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三皇子又转头笑看了翰王一眼。那眼神中有着真诚的祝福,也有着浓浓的欣喜。
如今看到翰王与何思思情浓意浓地共赴良宵,三皇子焉能不高兴?他虽不明白父皇为何执意要命他在二皇兄的良宵洞房之时甩来一张圣旨,但不可否认他很乐意接受这份差事。若不是借着传圣旨的时机,他又怎能了解二皇兄其实已经坠入了温柔乡?二皇兄这一移情别恋,他不就有机会了么?
对了,二皇兄现在美人在怀,诗诗不就独守空闺了?他何不趁机去陪陪诗诗,来一段快乐的二人时光?
想不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真是可喜可贺!
翰王怎会看不懂三皇子的心?看到三皇子偷着乐,翰王的面色不禁又阴沉了些,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如非情势所逼,他绝不会让三皇弟误会,更不想让之再对诗诗抱有任何希望。今日他跟“何思思”喜度良宵的场景被三皇弟亲眼所见,这不更加坚定了三皇弟要得到诗诗的决心么?
诗诗躲在喜榻上良久,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三皇子发现她跟翰王纠缠不清。直到屋内变得鸦雀无声时,她才慢慢掀开幔帐探出头来。不成想,她刚探出头便看到翰王站在屋中央发愣。
“小龙虾,你发什么呆啊?”她不解,小龙虾似乎鲜少发愣吧?难道是因为那份突如其来的圣旨?
想了想,诗诗几步跑过去,拿起桌上的圣旨一看。
“啊?一个字儿都没有?”诗诗惊呼,哪有这样的圣旨?
诗诗的喊声终于将翰王从沉思中拉回来。他转过身,几步来到桌边,拿过圣旨一看,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诗诗觉着很怪,又思及之前翰王一本正经交待她运银两的情形,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小龙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诗诗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翰王默不作声,径直走到一盏灯旁,伸手揭开了灯罩,而后毫不犹豫地将无字圣旨置于火焰之上。
此时的诗诗早将之前想要收拾翰王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顾不得清算他吃她豆腐的恶账,而今她只想弄明白他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可是连连问了他好几次,他均不作答,让她不由得噤声词穷了。他若像平常那样拽兮兮的,她还可以捣乱胡闹跟他抬杠,而他现在这副呆闷瓜似的样子还真令她不便使坏。
“小龙虾?”
他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关怀,遂给了一记安慰的眼神,但面上还是一副冷酷无比的寒冰脸。
“来人!”
他突然朝门外一喊,吓得诗诗赶紧又蹦回了帐内。
立时,进来一位长相魁梧的侍卫:“王爷请吩咐!”
连最基本的见面礼都免了,侍卫一进来便直奔主题,仿佛之前便跟翰王有过谋划似的。
翰王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道:“外面有几人?”
侍卫回道:“王爷放心,一个也不多。”
翰王颔首,朝帐内的诗诗道:“出来替她换身衣裳。”
诗诗纹丝不动,实在是不知道小龙虾在叫她。
翰王等不及,跨步而来,掀起纱帐,又道:“柜子里有衣裳,随便找一件给何思思换上。”
呃?诗诗像被翰王施了魔力一般,一步一个动作地依着他的吩咐行事。
待何思思的大红嫁衣被换下之后,侍卫不由分说直接将她给抱了出去。
这还是洞房花烛吗,新娘子都被抱走了。实在令人费解,翰王到底在搞什么鬼。
诗诗欲言又止,本想追问几句的,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不过可喜的是,她心中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原因无他,就在于刚才替何思思换衣服的问题上。他让同为女性的她为何思思换衣衫,而不是让侍卫动手,说明他懂得怜惜人。
她看得出来,小龙虾是真的不愿意与何思思纠缠。对于他根本不喜欢,甚至可以说被他所讨厌的女人,他尚且还能为之保留尊严,他无异于是个坦荡荡的君子。
“我对何思思不感兴趣,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么?”他见她脸上有了赞许之色,忙乘胜追击,一举攻下她的心房。
诗诗小脸儿一红,没好气地道:“你对思思姐感不感兴趣关我什么事?”
“真跟你没关系?”他明显不信。
她跺跺脚,显得过份急切:“本来就没关系!你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所有人都得巴结你!”
他将她的急躁看在眼里,脸上随即露出欣慰之色。她若真觉得自己跟他没有关系,那她方才缘何为他担心?她的口是心非自然瞒不过他,她脸上的关切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现在还不便拆穿她,省得弄巧成拙。
“来,坐下喝杯茶润润嗓音。”他率先落座,亲自动手倒了两杯茶,举起一杯轻抿,模样十分陶醉。
诗诗也坐了下来,端起另一杯茶咕噜噜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屋内只听得见掺茶倒水的哗哗声。
她终究不放心他,想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又不方便直接问,省得他再拿乔。心中琢磨片刻,她反其道而行,用质问代替关怀:“你差我连夜搬金子回家,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当然有。”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你!”她见不惯他的拽样,想劈头朝他吼过去,但鉴于时机不对,还是努力忍了下来:“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反倒没来由地爆了句毫无关联的话:“天色不早了,你可以去库房点拨银两运回洛家山庄了。”
他的天外来音听在诗诗耳里像是逐客令。
诗诗撅撅嘴,朝窗外望了眼,才发现果真夜幕降临了。时间过得真快,明明还没有和小龙虾说上几句话,怎么就从阳光明媚变成了星星点点?
“自私鬼,刚利用完人家就想赶走,哼哼!”她嗤哼一声,鼓起了腮帮子。
他一见她那副可爱的模样,脸上随即不复之前的冰冷,浅笑道:“我还以为你急着甩开我,没想到是我会错了意,莫非你根本就不愿意走?既然不走,那接下来我们该做点儿什么好呢?借着这满室的喜庆气氛洞房花烛,如何?”
“你想得美!”她气得头顶生烟,箭步窜至软榻旁,抡起枕头就向他砸过去,口中还怒骂道:“砸死你!叫你臭嘴!真是好心没好报!”
他轻而易举地将她砸过来的枕头接住,而后慢悠悠地向她靠近,并气定神闲地道:“想不到以整人为乐的小番婆也会好心?看来,我在你心中还是很特别的,是么?”
“特别个鬼!闪开,我走了!”不知是不是他料准了她的心事,只见得她表情立刻变得很不自然。
他这次没有阻拦,由着她离开,只是柔声叮嘱了一声:“我已经调拨了十几名侍卫护送你,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如若路上有变不需你出手,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便可。”
“你也太小看我了。哼!明明让我运银,却又不让我出手,这不当我是摆设吗?”她深感受屈,对他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出了翰王与何思思的“新房”,一股凉气袭来,诗诗不觉打了个寒颤。
为了不引人注意,翰王没有让门外的侍卫陪着诗诗去库房。诗诗一个人走在路上,四周静悄悄的,黑漆漆的,不觉心中感觉一阵孤寂悲凉。她抬头望了望天际,只见满天繁星闪闪发光,犹如镶嵌在黑幕上的晶亮宝石,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