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擎把找到的白蚁窝掰成数块扔进火堆里,被白蚁消化后排出的木材残渣点燃后散发出称得上芬芳的气味。。这些天然驱蚊剂有效地阻止了雨林里无孔不入的蚊子骚扰。
在煦煦火光下,章擎的脸一半没入黑暗一半被照的红通通,搓摩着手上的匕首,机械式地切下小块手中烤熟的野猴大腿肉,放入嘴里咀嚼。目光穿过刀尖,直勾勾透过燃升的驱蚊轻烟,凝视着火堆旁那五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黑黝黝的皮肤和堪堪遮住羞耻点的劣质布衣,无声说明这三男二女是生活在雨林里的巴亚卡族人,可能在某处有他们族群的聚点。
不过他们在傍晚时用树叶木枝搭架好临时住所,围在火堆旁拍着手,一齐颂唱代代相传可以赶走黑暗中邪灵的族歌时;却把在雨林里搜寻了八小时无果,临近爆发边缘的死神吸引了过来。
忽然从他们背后出现的章擎没用动用枪和匕首,直接用双手把他们一个一个掐碎喉结。满脸煞气仍未泄尽的他把尸体叠在一旁,把晚餐的两条猴腿烤熟后,才在进食中逐渐把情绪平静下来。
把剩下的半截猴腿扔进火堆里,仍由其逐渐烤焦。章擎轻轻闭上眼睛,用坚冰构筑起来的僵死表情柔化,变成混杂着些许痛苦和自悔的皱眉低语。
“..................已经彻底坏了啊。”
原本无论在佣兵生涯里如何蔑视人命,在战火硝烟里跌打滚爬了十多年的自己,从来都不会以杀平民取乐或泄愤,亦把这条当做“夜杀”佣兵队三大守则之一。
当初有个新进来的菜鸟问过为什么,他的回答是:
“战争是个魔鬼,不停勾引你向着原始兽性靠拢,特别是我们这种没有为谁而战信念的佣兵,很容易变成个被杀意和鲜血控制的疯子。所以我们总要给自己设下到心灵屏障,都是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人性。”他咬着颗长长的狙击子弹对着菜鸟说。
那个新兵,带着满脸死气的家伙沉默了会后问:“为什么?”
拇指把狙击子弹推入弹匣里咔的一声闭合,把手中的PSG-1狙击步枪扔给新队员说:“听说你在东京闹的很大,是个狙击“高手”。洛夫肯很少这么称赞人。那么半小时后的守卫战别让我失望。“菜鸟皱眉说:“我有自己的狙击枪,你还没回答。”
他无所谓地歪下头,反正来当佣兵的大部分都是这种充满自我至上主义的嚣张家伙。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挖了几下耳朵,凑在嘴前吹弹掉耳屎,丢下几句话就径自走出烂土房外去。
“虽然那种疯子打起来很厉害,不过就再也不能生活在人类世界了,不然会忍不住乱杀人玩。如果你觉得这样很酷的话就当我没说,控制不住前记得自己退团,我不喜欢杀自己队员。”刚在四天前加入的坂本志气坐在少了条腿的木凳上,惨白色的脸上带着不可否置的表情...............
把匕首在火尖上烘烤许久,慢慢靠近自己的右脸,右手一划。
高温的刀尖擦过皮肤灼出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剧痛让他紧紧眯起眼死死咬紧牙关,大滴汗珠从额头滑落在眉尖滴在刀尖上,兹地蒸发成缕轻烟。
深深吸入口气,右手在飞快划过两下,匕首从手里滑落撞在地面上响起叮地一声。章擎仰头狂啸,透着疼痛和疯狂。
在吼完后垂下头看去,右脸上刻下三道像是被野兽利爪抓出的血槽,满头短短的平头白发在火光里照地艳红,而嘴边勾起一缕充满血腥的笑意。
白天追踪的场景在脑中迅速闪过,定格在那条拖走进丛林的入口处,你以为你能藏多久?此刻自残后的章擎,两眼间透出不再是锐利而是癫狂。章擎站起身钻进巴亚卡人搭建好的原始帐篷里,躺在叶片铺成的软堆上闭上眼睛。
白日在搜寻里因为遭遇到难得一见的超级行军蚁群出动,为了逃离耗费了大量体力;又被疣猴群追上报复时,做出的反击让身体精疲力尽。雨林的夜晚危机和不知何时降临的暴雨更会让自己难以分辨出做标记的树木,与其花最低五小时时间回去不如休息一晚上,再去干掉觉得已经安全的小子。
右脸上自虐出的三道伤痕火辣辣的疼,却让章擎的情绪愈发冷静。吸着略带血腥味的空气,却觉得有些美妙。
等待着,等待着明日最后的杀戮!--
一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沉夜晚里肆意飞荡的蝙蝠,被这处不同寻常的声波吸引过来。在尸体边环绕几圈后扑腾着翅膀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去,这种以昆虫为食的小蝙蝠显然对人尸没有兴趣。
