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是我得跟你狼狈为奸?”诗诗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不耻下问。
“小王妃何必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在下只是喜欢小王妃而已,想带小王妃脱离苦海。”他说得诚恳无限,不过听在诗诗耳里却怎么听,就怎么别扭。她觉得他的话更像是巷子口拐骗小孩儿的人贩子们惯常说的?
“谁说我身在苦海了?我逍遥得很。”她撅撅嘴,点点头,一只脚还“啪嗒啪嗒”地在地上打着节拍,自得其乐呢。
全场冷清,四周静了下来。
良久,白袍男子才不无遗憾地道:“这么说,小王妃对易翰天是假戏真做,芳心暗许?”
诗诗不回答,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了好半晌,贼溜溜地道:“你是希望我喜欢小龙虾,还是希望我喜欢你?”
小龙虾?呃……
侍卫们暗暗为王爷鸣不平,小王妃也真是的,在王府乱给王爷取绰号也就罢了。现在她居然还在敌人面前将王爷的绰号给抖了出来?这、这简直太损王爷的威名了嘛!
不过,侍卫们多虑了,那“小龙虾”三个字并未让白袍男子过多留意。
“当然是……”
“当然是谁?”诗诗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期盼着白袍男子给出正确的答案。
白袍男子凝了凝神,笑道:“在下久已仰慕小王妃,当然是希望小王妃对在下有意了。易翰天有什么好,小王妃当然不会选他。”
“那倒不尽然,小龙虾其实也有可取之处。”诗诗恶作剧地道,像是故意在逗白袍男子,非要让他的心起起落落、忐忑不安才甘心。
白袍男子赶忙追问,略显急切,但掩饰得极好,语调并未有多大起伏:“这么说王妃真对他有意?”
“我对小龙虾有没有意思,干你什么事?你着什么急?”偏偏诗诗察觉到了白袍男子心中的急切,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在下当然想知道小王妃对易翰天有几分情意,这才方便了解自己还有几分把握。听王妃的意思,你对易翰天似乎并无情意,这么说在下还有机会?”
“谁说我对他没意思?”她越发的古灵精怪了,太擅长弯弯绕,绕得人头晕晕。那帮子侍卫早就不知她和白袍男子所言云云了。
“你果真对他有意?”他的嗓音里有一丝难察的兴奋,还有着不加掩饰的激动。
“当然!他经常欺负我,经常惹我生气,我能对他没意思、没感觉吗?他是我最最讨厌的人!”她捏了捏小拳头,看起来还颇有些气愤的样子。
“什么?你的有意思、有感觉,难道就是指讨厌,而不是喜欢?”他追问时,嗓音中有些郁闷的因子。
趁他不留意,她嗖地窜至他跟前,踮起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扯他面具,可惜被他察觉,功败垂成。
他抓住她的小手,训道:“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是情人不得乱摸!”
她使劲儿扯回自己的手,也不恼,只凉凉地道:“怎么,失望了?”
“失什么望?”他看着她,心中还有些悸动,刚才他走神,差一点就被她揭了面具,好险!这小丫头真不是普通的精。
她没有远离他的身边,相反还伸出白嫩嫩的食指在他胸口画圈圈,并道:“我不喜欢小龙虾,所以让你失望了?”
“我正求之不得。你不喜欢他,我才有机会!”他虽极力让自己维持优雅,但明显少了之前的兴致。
侍卫们见自家的王妃主子居然在别的男人胸膛上画圈圈,急匆匆上前去拉她,却被她几掌挡了回去。
接着,她脚一跺,拉大嗓门儿,气呼呼地吼道:“小龙虾!你玩够了没有!”
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中,白袍男子将脸上的金面具一揭……
“王爷?”
“奴才们参见王爷!”侍卫们见到面具下那张英俊无比的脸,吓得“咚”的一声,双膝一弯,反射性地跪了下去。
可不就是翰王吗?他怎么跑来了?
“这里的事交给本王,尔等照原计划将那些空箱盛满泥土沙石,封箱之后,继续往洛家大宅而去。”翰王才刚一来,居然对诗诗先前的计划那么了解。若不是他太神,就是他太了解她。
侍卫们走了之后,翰王才不无激动地将诗诗搂在怀中,心有余悸地道:“可曾伤着?”
“你咒我啊!”诗诗对于小龙虾刚才戴张金面具糊弄她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对他难有好脸色。
“小丫头,我怎么会咒你?原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来冒险。不想,他们竟惊动了衡水门,还好你有惊无险。”他之前在侍卫们面前的那股威严一扫而光,现在的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恐惧,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情形。他不惧天,不怕地,何曾这般担惊受怕过?
诗诗嘟嘟嘴,也不似之前的强势,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小女子,佯装跟他唱反调,道:“谁让你担心了,我才不稀罕!”
“真不稀罕?”他问了问,见她没有开口应答的意思,遂又变了花招套她的话:“小番婆,没想到你竟这般了解我。我蒙着脸,就连那些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侍卫们都没认出我来,你居然能认得出,真是神奇。你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他猜想,他们是心有灵犀的。因为只有用心去辨别一个人,才不会受外表的束缚。其实他早就想过会穿帮,她那么机灵,根本不好骗。然而为了探测她心中最真实的意思,他还是执意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地乔装改扮一番,希望能在她不察之下,听到她的几句真心话。
虽说现在希望落空,她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有给他,但他心中仍旧很高兴。毕竟她认出了他,说明她心中还是有他的,否则不会这般容易探出他的底。小番婆或许不自知,其实她的心已经偏向了他……
不知不觉,小龙虾居然露出了齐整白洁的牙齿。他又笑了,笑得一脸阳光,仿佛令天色万物都要为此失色。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诗诗因为小龙虾的那抹笑而心跳漏掉了一拍。嗯,其实小龙虾真的挺迷人的,长得帅帅的,又会武功,又会和她抬杠逗乐,优点还蛮多的。
“笑也犯法么?”这句话以前是她的口头禅,现在变成了他的常用语。当然,他一般只在她面前会无所顾忌地幽默一把,玩笑一场。再别人面前,他自然不会这样痞痞地言语。
她故意恶狠狠地道:“别人笑不犯法,可惜你就不同!”
他宠溺地捋捋她额前的发丝。那几缕发丝之前曾被雨水淋过,而后又被大风吹干,现在有些打结。当他的大手触摸到那些发丝时,心口不禁牵动,触痛了一下。他让她受苦了。
诗诗突然侧头看着小龙虾,平静而认真地对他道:“我又没怎么样,你干嘛愧疚啊!”
原来她懂他、了解他、并能洞悉他的心思!
他突然很感动,莫名地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宫中的事情告一段落,我立刻就赶过来了。我并不愿让你冒险,你可知道?你不知,当我得知衡水门也干预此事时,心中是何等的紧张和惶恐。说一千,道一万,我不该让你冒险。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他仰望漆黑的苍穹,话语有些哽咽,却极其慎重,仿佛是在向上天发誓。
诗诗本想再跟他抬杠,但见这样的他,她也于心不忍。骄傲如他,眼中竟然弥散着一层薄雾;威严如他,喉口却哽咽难言,谁人见之能不动容?
“小龙虾,我以前也经常帮姐姐押运银两的。虽然以前没有这次押得多,但怎么说我也算有点经验嘛,你不用担心的啦。再说了,我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又没有少一根头发,更没有掉一块肉,你就别愧疚了嘛,这根本就不符合你的风格。”她从来都是和他大眼瞪小眼,面红耳赤地较劲儿。今日要安慰他,她还真有些不自然,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