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二败湖口梅家洲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石达开不简单啊，这些太平军才湘潭当田家镇，那一次不是被我们赶得抱头鼠窜，怎么到了九江城下，就这么能打？”曾国藩苦笑着说。.

“九江、湖口长毛在此已经经营一年多，湘潭、武昌、田镇自然不可比拟。说到底还是我们太轻敌了。另外，探马才打探清楚，伪殿右十二检点林启容据守九江，伪冬官正丞相罗大纲守九江东五十里的梅家洲，伪翼王石达开坐镇梅家洲对岸的湖口镇。这个林启容一直在经营九江，九江的情况比我们熟悉多了。”王闿运拍着折扇说。

“涤帅，放宽心。既然不能速胜，那我们就长围久困。死死的围住九江，耗尽他的娘草。看他破不破。”我宽慰说。

“是啊，涤帅。九江难以下嘴，可是别处不可能就没有破绽。我军不如仍遣小部分兵攻打九江，以牵制九江兵力。主力绕开九江城，攻取湖口和湖口对面江中的梅家洲，扫清太平军在九江外围的壁垒，将九江城孤立起来，再作打算。”

“恩，好吧。就按此计。智亭你摔本部人马继续驻兵南门，吸引长毛注意。罗山、迪庵、润之你们率部进攻梅家洲。看来，我原本想在九江城过年的期望无法实现了，各位，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各营士气不能泄，告诉各军士，过年打仗，赏银翻倍，大鱼大肉的管饱。”

曾国藩决定采纳这个提议，暂时不攻最坚强的城防，而去攻打太平军防守的薄弱部。湖北按察使胡林翼已经率部从瑞昌来到九江城外好多天，出于对绿营兵战斗力的不信任，曾国藩只是让他们一直驻兵训练。现在兵力不足，曾国藩决定让他的部队参加梅家洲战役。

第二天湘勇兵分两路，胡林翼和罗泽南带领六千名湘勇和两千名湖北绿营兵，从陆路进攻梅家洲，彭玉麟和杨载福率领水师攻打湖口。

十二月初四（1月21日），胡林翼、罗泽南分三路进攻梅家洲拦湖嘴，被罗大纲击败，斩湘勇记名守备萧楚南、记名把总杨玉芳、姜凌浩，击伤其勇将朱洪章。

十二月初五（1月22日），湘勇水陆齐出，再攻拦湖嘴和湖口水卡，太平军在木簰里面坚决反击，损失颇重。这种木簰就是太平军在鄱阳湖口江面浅水地段设置的水上堡垒，四周环以木城，中立望楼。木簰上安设炮位，与两岸守军相犄角，这样设置的木簰还有几座。

十二月初六（1月23日），湘勇水师李孟群、彭玉麟部在陆军的配合了猛攻湖口水卡，抱着必得的决心，每伤—人。则拖入船舱，进击如故。又伤，则又入舱，又进如故。

正杀得难分难解，太平军一个木簰上的火药箱被击中，山崩地裂般爆炸，簰上望楼也燃起大火，焚烧过半。太平军没—人逃命，继续开炮，坚守阵地，屹立不动。直到木簰燃尽。望楼也倾塌了，才自投烈焰，或投入水中。连曾国藩也感叹：“其坚忍有不可及者。”最后，血战一天，水卡被攻破，，烧毁太平军战船六只、民船二十只，夺获大炮十多尊。太平军死伤四百多人，一百余人被俘。太平军将军梁国安，总制熊长易、熊廷诏、陈经纶及司马许学受等阵亡。经过拼死抵抗，在所有的木簰都打散架后，剩下的太平军泅水撤离。

湘勇虽然小胜，但是也付出了四百余人的伤亡，差不多一个营没有了。

梅家洲是一个狭长的沙洲，长约四十里，宽约五里。长江的主航道在它的南面，它的北边江面狭窄，大船无法通过。石达开为了防止湘勇水师从南面的主航道进攻，早有防备，派罗大纲率一万人过江驻守梅家洲，在洲上修筑碉堡，架设火炮，封锁江面，还将上一年在吴城一战中缴获的清军江西水师的几百艘战船，装上沙石，沉在鄱阳湖口，堵塞了江路。

