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口袋中掏出卷烟,任海济握着烟盒来回摇晃两下。将烟盒中最后一根烟咬在嘴中后,他一把将烟盒捏成一团。
咬在嘴中的劣质卷烟不停传来晒干的烟草特有的酸味。这种味道对任海济来说实在太熟悉了。在燃烧后还会散发出一种他更熟悉的味道。
“就好像一股的死亡的味道……在抽烟的时候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身体不停传来的疼痛在告诉自己……我……还活着。”
任海济看着面前草地上的人群。西瑟的妻子艾芳瑟琳正抱着她2岁大的儿子――阿历克斯与法密尔一起站在一匹高大的欧洲温血马前。先前不停舔着法密尔手背的迷你马则温顺的站在女孩身边。此刻这匹迷你马纯黑中混有白色鬃毛的小小身躯上,坐着一个7岁大的孩子。
任海济对欧洲温血马没什么研究。话又说回来,他对什么马都没研究。在他眼中马匹的区别仅在于腿长腿短而已。至于施维茵家主哈罗德是否对自己家中饲养的马匹有研究,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施维茵家最早的祖先肯定对猪非常有研究。否则就不会有“施维茵”这个姓氏了。
“杰克弗里德少爷。车已准备好了。”
爱米莉依然穿着施维茵家的女佣服饰。小巧的黑色皮鞋上方,一双白色丝袜紧紧包裹着百褶裙下露出的那对纤足的足踝。黑色的连衣百褶裙与身体正前方那围在腰部的白色围裙成了鲜明对比。连衣裙的上衣在中央,由领口至腰际绣着一连串白色蕾丝折边,将黑色长袖上衣清晰的分成左右两部分。在左半侧胸口,则绣着以白色为底色,金绒线镶边的施维茵家家徽。制服的领口选择了立领式设计。当扣上领口的环扣后,女孩的脖子看来细长优美。不过与这身女仆装最不协调的是,艾瑞卡的头顶上戴着一顶黑色党卫军军帽。军帽中央的银白色骷髅徽记无比刺眼。
“啊~爱米莉。辛苦你了。”
任海济转身面对女孩微笑着说道。伸手捏住对方戴着的军帽帽檐,在将自己那被春风吹乱的黑发由额头开始向后草草拨弄两遍。任海济一把将骷髅军帽扣回到自己头上。
“西瑟。我交代的事快点完成。如果有必要,你亲自跑一趟南斯拉夫。”整了整军帽,将军帽向下拉到帽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程度后任海济迈步向庄园大门处走去。
“是的,小主人。”向着任海济的背影,西瑟深深低下了头。就在这一刻,原本还在草地上的法密尔像风一般从西瑟与爱米莉两人面前跑过,在距离任海济背影半米的距离上停下脚步。随后西瑟与爱米莉的耳边同时传来了任海济的怒吼。
“法密尔!我只是去姐姐家,就在德国国内。你不必一直跟在我身后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不可以啊?!”
“我是副元首阁下你的警卫队队长。即便在国内你也可能遭遇危险。所以我必须跟在你身边。况且我也没有干扰到副元首阁下你的正常生活。”
看着任海济不在理会身后的“尾巴”,再次迈步向前走去后。西瑟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妥协了。或者说自己的小主人在这种事上不愿再过多纠缠。
爱米莉则双眼茫然的看着逐渐远去的任海济与法密尔的背影。看着看着,她忽然用握成拳的右手一把按在胸口。
依然站在草地上的艾芳瑟琳看了看法密尔的背影,又看了看双眼茫然的爱米莉。在轻轻拍了拍自己怀中的孩子后,她苦笑着摇摇头。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明白。这个年轻副元首所具有的魅力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深感嫉妒。艾芳瑟琳甚至有时怀疑,自己的丈夫娶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小主人。自己与丈夫在一起的时间,还比不上自己的丈夫与他那个小主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因为他的小主人一句话,自己的丈夫可以每天忙到深夜。就因为他的小主人一句话,自己的丈夫可以远离德国,一两个月不回家。艾芳瑟琳甚至怀疑,只要他的小主人一句话,自己的丈夫就可以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的生命。
就在艾芳瑟琳为自己的丈夫将任海济在他心中的地位放在自己之前而感到嫉妒的时候,在任海济离开后西瑟走到了自己的妻子面前。
“艾芳瑟琳……”
“什么?亲爱的。”看着自己丈夫那一脸为难的表情,艾芳瑟琳早就猜到自己的丈夫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她依然用自己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以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对方。
“小主人……有新的任务……我……可能要离开德国一段时间……”
见自己的丈夫一脸为难的表情,艾芳瑟琳小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拉扯着对方的脸颊,艾芳瑟琳笑着揶揄道:“我知道。在你心中,你的杰克弗里德小主人永远都比我要重要。我也知道,和你的小主人相比,我才是外来者。只是你这样时刻为了别人而活着,真的好吗?”
