

下巴抖抖撑大，尽量让更多的雨水滴入口中。虽然直接落下的雨水会带着许多灰尘和细菌，但原始雨林里的雨水却是相当程度上的干净，至少没有被人类城市污染出的强酸性。

雨下得一如既往的厉害，却没有凶猛到昨天晚上连帐篷都滴打弯两条钢筋骨的程度。尝试着左手动了动，陷在肌肉里的子弹让控制力都变弱了许多，连让小拇指动下都觉得异常困难。接着将注意力转到右手，五指张和几下带着指骨骨裂的疼痛和伤痕的撕痛，不过相对于左臂的情况则好了太多。

右手颤抖着伸到眼前，掌心的贯伤被肌肉自发粘合，满手脑浆血迹烂泥都被洗刷地一干二净。僵硬地转过头，右手扒下左肩头被染红的迷彩外套，见过左肩肱二头肌上有颗深深的血洞，四周的血污迅速被雨滴冲淡。

嘴角微微勾起，难怪子弹只是射入肌肉里而不是破体而出。

这不是演电影，真正被子弹射中的**部位绝不可能按一按忍一忍就能继续活动。子弹射入的弹洞只会有个小洞，却会因为它的不规则震荡力碾压**带着骨渣血皮破开，造成比穿入时大上三～五倍甚至十倍的弹洞。看着左臂上灼出半个圈缺口的背心边缘处，子弹在穿破一半面积的防弹材料卸力后大幅度下降了威力！

右手肘顶着地面，想要撑起上身，背部才在脊椎动力下上升一点，马上疼地贴回地面。周腾疼地险些又晕过去，牙齿紧咬住猛吸入口带着雨水的冷气，强憋了三十多秒才缓过气来，这才有闲暇去分析身体的损坏。

三颗命中背部的子弹冲击力让心脏、肺和肾脏都直接受到震荡，没内出血已经是捡回条命。而肋骨肩胛骨和几节椎骨也在不同程度上有了骨裂骨折，还好没有伤及脊椎中枢神经。即使如此，周腾却只能屈服在这非常人能忍的剧痛之下身体不能动弹，任由雨水继续拍打着他。

他呆呆看着愈发黑沉的雨空，觉得自己已经走入绝境。怎么办，难道就这么躺着等那个混蛋回来嘲笑我几句后，接着一枪崩了我？！

别开玩笑了！想到这里周腾喉间滚出一声闷吼，而受伤的肺部带起的胀痛，被逐渐自我狂热起来的意志强行忽略。

骨头只是有几条裂缝而已，内脏只是受点震动而已。骨骼又没有粉碎断光，内脏也没有变成屁用没用的烂泥肉！

这就不行了么，白痴？这就认命了么，混蛋？那我之前还逃个屁啊，直接让他枪毙爽快不用跟现在一样活受罪。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别给...脑，脑子里那两个怪物笑话。”周腾在冰冷雨水浸泡下浑身颤抖，睁大眼睛蠕动着紫青色的嘴唇，在深深吸进后凉气后说道：“我不是....废物........我的....”

啪地一声闷响，右手肘狠狠砸进泥地里带起上半身的作用力；

碰地一声溅响，头部抬起狠狠砸在泥地里带动腰椎弹力；

咚地一声轻响，两脚屈起在**稍抬起来重重踩在草地上；

身体在集体的作用力下，跟着一声自我催眠的疯喊跳站起来－－！

“我的生肖可是.............”周腾站直身晃摇下前倾，一脚前踩站稳，挺胸仰头，举起右手握拳朝天咆哮。

“龙啊！！！！！”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哮声，强迫成精神上的支柱，用来告诉自己的坚忍并非废物。

辟擦～轰隆～～终于变地黑沉沉的阴云里，漏下一道刺目的雷电砸在对面丛林里，刺目的冷光照地那张痛苦并合疯狂的脸庞宛如停格的怒目肖像。大雨在轰然雷鸣里终于蜕变成暴雨，骤然加剧的雨势差点没把重新站起的他狠狠拍倒在地上。

周腾抱着左肩走出几步，感觉身体的痛楚似乎消退许多，是被逼发出的意志力麻痹了么？还是开始燃烧自己的生命留下未来致命的病根？不重要，现在我还能继续活着。

在倒下来的昏暗雨天里能见度极小，只能凭着记忆走向自己甩开背包逃命的位置。深一步浅一步前进，脱下左手腕上的手表凑到几乎碰在眼球上才看清时间－5：18，呼～呼呼～要快。摇晃着走出十多米，脚被一具肉块绊倒。

又是在一阵开始有点适应的剧痛里挣扎翻滚站起来，转头看向尸体，发现是那头银背大猩猩。吸吸鼻子哼笑一声，单膝跪地伸出右手，握住刺进它胸口的匕首..........仰头用身体重心的连作力才带着握住的刀柄，拔出！随着一道飚出的心头血洒染在半张脸上，－9军刺又回到他的手中。

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心血，低头看着死不瞑目的猩猩王沉默十几秒，伸出手把它的眼皮拂合轻声说：“对不起，别怪我。”

这是他和章擎两人的战斗，却让其他几头毫无关系的猩猩丧生。或许章擎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因为死在他手里的人命都数不过来哪有空给猩猩腾个名额。可自己不行，就连回忆上次折磨斯沃德的景象都会噩梦连篇。周腾抬起头看向几米外朦胧雨幕里其他猩猩尸体，长叹一声。

如果说这种善良也是要抹掉的幼稚人性之一话，就让我多保留一点.........