罗大纲在湖口城外修建了两座木城，高度与城墙相当，上面有三层炮眼，周围密排枪眼。营外十多丈的范围，埋了木桩和竹签，工事比武昌和田家镇更为坚固。此外还挖掘了几道壕沟，安设了地雷，壕沟上面用粗木横斜搭架，木头上还钉了铁蒺藜。

石达开还不放心，便派白晖怀率领三千人埋伏在湖口县城西面五里处的盔山，等待湘勇经过时，钻入埋伏当中。

十二月初七（1月24日）彭玉麟等人率部攻击湖口太平军的筏子。不为别的，交战的这几天，晚上都谁不安稳。

太平军急调湖口大小战船100余号，加上在安徽仿照湘军船式新造战船30余号增援九江。彭玉麟会同李孟群等督水师几番苦战，虽有小胜，怎奈太平军沿江两岸结营，水陆依护，拼死抗拒。时值严冬，连日雨雪交加。湘军水师与陆军隔绝，孤悬大江。船泊中流，不奈风波摇撼处境十分艰难。

石达开一方面，严令部下坚壁不战；一方面，采用了“惊营战术”，一连半个多月“集中一百多艘小船，或两三只一联，成五只一联，堆积柴草。实以硝药，灌以膏油，分十余起，纵火下放，炮船随之。两岸出队千余人，呼声鼎沸，兼放火箭火毬”。

虽然彭玉麟等早已做好迎击的准备，当火船来袭的时候，镇定的智慧水师的勇丁们将已熊熊燃烧顺流而来的小船，用竹篙、木杆撑入中流。然后战船反迎火光而上，向岸上开炮放箭之处并力攻击。且攻且追，至木排之侧，忽然又拥出火船数只，火药不时轰发。湘军大受惊扰，但马上镇静下来，反而疾进，烧毁太平军炮船，船上士卒纷纷投水逃命。刚开战时，天阴月黑，三更后各自收军，却月明如昼。

但是好吃的东西偶尔吃上一两次就行，常此以往，再好吃的东西都会腻味。打仗也是这样，天天晚上太平军都要夜袭，一天两天，水师的勇丁还是因为太平军再给他们增加功劳，可半个月下来就吃不消了。使得湘勇勇丁们彻夜惊惶，长期不能安睡，疲惫不堪，因而彭玉麟急于求战。

在付出大量伤亡的代价之后，达到了攻击目的，烧毁了所有的小船。

十二月十日（1月27日），罗泽南和胡林翼再次攻打梅花洲。

罗泽南在九江城吃了败仗，此时求胜心切，催促部队开炮轰击，架设云梯登城。

湘勇远道而来，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一下，部队疲惫不堪，而太平军在木城上以逸待劳，在力量上就占了优势。

胡林翼、罗泽南在灰山驻营方定，即向梅家洲发起攻击。胡林翼带黔军、平江军从洲东进攻，罗泽南带湘军及唐训方、邹寿璋等从中路进攻，李续宾、张丞实、蒋益沣等带湘军左右营从洲西进攻。太平军固守不出，从城上施放枪炮，弹如骤雨。湘军伏地前进，逼近垒前，斩拔竹木，以水泼地雷，爬过壕沟，直闯入营。太平军死战不退，杀死湘军哨长叶楚南、阳玉芳、姜凌浩等。湘军更加猛攻，战至天黑，但终不能破城。

十二月十一日（1月28日）。湘勇刚刚发起进攻，城上交火之后，罗大纲突然派出八千余太平军士兵打开木门出城迎敌，分两路围住攻城的湘勇，湘勇被分割开来，罗泽南只好将部队分成两路应战，各自为战。激战犹酣时，埋伏在盔山的三千名太平军突然杀到，湘勇猝不及防，顿时一片混乱，大败而逃。

此后，太平军频频主动出击。每到夜色降临，湘勇就要提防太平军偷袭。罗泽南连续几天彻夜难眠，大家听了，都为他感到心寒。

长江上的水战也开始对湘勇不利。彭玉麟的水师冲进了罗大纲精心设置的圈套，陷入了梅家洲北面的浅水道。太平军在洲头用几百条战船拦截，洲尾有上百门大炮封锁，湘勇水师腹背受敌，遭到重创。自从衡州受命，组建水师以来，彭玉麟几乎没有败过，湘潭、岳州、武昌、黄州、田镇，一路势如破竹，为湘勇的节节胜利奠定了基础，没有想到，现在却在梅家洲遭到围困。

