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虫之所以会没被那天苔杖的场面吓倒,可能与他的性子很是疏懒、很是闲淡有一定的关系,但更主要的一个原因应该还在于,弘晖护他护得很紧。
因为常要到十三阿哥府来学武的缘故,弘晖与米虫见面的机会自然也比较多,对这个不太爱理人的小堂弟,弘晖是非常的感兴趣,每每见了都要逗上一逗,等逗到米虫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他的眼睛就会浮现出微微的或得意或满足的神色。兰静曾经在暗地里猜测着,弘晖之所以会这么做,说不定就是因为米虫某些方面的神态与四阿哥很象,他不能让自己的阿玛破功,于是就在米虫的脸上来找体验了。
不过对此兰静倒也是比较乐见其成的,除了想让米虫能多一个好兄长之外,她其实也比较愿意看到自己那个惫懒之极的儿子能动一动的,虽然她为儿子起了个“米虫”的小名儿,为的就是不想给他什么压力,也不期许他会有多么刻苦用功争气上进什么的,但象他这样懒到连表情都不愿意多有变化,就实在是太过了。
不过平时逗归平时逗,但当在正经的时候,弘晖还是很护着米虫的,他虽然喜欢看到这个小堂弟变脸,但也只限于无奈、不耐、烦恼、郁闷,甚至是啼笑皆非等诸如此类的表情,而绝不希望他会被惊吓,并乃至于生病的,所以即使他心里对那个场面也不是很舒服的时候,却是将米虫保护得很好,非但没让他看到那个场景,甚至连听都是没太听到的,基本上整个事件的进行过程,米虫可以说是弘晖的怀里睡着过去的。
可是十二福晋所生的第一个儿子,年纪比米虫还要小的、乳名叫做林山的阿哥就没有这个运气了,倒不是说十二阿哥对他相护的不够精心,其实相对于其他有好几个儿子的阿哥,还有象十阿哥那样大咧咧的人来说,十二阿哥对到现在为止自己唯一的儿子,必然是会照顾的十分之周到的,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护得紧就不会发生的,在那天回府后的第二天,林山就开始有些不太爽利了,而到了现在就更显不好了。
“怎么早没听说?”兰静见十二阿哥府里来人话说得急切,脸上的神情也满是担忧,心下不禁一紧,虽然冲口问出一句,却也顾不上去等着回答,就开始直接下达命令,“快去叫李大夫,将大阿哥的情况告诉他,让他也别耽搁时候再过这边来了,缺什么药材只管写下来,随后我马上就带过去,他只管拿上其他应用之物到门口处等着就好。”
“你们也赶紧到门口去与李大夫会合吧,”然后兰静又对十二阿哥府里来人说道,“有什么没说清的,路上你们再细讲,回府后见了你们福晋跟她说,我随后就到,但让她千万不要迎出来,现下照顾好孩子才是最为要紧的。”
“是,奴才谢过十三福晋。”十二阿哥府里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再推托什么了,冲兰静行了个礼,就急匆匆的往府门方向走去了。
“小庄去叫人赶紧备车,”兰静没等十二阿哥府里的人走远,就又开始下达指令了,“小院去库里选出李大夫写下的药材,再把你觉得可能会用到的也一并带上,还有补品,只要是孩子能用的,也都带着,小墙去取几坛烈酒,对了,还有青刺菒,也带上几盆,小楼,去给我更衣。”
“不是让你别出来嘛,”兰静一下轿,就看见了十二福晋,赶紧迎过去,并急着问道,“林山到底怎么样了?”