“这句话,对小主人也一样。”从妻子手中接过孩子,西瑟让阿历克斯坐在自己的肩上。西瑟一脸严肃的回答,“我一直陪伴在小主人身边。也只有我知道小主人那张笑脸下的孤独。他……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人总是渴望得到伙伴,渴望得到关注,哪怕嘴上不停在说:我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我无法改变这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时刻陪伴在小主人身边。直到有人能替代我为止。”
“我知道。”艾芳瑟琳也收起了之前嘲弄的语气,她前走一步贴上西瑟的胸膛后在对方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亲爱的,你的温柔与体贴也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那么在你出远门前,我们是不是为阿历克斯再添个弟弟或妹妹?”
单手搂着怀中的妻子,西瑟一脸尴尬。坐在他肩上的儿子阿历克斯,则用手不停拉扯着父亲的头发……
“施维茵小姐,你好。”
“施维茵小姐,你好。”
“施维茵小姐,你好。”
一连串同样的招呼声由远及近,不断传来。西瑟向着怀中的妻子微微一笑道:“最有可能取代我的人来了。”
艾芳瑟琳也回以微笑道:“只是来的似乎有些迟了。”
身穿国防军军装,双肩挂着上尉军衔的艾瑞卡在施维茵家佣人的招呼下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前一路走来。她一边走一边微笑着向遇到的每一个人亲切的打着招呼。西瑟甚至能看到,凡是与这个女孩相遇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在对方离开后视线依然停在女孩的背影上。而女孩道路前方的佣人们则干脆停下手中的工作,一直注视着这个向自己所在方向走来的女孩。在与女孩打过招呼后则加入了前者的行列。
任海济或许的确很有魅力。这从施维茵家每天收到的向副元首的求爱信数量就能看出来。不过与艾瑞卡相比,这种魅力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艾瑞卡的魅力,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敌是友都无法拒绝。唯一会拒绝的恐怕就只有取向不正常的男性了。
当艾瑞卡走到爱米莉的面前时,很明显爱米莉这个女孩愣住了。她的双眼直直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艾瑞卡。这个女孩一时间手足无措。
人比人,气死人。
对爱米莉来说,一旦将自己和艾瑞卡相比,自己就变得像个上不了台面的丑小鸭一样。在短暂自卑后,爱米莉就开始嫉妒起艾瑞卡来。不过与其说是对艾瑞卡外貌与气质的嫉妒,不如说是在嫉妒艾瑞卡与任海济之间的关系。虽然说艾瑞卡与任海济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关系。
“你好,恩……爱米莉。”艾瑞卡一脸微笑着向爱米莉招呼到。
原本还对艾瑞卡充满敌意的爱米莉在见到这份笑容后立刻就忘了自己的敌意。手足无措的匆匆回答道:“是……是的。你……你好!艾瑞卡小姐。”说着爱米莉还下意识弯腰向艾瑞卡行礼。
这幅场景如果让任海济看到,他那张毒舌一定会调笑道:女王陛下正在用她惊人的气势,逐一征服面前的敌人。很快就能进入世界大同的境界了。
伸手将爱米莉紧贴在额前的秀发向后拂去。几乎是紧贴着爱米莉的脸,艾瑞卡笑着说:“头发被压得贴在头顶了,就好像几天没有洗头一样。这对女孩子的形象来说可是不是件好事。蓬松的秀发是女孩俘虏男人的利器之一。”艾瑞卡就像个关心妹妹的姐姐一样,用手不停为爱米莉梳理着头发,“我猜猜,一定是哥哥那个家伙。只有他这种不顾形象,行为鲁莽的家伙会将别人的外表拉扯到自己的水准。他应该是将自己的戴帽习惯用在你身上吧。真是的,那家伙难道不知道外表形象的重要程度,对女孩与男人来说是完全不同的吗。”
手指划过秀发的温柔动作,耳边亲切甜美的话语,这让爱米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即便心中满是嫉妒,爱米莉此刻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即便心中满是不甘,爱米莉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施维茵小姐比自己更了解杰克弗里德少爷。
“你好。艾瑞卡小姐。不过很遗憾,你来的不是时候。小主人与你的妹妹一起刚刚离开。”
“是吗?”艾瑞卡微微侧脸,思考片刻后突然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哥哥会为了私事而出门。法密尔也是,哥哥忙私事,她跟着去干什么。算了,西瑟阁下。我能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吗?”
“当然,艾瑞卡小姐。我想老爷和夫人也一定很乐意见到你。对夫人来说,你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也许是呐。不过在这之前……”艾瑞卡微笑着向西瑟伸出双手,“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应该是西瑟阁下你的儿子吧!不介意让我抱抱吧!”
看着蜷缩在艾瑞卡怀中不吵也不闹的儿子,艾芳瑟琳突然向艾瑞卡道:“施维茵小姐很受孩子欢迎呢。也一定很喜欢孩子吧。”
用手挠着阿历克斯胖乎乎的脸颊,艾瑞卡下意识回应:“我啊,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一直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我很喜欢孩子,也很受孩子们喜欢。”
“那么就快点和副元首生个自己的孩子吧。这样我也能将自己的丈夫抢回来。”说着艾芳瑟琳挽住西瑟的手臂后还将身子向丈夫近一步贴在一起。
西瑟,艾瑞卡,爱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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