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嫣心想:诗诗这个小犟精也懂得拈酸吃醋了呢,真真是天下奇闻。看来王爷的影响了果然非同一般。
“你这丫头,连着两日都没过来看姐姐,今儿良心发现了?”语嫣缓缓坐起身,一双剪水秋瞳泛出淡淡的笑意。
诗诗将头压得低低的,生怕姐姐犀利的目光从自己脸上觉察到异样。接着,她暗暗将脑中混乱的思绪梳理一番,待情绪恢复,她这才疾步朝姐姐的软榻而去。轻轻地坐到姐姐的床边,她终于变回了那个捣乱搞怪、天真无邪的小魔头。
“我每次来时姐姐都睡着了,难不成是故意不想理我?哼……今儿怎么良心发现又理会我了?”诗诗原封不动地将语嫣的话给堵了回去。
语嫣大笑,芊指往诗诗额际轻轻一点,佯装责怪,实则宠溺:“你这丫头,刚刚还一脸的怨妇样儿,转眼又成了顽皮鬼,真是一点儿没变,三句话里就没一句好话。也亏得王爷有气量,要换做别的男人早将你收拾了好几回了。”
听罢语嫣的话,诗诗羞红了小脸儿,忙去捂姐姐的嘴巴:“姐姐你好坏!每次都把小龙虾跟人家扯在一起。我不理会你了!”
言毕,诗诗果真起身欲离,语嫣马上叫住了她。
“先别走。”
“姐姐有什么事吗?”诗诗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她忍不住有些期待,期待姐姐和她聊聊天儿,交交心。她现在觉着好孤单,心里一阵空虚。本来她是准备主动开口跟姐姐聊聊的,但一对上姐姐那双比男儿更为锐利的目光,她便没了勇气。莫名的,她似乎不希望姐姐窥探到更多关于小龙虾和自己之间的事情。
语嫣招招手,让诗诗靠近他。
待诗诗听话地靠了过去,语嫣才道:“咱家的小魔头可很少生气郁闷呢!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人敢欺负你这个王妃?说出来,姐姐替你出气。”
“没有,没有啦!诗诗是想回家了。”说着说着,哭腔都出来了。想必小家伙现在真的很伤心。
“回家?王府就是你的家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可得听王爷的话,别像以前在家里那样动不动就出去闹事。你若不收敛些,小心王爷移情别恋,到时让你做个下堂妇,那才够你受的。”语嫣一边吓唬诗诗,一边仔细观察着诗诗的反应。其实这次来王府,语嫣的主要任务便是想了解了解诗诗在王府的生活,确定她过得幸福才好。
语嫣的一句话,很不巧的,狠狠地戳中了诗诗的痛处。刚才她就是因为小龙虾要娶何思思,所以心里炸开了锅,一溜烟跑来姐姐跟前找安慰。现在姐姐又提“下堂妇”三个字,这不是在刺激她么?可怜的诗诗,她仿佛觉得自己是个下堂妇了。
“下堂妇就下堂妇,有什么了不起的。”诗诗不服气地咕哝,心里酸得直冒泡。
语嫣假意没有听清,故意将声调拔高:“你咕哝什么呢?姐姐可提醒你,你若真做了下堂妇,就别再回家了,省得我和娘亲脸上无光,连带着家里的生意都做不成。”
话说,语嫣心疼妹妹那可是全京城出了名儿的。她焉能真如自己话中那样冷心绝情地对付小妹?刚才这一番话不过是给诗诗一点儿压力,外带多了几分玩笑的意味罢了。
要换做平常,诗诗听到这样的话根本不会在意,最多和姐姐斗几句嘴,打闹一阵便罢。只是今日心情不一样,对待刺激的反应也当然不一样了。而下,她正感孤独和郁闷之时,语嫣一席话不巧正撞到了她最脆弱的地方,让她觉得自己一夕之间无依无靠、无家可归了。
“姐姐,你!哼!你和娘亲早就不疼我了,是不是?”诗诗扁扁嘴,快哭了。
语嫣见小妹难过,心中也着实不忍。然而,小妹如今已经嫁作了亲王贵胄为妻,便是帝王家的人了。即便是在寻常人家,这婚姻大事也绝非儿戏,断不是可以朝令夕改的玩意儿,何况帝王之家?
