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房凌远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嘴角,家,这个字有点陌生啊!难道自己真要嫁给林夕兰?还是……?他竟然有些迷茫了,多少年了,他做事一向都有明确的目的,嫁人?目的是什么?‘一时痛快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值吗?’值吗?他怎么想到这句话了?这个女人一直问他目的,然后她反问,值吗?奇怪的女人,唉,头有点痛……。
“凌远兄?”晏阳天见他眉宇越来越深,现出痛苦的表情,呃……,痛苦?凌远兄为什么一提到有个家就痛苦?唉!这些年一定是受了太多的苦,可怜啊!
房凌远回过神来,恍若隔世的看了眼晏阳天,笑道:“进去吧!”
一行人舟车劳顿,纷纷回房沐浴更衣,待晚上一同吃顿团圆饭,夕兰沐浴之后,四肢僵硬的爬上床,刚想好好歇歇,就听门外有小奴喊道:“夫人,夫人……来圣旨了!”
咖夕兰一股脑的坐了起来,心道才和艾德分开,怎么就来圣旨了呢?急忙忙穿上鞋,抬手将湿漉漉的头发扎紧,小奴进门,也跟着主子手脚慌乱的穿官服戴银冠,脚登朝靴紧着出门,到前堂门口正巧与快步走来魏枫走了个脸碰脸,两人都红了脸,还是魏枫让她先进,夕兰也知道不是谦让的时候,便先一步进去。
颁旨的居然是李江,夕兰先是一怔,他不是失踪了吗?岳灵儿还说在地宫的地牢里见到过李江,可地宫的所在没人知道,就是岳灵儿也是昏迷状态进出的,房凌远知道地宫的所在,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呢。不待她想明白,李江已经开口,“礼部郎中林夕兰接旨!”
“臣,林夕兰接旨!”夕兰双膝跪地,身后的一众家人奴仆跪了一片。
聆李江瞟了她一眼,尖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郎中林夕兰睿智聪颖,知人善用,破赫尔寨功绩斐然。然,房凌远不法窃取赫尔寨金矿己为私有,林夕兰与其私定终身,干系难脱,房凌远交大理寺审理,林夕兰停职查办,以观后行。钦赐!”
晴天霹雳!柳父当场昏厥过去,岳熙急忙上前查看,一众家奴乱作一团,晏阳天气的眼睛都蓝了,转身去找房凌远,结果这时才发现房凌远早就没了踪影,夕兰被当场摘掉银冠,脱掉官服,只穿着一身中衣傻傻的站在那儿,到现在她还没缓过神,为啥自己就成拔掉叶子的玉米棒了?
李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温和道:“右相大人已经向太上皇提起你们的婚事,陛下应允了,林姑娘,您依旧富贵显赫啊!”
“嗯?”夕兰一怔,什么意思?这话里有话啊!太上皇插手烨弘棉的婚事,也就是说内阁右相,左相与将军之子,户部尚书,御医,不说枝枝蔓蔓,这朝廷的主干都成了她林夕兰的夫郎,太上皇是忌惮一家独大?
李江转头扫了一圈,笑着道:“老奴还未恭喜林姑娘,太上皇亲自未林玉明公子挑选妻主,今个儿定了翰林院学士解大人么女解婉儿,赐婚是何等荣耀,林家可两次了,真是要羡煞旁人!”
“赐婚?”林夕兰今天成了小傻瓜,不停的惊诧,怎么太上皇暗中有了这些安排,而且很显然这些早就预谋好的,太上皇难道一直在防着她?
李江走后,林家的顿团圆饭也告吹了,夕兰回到房中不停的反反复复思索着,利害关系,利益冲突,她摆出来又挪过去,想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官韦为她揉着头,也在思量,道:“琳儿要娶的都是凤国的中流砥柱,女皇还小,太上皇有顾忌并不意外,给明哥儿赐婚就有些想不通了。”
夕兰嘴角溢处一抹苦笑,道:“她是怕明哥儿将来进宫,明哥儿还有几年也要进宫选秀,凭艾德与明哥儿如此亲近,明哥儿多半会被封品,你想若是那样,林家岂不是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就是女皇也要忌惮几分,太上皇是不希望看到如此,也绝不会让事情发生到那个样子。”
“呵呵……既然琳儿知晓,为何还愁云不散?”官韦拂了拂她的眉心,温柔的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夕兰也笑了,淡淡的,自嘲道:“我恐怕太上皇还有棋子未落,事情还没完,可我又不知道她到底要走哪步?有些担心!”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办法的,你的夫君又不是庸碌之辈,为琳儿遮风挡雨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倒是!”夕兰听他这么说,心里亮堂不少,道:“岳岳此时应该到阔驼山了,瀚宇带兵与他汇合,一切都要结束了,待日子平稳,我们一起去丽南,金秋儿待我不薄,在丽南留了宅子给我,我也应该抽空去拜祭他!”
世间有些事、有些人就是如此的执着,金秋儿当初落魄街头,若不是夏蓉玉命人给了他一碗饭,现在他不一定会死,不过一碗饭,当日没因这碗饭而活命,后来却为这碗饭而丧命,人生还真是太过残忍,金秋儿死的时候除了微微惊诧,还是走的很泰然的,想必终究还了这份人情债,死也瞑目了吧!
官韦手臂微微收紧,夕兰感觉到他的不安,仰头道:“官官,西域……西域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闻言,官韦动了动嘴角,坚难的扯起一个笑,温和道:“有什么事能难倒为夫的?我能回来,就要与琳儿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夜,很美,虽然很深沉,可,有时候,你是看不到的。
出了凝妆.小筑,林府客房,魏枫简单收拾了行囊,将一封写了千万遍的信笺放在桌案上,俯身吹灭烛火,转身离去,这一步,他踏出去,他知道,他不会再回头,青灯古塔,明山大川,他的余生绝不能在床榻上与药相伴,天高路远,余生,能走多远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