绕过一颗颗参天大树和纠结连接的坚韧枝藤,在飞行许久后欲停留在株巨木的某根细枝上倒吊休息一会;却在吊住没有一分钟时间,就被树下升起的异常温热感惊到,又朝着别的地方飞去。
而这个巨木的底部被一颗被雷劈到的棕榈树遮掩住,而在树洞内的周腾正发生着某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奇迹。
大睁的双目里没有丝毫理智的痕迹,单纯的瞳目里倒影出的只有连续工作了三十个小时的军用手电逐渐衰退下来的冷光。
透过逐渐灼热起来的皮肤,忽略无数血管与内脏,撑开奋力挣扎地精神世界,再次看到那一片除了空白还是空白的世界。
易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挥手间一张八仙椅凭空而现;他慢慢坐下,冷漠的双眼直视前方。仅过了一会儿,视野里的空白剧烈扭曲变化,形成种被高温烘托出的假象。一点紫色的火星透出,猛然膨胀成庞然大火,火焰又在瞬间消散。烈,披着件紫色火焰组成的长尾风衣出现在易面前。
烈的两道剑眉竖直,嘴角上勾傲然笑着:“即使你故意分离合成出致命病毒。”他的左脚轻轻一踏,脚下的空白迅速渲染成一幅幅流动的记忆画幕“他必须活下去!”
易眯起眼,冷漠的声音如金属摩擦似的无情无味:“丑陋的求生本能罢了。不要把这种废物想的太可用。”“哈哈哈哈哈~~”烈扬起头,大笑“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一!”
易缓缓站起身,身下的椅子消失、他蕴含着冰冷的两眼彻底睁开,平声说:“这是你的要求,三。你总是试图激怒我。不要忘记第十二次就是因为你我........”
烈在这片苍白空间里的隆隆笑声戛然而止,浓黑色的火焰从身上的烈焰风衣窜出,黑焰掉落在地化作十多条头部巨大,模样跟战斗机形状类似的巨大蜥蜴。这些蜥蜴身体窜升着黑焰火星,朝着易无声咆哮。“一,我早就说过最讨厌你这种冷残到底,以所有为棋的狗屁想法。你在这个世界的谋划就像是故意拿着根树枝挑逗蚂蚁窝,借此来获得卑微的乐趣。”
血红的剑眉紧紧皱起,烈狭长的焰目锁定住易:“你不仅沉沦在无聊的蚂蚁游戏里,还固执于当初的失败。你完全堕化了,滚回去睡觉,直到七.....苏醒之后!”
十余只蜥蜴怪鼓起喉结,两翅扑扇间占据头部三分之二的丑陋大嘴喷吐出黑焰,黑焰划过处,连这个苍白空间都为止碎裂。这些火焰的攻击却在易前方一米处无声消失。
“铁甲飞龙?看来你很想去见见那个隐没族。”易抬起手,五指张开,又握拳。烈周围的十多支被称作飞龙的焰体轻易被头顶张开黑洞吸纳殆尽。“不要过分表现你的急躁,三!你清楚这么做只会让这具**真正崩溃。”
话音刚落,整个苍白空间忽然缩小成三分之一,脚下流动的记忆裂满碎痕,显然原本就苦苦支撑的精神世界被这两个人随意的小动作刺激地加速衰弱。
烈沉默下来,闭眼。忽而睁开,平抬起右手朝虚空里急伸,手掌烧破空间没入不可知的虚无里。猛然拽回,一小团被几道银光缠绕的火焰在掌心挣扎,跳跃。
松手,银光烈焰落入苍白空间里。忽地一下散成真人大小,清晰划分出内脏血管的内部解剖图。烈半跪下来,一只手没入那团代表着心脏的银焰,闷声隆隆:“一,实现你欠我的承诺。”
易也半跪下来,也伸出只手五指张开,按在那团代表着大脑的银焰里,轻声说道:“不要急,三。我需要你的无忌,你更需要我的无尽。合作,他才会醒来。”
烈嗤笑一声:“也只到他醒来为止。”
银焰熊熊燃烧,影射向周腾已经崩溃大半的身体。
身下原本被积水沾湿的草堆已经开始被高温烘烤到倒卷瘪缩,两手紧紧陷进树壁上跪站着挺直上身颤抖不已,皮肤散发出橘红色的高温,整个人体仿佛即将化作汹汹烈火。
体内超过上百的温度没有焚毁哪怕一条细小血管,而体内肆虐的伊波拉病毒,早在体温突破六十五度时开始分解溃散;最后两小时后涨升到九十度的高温里彻底死亡,残渣混进大滴汗液流出体外。
身体能量的极端匮乏迫,使他本能地伸头张开嘴咬在树洞的边缘处,狠狠撕咬下块树皮在几下切齿里粉碎吞入食道内。
树木在高温消化道内,靠着不能用现实知识解释的力量迅速分解成最原始的元素,分配到各处器官处理;积累起的些许能量首先开始针对几乎废掉的肾细胞组织进行修复重组。
‘咔叽咔叽’把树洞撕咬地升高三分米,随着肾功能的恢复,无论怎么伸头也咬不到边缘的他,又扑到前面那颗棕榈树上抓起大片树叶就往嘴里送。再次分解出的能量在未知的力量驱动下,迅速分解出氧元素冲入细胞内。
他现在根本没有用口鼻在进行呼吸!