再者,以语嫣这么些年在商界打滚儿练就的识人本事,她能看出王爷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诗诗嫁了王爷,那是诗诗的造化。甭说为了十万两黄金,就算是要洛家倒贴二十万两黄金,她这个做姐姐的也是绝无二话。诗诗这小丫头不识货,守着金龟婿不懂得把握,那就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扶小妹一把吧!
既然想让诗诗融入王府的生活中,语嫣自然得违心地“狠”上一“狠”了。
“姐姐和娘亲疼你有什么用,你现在是王爷的人,要王爷疼你才行。”语嫣狠心地道。
诗诗从前一直是姐姐和娘亲的心头肉,哪里被这样忽视怠慢过?刚刚姐姐的意思,难道是说以后都不想管她这个小妹了?好可怜,好可怜!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没人要的流浪儿!
“哇呜……姐姐好坏!姐姐好坏!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诗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甭提有多伤心了。
语嫣好想将妹妹抱进怀中安慰,却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因为她想让小妹学会飞得高、飞得远,学会独立面对许多未知的考验和纷争。语嫣不由在心中对诗诗说了声抱歉:小妹,不是姐姐不心疼你,等你过了这个关口,姐姐还是你以前的姐姐,娘亲还是你以前的娘亲,我们对你的疼爱绝对不会减少半分。
诗诗本就是个独立的姑娘,她捣蛋顽强,能面对各式各样的挑战,也能在各种危机下逃生。唯一在她的家人面前,她会有依赖。这份儿依赖虽然不是很强烈,但足以让诗诗脱离王府的生活。诗诗这丫头,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儿身为“王妃”的自觉,这如何使得?
而语嫣要做的,就是让诗诗意识到她已经不只是洛家的小姐,还是王府的女主人。也让诗诗明白,她的亲人不只是洛家大宅的姐姐和娘亲,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夫君。而且,夫君才是能伴随她走完一生的良人。
“诗诗……”语嫣欲言又止。
正当这会儿,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语嫣定睛一看,原来是翰王,遂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翰王颔首,对语嫣报以感激的一笑,而后大步跨过去将诗诗抱了个满怀:“小番婆,哭得这么伤心,谁惹你了?”
“呜……”诗诗不言,哭得越发厉害。
翰王也不阻止她,只将她轻轻箍在怀中。同时,他厚实的手掌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静静地帮她顺着气。他低头,将她哭得红彤彤的小脸儿纳入视线中,心里着实有些不忍。小番婆那哭声好像跟魔咒似的,抑扬顿挫,害得他的心跳也高低起伏。
“别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定为你做主。”小龙虾的声音有些低哑,透着浓浓的不舍。
哭了一阵儿,又听到小龙虾磁性沙哑的声音,诗诗这才抹了抹眼泪,迷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小龙虾,你来干什么?”刚才许是她果真太伤心了,居然连小龙虾来了都没注意到,更不知自己何时被他给抱在了怀中。
小龙虾怜惜地为诗诗擦掉脸上残留的泪痕,道:“从来都是你把别人给气哭,不成想还有轮到你自己的时候。你这哭,哭得还真是专业,简直惊天地泣鬼神。你若继续哭下去,估计这王府都得被你哭倒。”
从翰王的举止神态中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很珍稀诗诗的,这让语嫣更为放心了。
“哼!就要把你的老巢哭倒了才好!”说着,诗诗的两只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小龙虾的身上。而后,她猛烈地挣扎,顺利从他的怀中逃离了出来。
有语嫣在场,小龙虾也不便露出太邪恶雅痞的一面,遂没有强行搂住诗诗,而是任由她拉开和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