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几十个人在寝宫门口铺成了人堆,这次谁也别想走了。
“呜……你们快起来啦,快被你们压死了。”诗诗被压在人堆的中间,对外界的威胁来说,她是最安全的;可对这人堆所造成的压力来说,她就很惨了,差点儿被压成了肉干儿。
场面太过混乱,人堆很难立刻消失。诗诗憋屈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自人堆中传出,很是可怜。
易翰天看到前方那一堆人,疾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道:“都不准动!一只镖就把你们惊慌成这般!成何体统?”
侍卫和奴仆们都知道,刚才他们对于危险本能的闪躲实在有失妥当。身为奴才,保护主子是他们的天命,可他们却在危险来临之时撇下主子,慌乱逃窜,这也怨不得主子发怒狂吼了。
事实上,侍卫们之所以率先准备闪躲根本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他们知道那只镖是王爷丢的,而且那镖的意图是驱散他们这些闲杂人等,所以他们才急于离开。却不想,剩下的宫女太监不明就里,他们见侍卫尚且跑得风快,想也不想便加入了逃跑的大军。这支大军本来能够安然撤离,却不料中途出了差错,慌乱之下被诗诗迅猛发力搅乱了大局。
不管责任在谁,总之现在混乱已经造成,王爷难免大发雷霆。所有人都只能静待王爷发落。
在易翰天的喝止下,不论侍卫,还是奴才均不敢妄动。即便他们将会成为肉干儿,他们也认了。只除了一人例外,她就是诗诗。
诗诗不是易翰天的奴仆,她才不用去计较那些“忠孝节义”之念呢。
“你们起来啊,快点儿起来啦!”她艰难地用自己的小屁屁顶了顶趴在其身上的人,催促他们快点儿起身,否则她很快就会坚持不住了。
没有王爷的吩咐,谁敢擅自起身?
诗诗用力扭动,想从人堆中挤出来,却始终不达目的。
“呜……起来啦!”她闷闷地哭泣,哭得可伤心了,任谁听了都会不忍。
易翰天皱了皱剑眉,才威严地对众人下达了解禁命令。
人群做鸟散状,留下娇弱的诗诗无力地跌趴在地上。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还不起来?”冷冷的嗓音从他口里溢出,活像一盆冰水灌进诗诗的耳中。
诗诗好不容易才将被压扁的身子翻过来,愤怒的美眸恶狠狠地锁定易翰天,怒气横生的小脸儿上满是控诉,可溢出口的话语却有气无力,没有半点儿威胁性:“你坏透了!”
他欣慰地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心情好得不得了,浅笑道:“你果然不同反响,如此躲避飞镖,的确别具一格,真让本王开眼。”
“小气!”她嗤哼道,懒得搭理他。
他弯腰,伸手将她拎起,然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到椅子上,并道:“刚才只是给你提个醒,以后最好少来挑衅本王。”
“哼!”她将小脸儿一转,眼儿一撇,不屑与他说话。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坐到她旁边另一张椅子上,命令式地道:“明日本王带你去见父皇,若你不想丢了小命儿,就按本王的眼色行事。”
本来他准备仔细将自己的生活习性告诉她,让她能够配合得好一点儿。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打算省略过程,直接对她宣布结果。
他从今晚她一系列的反应看出,她人虽小,但足够精明。相信只要她愿意配合,根本无需他多费唇舌,他们便可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为什么要去?”她本不想应答,但“父皇”两个字还是让她不得不开口。她不由想到:难道是今晚元宵灯会上她诱使百姓围堵他一事让他怒了,所以他准备将她交给皇上处置?姐姐说,只有犯了大错的人还会被皇帝亲自处置,她只不过使了一个小小的计谋,难道就要被皇上砍头了吗?
易翰天知道诗诗想歪了,不过他不准备纠正她错误的想法,就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妮子好好地接受一番心灵的折磨,也好让他心里稍微平衡点儿。
“你若不去,父皇会直接灭你九族。”他酷酷地道。
她吓得双眼发直,夸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诺诺地问道:“我去了就没事吗?”
“这得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表现好,自然没事;如果你不听我的吩咐,那可就说不好了。”他好生邪恶。
她不自觉地伸出小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心中透着冰凉。
“你现在就放我回家,这样明天就不用见皇上了,好不好?”她态度一变,好声好气地对他道。
“本王为何要答应你?”这回轮到他拽了。
“那你想怎么样?”她急了。
他的薄唇咧成了一条线,唇角上扬,语带轻松地道:“想让你当几天王妃。”
“王妃?”她再次傻眼。
“不用这般兴奋,你只是临时的。”他坏坏地道。
“我才十二岁!”她拔高了音量。
他剑眉一耸,比她更惊讶:“原来你已经这么大了?本王还当你只有八九岁。”
八九岁?八九岁他也不放过?
说罢,他还故意将探索的目光定格在她娇小的身子上,似乎在评估她是否真有十二岁。
天刚放亮,易翰天便带着诗诗往安阳宫而去,那里是当今皇帝的寝宫。
宫轿自翰王府启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不到目的地。诗诗原就是个乐观开朗、活泼好动的女子,纵然心中有着因为要面君而产生的紧张情绪,却也在这漫长的一个时辰之中渐渐化解。
她又恢复了活泼的本性,一双晶亮有神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巍峨的宫殿、气派的建筑,小脸上异常兴奋。
“哇!好大好大的房子,这就是皇宫吗?”她赞不绝口,小嘴儿张张合合,雪白整齐的贝齿忽隐忽现,润滑娇嫩的唇瓣收收缩缩,像只初见天日的小麻雀唧唧喳喳地叫嚷个不停。
这是易翰天首次允许别人坐进他的宫轿,不是因为他对诗诗有什么特殊待遇,而是因为他想给别人留下一些可以注视的东西。不过轿子一进了皇宫,他就后悔了,因为诗诗实在太吵,小嘴儿一直喋喋不休,任凭他怎么阻止都没用。
“住嘴!”他沉闷地发出了一声低吼,企图阻止她麻雀般的吵闹声。
诗诗根本不把易翰天的大便脸当回事,仍旧将头伸出轿外,自顾自地发着感叹:“等我长大了也给娘亲建这么漂亮的房子,呵。”
她建?她建得起么?易翰天忍不住在心中嘲笑着她的天真。
“还是算了,建这么多房子一定要很多很多银子,娘亲一定舍不得。”她惋惜地嘟起了嘴,悻悻然地将头转回了轿内,很是八卦地向他问道:“小气王爷,你娘亲就住这里对不对?”
“闭嘴!”他照样用简短的二字话语喝止她,不同的是这一次脸色更为难看,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出狰狞。
她无聊地翻了个大白眼,道:“不说就不说,凶巴巴的,小气!”
“你说什么!”他转头直视她,一双黝黑的眸子闪着愤怒的光芒。
诗诗有一瞬间的错愕:怪了,之前她也挑衅了他不下十回,他回回都以不屑的眼神瞟她一眼便作罢,这次为何如此凶狠?他不是总面无表情吗?
虽然与他的相处才短短一个晚上,但她能够辨别出他不是个表情丰富的主,更不是个习惯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人,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怒不可遏吧?
不过呢,他的表情凶是凶,但对她构不成威胁。
她恍然大悟,一脸了然地对他道:“哦,搞错了,你娘亲应该住在你家才对,这里是皇宫咩,是皇上住的地方。”
“你!”他想直接掐死她。他一向自认定力一流,今天才知道面对吵闹不休的小麻雀,他会素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