但是，湘勇恪守败则相救的原则。彭玉麟在落败后，指挥水师将罗泽南和胡林翼的逃兵接上战船。他们决定不再进攻梅家洲，集中力量向上游突围。经过一番苦战，终于逃脱了太平军的追杀，一路焚烧太平军船只三百多艘。

哎，大过年的，我的部队好好的呆在大营里面吃肉、喝酒。胡林翼、罗泽南、彭玉麟却是兵败而回。但是现在不是嘲笑的时候，雪中送炭最要紧，我接到消息后，亲自去迎接他们，并且下令长夫也把他们的那份伙食也做了，起码要让他们在大过年的时候吃上热饭、饱饭啊。

晚上，在竹林店的一座大屋里面，湘勇的高级官员都坐在大桌旁边。对于桌上的美食，大家都无动于衷，这些天连遭败仗，而且还有些先胜后败的，谁也没有心情吃下去。旁边服务的亲兵是大气也不敢出。

好半天，曾国藩苦笑着举起筷子，说：“大家啊都吃啊，要不然这菜都凉了。”

彭玉麟委屈的说：“涤帅，我还怎么吃得下？水陆连遭大败，都是我指挥无方，害了我湘勇的好男儿啊！”

“不，我们要吃！”我吼道。“当初童添云阵亡的时候，我爬在他身上哭的时候就像通了，童添云从长沙守城的时候就跟着我，都是用命换回来的交情，他死了我也伤心，但是伤心有什么用？不吃饭又什么用？”

看着众人一愣一愣的，我继续说：“我们饿坏了有什么用？长毛在阵上都没有杀了我们，可是我们自己把自己给饿坏了，饿死了，他们只会拍手叫好，说这群蠢猪终于死了，那些邪教一统天下的希望又大了。这样亲着恨仇者快，谁做？我不做。”

说完，拿起一只只是微微发热的鸡腿啃起来，边啃边说：“我在啃石达开的退。”

“我也不干！”鲍超也蹦起来，抓起一只猪蹄子就啃，说：“我在啃林启容脚。”

有我们两个带头，众人这才难得的露出笑容，伸出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菜。

看到去年湘勇在湖南、湖北的战绩，为了打击太平军，为了增强水军的战斗力，为了更好的向江宁合围，咸丰帝曾于去年和本年分令四川、湖南、江西督造战舰。江西战舰造成，由九江总兵赵如胜统率，停泊于鄱阳湖内的姑塘。十一月十七日（12月17日），九江总兵赵如胜奉命率战舰气势汹汹地来攻石钟山、梅家洲。太平军奋起迎头痛击，赵如胜大败，狼狈退守吴城。石达开命太平军击败赵如胜军，赵如胜率船队撤退到吴城镇驻扎。十一月二十四日（12月24日），太平军以九十人奇袭吴城镇，赵如胜四千余人闻风溃逃，总共俘虏了清军战舰百余号，大小炮七百余尊，其他辎重粮草无数，大大加强了太平军水师的力量。

吃了败仗，全军战船丢失，而这一切，九江总兵赵如胜为了逃避惩罚居然全部瞒了下来，直到咸丰帝担忧湘勇孤军深入，会遭不测，屡次下诏，命令湖北巡抚杨霈和江西巡抚陈启迈，把臬司、都统、副将等军官及安徽各路兵马，都调归曾国藩差遣。湖北和江西的部队自己守卫城池已不够用，安徽的部队也无法与湘勇会合。后来在咸丰帝的严旨下，江西巡抚陈启迈才让江西臬司恽光宸、九江总兵赵如胜奉旨归曾国藩调度。

在接见两人时，按照名册问其部队，江西臬司恽光宸倒是对上了，而九江总兵赵如胜的上百艘战船却不见了踪影，严问之下，才吐露实情。彭玉麟这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败在了九江总兵赵如胜手上，一向好脾气的他差点就挥刀将赵如胜给劈了，别人好容易才劝住他。

就像那首歌唱的那样，“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蒋介石当了几十年的运输的队长，原来还是有前辈的啊。可就算是这样，太平军也不能算是土生土长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