看到兰静挺着个肚子急走,小楼等人吓得连忙跟上从旁相扶保护着,十二福晋身边的丫环也同样是如此。
“兰静,”十二福晋没理身边的丫环,快步走到兰静的身边,也不等她行礼就直接紧握住了她的双手,“林山他”
兰静感觉到十二福晋握着自己的双手不只是发冷,而且还在发抖,紧绷的心就开始有些往下沉,但嘴上还得出言安慰着,“没事儿的,你不要担心,听说宫中的太医已经来了几个,有这么多的大夫保着,林山肯定不会有事的。”
“福晋,四福晋到了。”正在这时,十二福晋身边的丫环提醒道。
兰静回头一看,果然四福晋正从轿子里往外出呢,见十二福晋和兰静向她那边看去,忙说道,“你们不要动,我这就过来了。”
兰静和十二福晋到底还是迎了几步,但因为四福晋的轿子离她们本来就不远,所以没走多远,大家就汇合到一处了,四福晋也没容她们见礼,就急着说出了一连串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把我府里的叶大夫带过来了,还有药材,我也不知道你们府里有什么,就让叶大夫把可能会用得到的都捡上了。”
“把叶大夫引过去,”十二福晋先吩咐了一个丫环,然后拉着四福晋和兰静的手说道,“多谢你们了,有你们在,我心里多少还能定一些。”
“我们还是赶紧到林山那儿去看看吧。”兰静伸手去扶一脸忧虑惊惶的十二福晋。
“对,”四福晋去扶着十二福晋的另一边,“有什么话,咱们边走边说。”
“这都怪我,”十二福晋一边与四福晋和兰静一起往里面走着,一边深深的自责道,“本来林山早就显着有些不适了,可因着看起来不甚严重,我就没太在意,也没声张,只请了外面的大夫来瞧,那大夫也只说是没有大碍,治了两天眼看着也见强了,我也就放心了些,又因着害口上来了,难受的要命,对他也就疏忽了些注意,谁承想就突然重了呢?”
兰静垂下眼帘,遮住自己一闪而过的眼光,十二阿哥和十二福晋在林山开始不适的时候为什么不声张?为什么不请太医来?只怕还是不想让人将他们府里与徐元梦被苔杖之事有什么不好的联系,毕竟那天去的年纪小的阿哥不算少,比林山大一些的有,比林山小一些的也有,结果人家都没事,偏偏就他不适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虽然未见得会有什么,但肯定称不上是好事就对了。
当然,如果当时林山的不适表现的很严重的话,相信十二阿哥和十二福晋是不会顾虑太多,肯定会直接将太医请过来的,可是正因为林山表现的不严重,非但不严重,而且在找了外边大夫看过之后,还很明显的见强了,那么他们会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声张,也就是有理由可循的了。
于是这里面又有问题了,做为对医之一道也略知一二的兰静来说,虽然太深的医理她未必会知道或是明白,但不管是受惊还是受凉,在治疗的过程中,或许会有反复,但却绝不可能会反复到能导致十二福晋如此形态的厉害和严重程度的,也就是说,林山会出现眼前的情况,或许起因是徐元梦之事,但发展下来却可能多了些其他因素。
兰静在沉思的时候,四福晋则在用着很沉稳的声音去安慰着十二福晋,“你也用不着这么焦虑,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一个要顾着呢。再者说,既然之前的大夫说是没大碍,且治着也见过强,那想必现在就只是有些反复而已,有这么多的大夫在,林山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慌,”兰静暂时放下自己的疑虑,柔声对十二福晋说道,“不只是肚子里的这一个需要你平心静气的,林山那边也更需要你这个额娘给他打气呢,而等他病愈恢复身体的时候,一应补品什么的,也要你去打点呢。”
经过四福晋和兰静一路走一路劝着,十二福晋的紧张神情也慢慢的有所缓解,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道,“是我急了,一见林山较之前突然重了,心就慌了,只想着把所有能叫来的大夫全都叫来,倒是扰了你们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四福晋忙接过话去,“咱们爷是兄弟,咱们妯娌间处得比姐妹也不差什么,这事儿你若是不叫我们,我们才要生气呢。”
“其实在林山开始有不适的时候,你就应该叫我们的,”兰静看向十二福晋的眼光却带着些薄责,“我们府里设个供奉大夫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在招太医有些不及,又或是没太大必要招他们的时候用吗?之间咱们也是说好了的,在你们府里一时没寻到合意人选的时候,我们府里的就是你们府里的,有什么事儿派个人去说一声就行了,怎么在这时候,你却来了客气劲儿了呢?”
“不是我跟你们客气,”十二福晋摇着头很有些懊恼,“这个大夫就是我们打算用来做供奉的,又见林山只是略有不适,就直接让他来诊脉了,没想到”正说着呢,她们妯娌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林山的房门前了,十二福晋刹住了与兰静的话,快走两步,一脚迈进去,对着迎面而站的十二阿哥问道,“爷,林山怎么样了?”
十二阿哥却是眉头紧皱着,脸色也极其的不好,对十二福晋的话并不回答。
十二福晋的脸色立时也不好了,目光马上转向那些太医和大夫们,“怎么样了?大阿哥没事儿了吧?”她的话音还没落,就从太医和大夫们闪开的间隙间看到了林山,他正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十二福晋的脸色瞬间苍白的不下于林山,然后一声不吭的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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