又走出二十多米捡到了自己的背包，似乎章擎没有回来过。吃力地把背包吊在右肩上，可这只原本仅有三斤重的背包让凭着意志力强压住病痛的身体，立马用短促的痛吟表现出來。向右弯斜着上身顶住了重压后甩甩头，嘴巴里含咬着从背包里拿出的手电筒在这片昏暗狂雨天地间寻找方向。

来回找两遍无果，从口袋里拿出表对照下指南针的方向后，开始朝着左上角的方向走去。

中途因为体力不支跌倒了三次，第三次甚至半晕眩了五分多钟。终于在改用脚膝跪地、右臂撑地的残迹前进方式，拱着**成了只难看的蚕虫，一点点挪移到树丛里去。身为直立双足行走的灵长类尊严？那是什么东西？有命重要吗？

再前进五米，那里有他昨天找到并用一圈杂草覆盖的树洞。而离树洞十米远的地方，就是他从昨天早上六点忙到今天早上九点才完成的几个简陋丛林陷阱。

他并不奢望章擎这种在战场九死一生存活下来的老兵，会把跟头栽在这种还是从他的徒弟坂本手里学来的初级陷阱里。只为了让他有一瞬的空隙，可以让躲在树洞里的自己偷袭到而已。

终于找到那颗大树后周腾一手抓开乱草丛，扭着满是泥浆的身体钻进去，靠在铺满干草的窄洞里气喘吁吁，全身上下被暴雨淋个通透，即使不榨出浸湿在衣服里的雨水，**下的厚草堆也很快积出一圈水迹。

伸手吃力地抓住外面的乱草堆拉回来堵上，避免雨水大量刺进。在仅只有旅行箱那么宽的树洞里，咬着牙艰难一件一件脱掉身上的衣裤丢开，那双高筒军靴里面甚至积到一塑料瓶的雨水。

到了如今这地步，周腾也不管脏不脏拿起来凑到嘴巴仰头大喝几口后丢在树洞边。

用一只掌心不时传来抽痛，甚至食指中指都不能完全弯曲的右手从背包里拿出干燥的备用衣物。这种具有强防水防热防腐蚀的复合材料军用背包愣是没有让一滴水湿进去。

周腾把扣动手电按钮从聚光式改成散光式，用外套把身体胡乱擦去水迹，不时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引动已经极恶劣的内伤闷哼一声，接着浑身颤抖地停手几分钟忍过刨心挖肺的剧痛，继续动作。就这样断断续续擦干身体，慢慢穿上这些衣物，至于内裤袜子这些没有备用的也都脱下跟军靴扔在**边角落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周腾似乎已经油尽灯枯，头慢慢靠在背后的树洞墙上，两眼慢慢闭合。他拼命意志力做了那么多称得上“铁人生存大挑战”的行动，难道只为了有个体面的死法？

不！

沉默了数十秒的周腾，在冷冷的灯光下忽然睁大眼睛。右手把一块手边的木块塞到嘴里咬紧，紧接着拔出匕首握紧，转头凝视着自己的左臂。弹洞在靠近肩膀上夹着的手电灯光下清晰无比，而刀尖慢慢凑到那个弹洞上停住。

呼吸，呼吸，呼吸，呼吸。

周腾不管肺部传来的抽痛急促呼吸着，脑子却在急速升温。不够，不够，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勇气，让我忘记恐惧的勇气。周腾将嘴里泡满水的软木块咬到榨出满嘴的冷水，两眼盯着那颗弹洞逐渐变红。

唔！终于心头猛然一横。

兹！刀尖捅入皮肉十毫米。

唧！嘴里的木块被咬地居然呻吟。

嗯！！两眼圆睁，双眉紧缩，面容扭曲。

擦！！刀尖半转一圈削去块皮肉挑到子弹头。

咂！！二十多毫米厚的木块被彻底咬地陷下。

呜～～～～！！！把头仰到极限，眼珠子瞪到差点蹦出来，闷出长长的痛呼。

叮～～～～！！！细微的金属碰撞声，弹头带着刀尖劈开的血肉在灯光里闪过一道影子，不知落到哪里。

咔～～～～！！！木皮从中断开，在巨大的齿合力下碾成木碎。

呼－－－－。

匕首从没有了握力的虚弱右手里滑落，横躺在肚子上。右手掌心的伤痕不仅崩裂出血，而且又拉长了两个多毫米。周腾脖子一歪，带着翻起的白眼再次失去意识。手电的冷光依然照亮着树洞。

辟咯～轰隆～～～～！一道巨雷劈下！正好劈中周腾栖身大树旁边，那颗直径三米多粗的棕榈科长树。大半个根部被劈焦的树缓缓倒下。

树身刚好砸在树洞前的乱草堆前，挡住大半个树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