慢慢地慢慢地,体内电解质的逐渐平衡和受损血小板修复后,身体开始自发止血以及热潮消退,各项机能指数开始回复到正常标准。
折腾了近十八个小时的周腾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上,一直在识海囚牢里,挣扎怒吼宣泄对生的渴求的魂灵,也在最后段破碎回忆闪过后忽然因为四周消失的压力,沉入疲惫的沉眠。
在最后的断画里,天空洒下洁白色的柔光,用烈焰组成的世界被照透到晶莹反光。
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沐浴在光下,凝成完美实体的烈回头朝汹涌着不忿恐惧的自己露出微笑,挥手甩出道亮白到刺目的火焰没入自己体内,整个世界隆隆回响起他的声音,而在这道火焰里神形溃散的自己却没有听清哪怕一个字。
“大破,而立。”这段记忆分明就是当初最后一次在烈焰世界里见到烈时候,锁住的过往。
再次回到那片空洞苍白,没有四方上下的世界里。
易端坐周腾曾见过多次的,那张散发浓郁古气的雕花云景八仙椅上,垂着眼睫左手伸在半空停顿许久后左指挑动;地面上那张用细细火焰勾勒出人体每一条血管心脏纹路的图形凝成一团在苍白世界里更刺目耀白的银焰。
易眼中那轮黑洞停转,手伸回来后已经眯成道缝的眼睛闭合,身影扭曲消散。只余留下飘飘荡荡的声音:“不要急,三。不要急。”
银焰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起初这团回复活力的烈焰疯狂扭曲蠕动;可握住他的手稍稍用力,顿时银焰化成五条焰带,窜入烈的五官里。
烈的剑眉微抖面容欢愉,转身旋出半轮衣尾,走出几步身体化作火星消散..........
饿,饿,好饿啊!
啪,右手撑起按在地上,迅速恢复意识的周腾被从身体各处接连传来的渴求刺激到醒来。刚想把脑海里盘旋的饿字大喊出声,却被嘴里塞着一团干涩的碎叶堵住。
呜呜了几声左手抓着喉咙趴着地上吐出后,又接连吐出几口稀少的唾沫混合着怪味的树叶汁水。
不知何时**上身的他感觉有哪里不对,慌忙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肩。左臂上原本的弹洞现在覆上层厚厚的黑痂,动动左手以及左手手指似乎没有任何痛觉。
伸出右手去轻按下那个血痂,不痛;试着加力按下,也不痛。用指甲轻抠几下,想不到这些血痂轻易被抠落,露出淡红色的完好新肉。
撑着膝盖站起来,望着两手周腾止不住的傻笑。
他的记忆停止在昨日嘴里咳出鲜血为止,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完全记不得。但是事实是他还活着!心脏在跳,思维在转,鲜血在流!自己在可怕的伊波拉病毒攻击下死里逃生了!
仰头看向茂密天顶上漏下的一缕缕阳光,他意识到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一日星期天,最后一天。即将结束这场生存游戏的欢乐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情不自禁的仰头长呼。
呼声在吐到一半戛然而止,最顶点的兴奋过后渗入骨髓的饥饿感让他抱着肚子疼地弯下腰。
撑过最猛烈的饿意后摸了摸腰间,确定枪和匕首还在后朝着白地的方向走去。
食物,他需要食物,而白地有很多食物,无论是素还是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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