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柳父知道了夕兰怀孕,便全方位保护起来,而这位老郎中从林府出去之后,便被请到了景王府,从景王府出来又被请进右相府,从右相府出来直接被一群黑衣人架走不知所踪,直到第二天午后才被送回药铺,家人急问,哪想这老郎中一口就是‘怀上了,怀上了,四十天,四十天……!’随后不管谁问都是这句话,家里人急忙为他寻来别的郎中诊治,号脉说是惊吓所至,就这样一治便是半年,半年来他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这句话。
朝廷的纷争没有因为夕兰怀孕而停止,一切照旧,同年三月十六,夏蓉玉发起最后的攻势,一时间权倾朝野,风光无俩。
李瀚宇兵败,太子无力说话,成了夏蓉玉的傀儡,内阁四位重臣,李江失踪,烨弘棉继续称病告假,李月华一人无力回天,郭美颜被迫支持夏蓉玉夺权,六部九卿都在为各自的前途奔命,本来不看好夏蓉玉的也有中立或倒戈的趋势。
郭美颜听闻夕兰怀孕,带着厚礼上门探望。
咖夕兰特意在大门外迎她进来,郭美颜见夕兰如此热络,根本没因政见对立而冷落她,心里感慨万分,她相交夏蓉玉多年,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没想关键时刻竟然拉她下水,她在朝廷上一点亏都不曾吃过,却因一门姻亲和往日的深交而不得不站队明确,这也不是她想的,一想起这些头就痛,面上不由的露出晦涩。
夕兰见了不动声色的不提也不问,只招呼郭美颜喝茶吃糕点。
“母亲尝尝这茶点,可比那抹茶蛋糕好吃呢!”
聆郭美颜应景的拿起蛋糕浅浅品尝着,没吃多少又放回小碟子里,勉强笑道:“很好吃!我儿的身体怎么样?可有哪不舒服?母亲育有十五个孩儿,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只管问我。”
夕兰笑着随意道:“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就是比较嗜睡,这孩子一定也是个懒的,哦,对了,母亲怎么说有十五个孩儿,我只知道有十三位姐妹,一位兄弟啊!”
郭美颜最近情绪大起大落,心里的不安让她突然萌发出家的念头,人生一世,梦一场,今个儿见夕兰,便回忆起了往事,幽幽道:“我还有一个儿郎,只因生下后先天不足,身子骨弱,便送到观里寄养,谁知观内失火,等我去的时候,只剩一片灰烬了,孩子还小,若活着今年应该有十三岁了,母子缘浅,怨不得别人,唉!都是些往事了,我今儿不知怎么了,倒与你说了这些。”
夕兰见郭美颜说了**,不想深问,安慰了几句便作罢。其实她还是能理解的,人遇到不如意时总想找人倾述,而有些事是不能与外人道的,便会想起一些压在心底很深的事情,郭美颜说出这些话,夕兰明白这一定是压在她心里的秘密,而她说了出来,一定是觉得现在正发生的事难以预料,所以才会毫不顾忌的说了出来。
晚上夕兰留她在府中用饭,郭美颜想了想,好像也确实不想回去,便点头应允了。
席间,柳父、于父都在上位,十分得体的招呼她,郭美颜没想到柳父不但样貌儒雅且举止沉稳,心中大有好感,不由的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下来人人皆欢。
就在夕兰等人用茶的时候,外面的小奴进来禀告,“夫人,晏公子回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夕兰连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只见晏阳天衣衫褴褛的跑了进来,来不及打招呼,气喘吁吁道:“李将军出事了!”
“李将军?”夕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晏阳天在军中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称呼李瀚宇为将军,可对于夕兰来说就显得陌生了,所以才会怔愣住。
“李将军被人敌军劫持了,现在营中无主帅,斥候跑回来好几个就是不见朝廷有动静,我只好连夜回来,夫人,你赶快想办法呀!”晏阳天急的去拉夕兰的手臂,唬的柳父连忙用手挡开。
“天儿,你家夫人有了身孕,你可要稳当些!”
这下晏阳天怔住了,不可思议的望着林夕兰,好半晌,他与夕兰同时惊呼,“夫人有喜了?”“瀚宇出事了?”
身旁众人无不摇头,这两人都是又精又灵的,怎么这会儿反应这么慢!
郭美颜惊奇的发现,晏阳天半扯开的大襟里露出一枚玉佩,通体的碧绿,上面雕刻着‘晏’字,看起来是普通人家夫郎们习惯性为孩儿戴在身上的宗家姓氏玉佩,可她看这玉佩却猛然想起了自己被火烧死在观中的孩儿,难道是她最近想的太多了?
趁着两人发愣,她上前仔细辨认,这玉佩最顶端果然镶嵌着一块璀美的红宝石,她的孩儿也有一模一样的一块,她记得当时晏郎君非要将御赐的鸡血石镶在上面,她还呵斥说红配绿,难看的很,可拗不过初为人父的晏郎君,最终还是镶了,镶嵌的师傅说虽然颜色重了点,不过倒是与众不同。
往事一幕幕如同昨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她忍不住伸手去够那玉佩,晏阳天虽然身子乏了,可警备状态却是一点没消弱,见有个陌生的女人伸手过来,身子一闪躲了过去,不满的瞄了眼郭美颜,道:“你是何人?怎可如此无理?”
夕兰转回头看郭美颜,虽然也奇怪她的举动,可心里装着李瀚宇的事,顾不及旁人,急道:“瀚宇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晏阳天简单概要的说道:“我们中计了,樱兰竟然公然与朝廷为敌,设计骗李将军入局,生擒了去!这个叛徒!当初我就不应该救她,让她死在鹰窝里算了。”
“等等……,我不太明白,来龙去脉咱们进书房详谈,然后再安排如何救人?”夕兰拉着晏阳天就往书房走,走了两步发现郭美颜直愣愣的盯着晏阳天的后背看,亦步亦趋的在后面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