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皇宫。泡书_吧(WwW.PaoShU8.COm)
麻秋心事重重地走进南台别野,韩氏拿着把罗扇迎上来,轻轻替麻秋扇凉,柔声说道:“天热暑重,容易上火,大将军切莫为国事忧虑太甚,郁结了心气。”
“唉。美人所言诚是至理,寡人岂有不知;奈何时势变化莫测,由不得寡人静心修养啊。”
叹息声中,麻秋接过韩氏递上的凉茶一饮而尽,然后盘腿斜坐到席塌上,吩咐道:“美人且请奏一首清心的曲子,寡人试试是否能入静下来。”
“民王稍待——”韩氏嫣然一笑,翩翩走到琴案前,一边叮叮地调试琴弦,一边随意地问道:“不知朝中又出了何事让民王如此烦忧?”
“说来算是好事。。。。。。”
麻秋缀饮着凉茶,啧啧说道:“今日冀州城传来战报,燕军已被我军阻在真定、冀州、鲁口三城之下寸步难行;王猛言道,邺城勿须派遣援军,征北大将军府麾下人马足以让燕军南下企图难以得逞。早在关中时,寡人就知王猛有大才,不曾想他竟如此了得,凭借区区十余万人马挡住了燕军。如此以来,寡人先前意图退守关中的打算就没有必要了。只是。。。。。。”
麻秋皱着眉头,思虑道:“。。。。。。寡人担心王猛未必如其所言,真的能挡住燕军。若万一不能,到时可耽搁了寡人大事。是以一时不知如何决断为好。”
“叮咚”琴弦发出一声婉转的清音;韩氏合着琴音说道:“恭喜民王,征北大将军府若能挡住燕军,河北之地便不用舍弃,此实乃大喜之事啊。”
麻秋颇为意动地颌首道:“若是如此当然最好,只是——哎!邺城无险可守,比不得关中,寡人在此总是觉得不安。”
“臣妾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成不成。”韩氏身子一动,移到席塌上偎坐下来,款款说道:“民王所虑者,是不知征北大将军府是否当真挡得住燕军;以臣妾想,那王猛既然是不凡之士,说出此话当有三五分把握;如此民王不妨遣一支援兵前去襄助,把握岂不就多了几分。”
“援兵?”麻秋眼光一闪,若有所思。
“那王猛许是担心被旁人分了功劳,是以明明处于劣势依旧不愿有援军襄助。民王不可由着他的意思,邺城以前不派援兵,是担心派遣一两万人马与战事无益,徒添损折。眼下情势有变,双方相持不下,有一两万援兵很可能就打破僵局,赢了燕军呢。所以。。。。。。”
韩氏轻轻一笑,柔柔地望着麻秋问道:“民王以为呢?”
“对啊!”
麻秋一抚掌,恍然道:“美人说得好,时移势迁,眼下也许一两万援兵就能打破僵持,寡人怎可再吝惜损折?至于援兵吗。。。。。。”目光一转落在韩氏身上,麻秋讨好地笑道:“张遇归附有一段日子了,寡人一直没找到机会提拨,这次就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让豫州军北上救援;魏憬部五千混编骑也暂时划归张遇麾下,一同前往救援吧。美人以为如何?”
“军国大事不是臣妾敢于置掾的,民王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俏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韩氏主动投到麻秋怀里,悄声说道:“民王对张遇的拔擢之恩,臣妾无论如何都会记在心里的。嗯,民王,臣妾想招张遇进宫一趟,当面交代几句,让他不可忘了民王的恩典,不可辜负了民王的信任。请民王允准。”
“此事甚易,美人稍后片刻。”
麻秋痛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扬声把窝盔唤了进来,吩咐道:“去,让秘书监为寡人草拟谕令,豫州军、魏憬部混编骑即刻合并整编为讨虏军,张遇为讨虏都督,魏憬为讨虏副都督;讨虏军择日出发北上冀州城,帮助征北大将军府抵抗燕军。谕令传达之后,汝把张遇带进宫来,本王另有交代。”
窝盔答应一声去了。麻秋对韩氏笑道:“美人这可满意了。”
韩氏点点头嗯了一声,忽然星眸微闭探出小嘴,怯怯地凑到麻秋脸颊碰了一碰。
麻秋被这一嘴勾得心神颠倒,探手揽紧韩氏细腰,伸出嘴披头盖脸地拱过去;韩氏嘤咛一声,身子向上一拔,反而用秀气的胸脯迎上去,双手主动地搂住麻秋肩背,将麻秋头脸紧紧捂在怀里。
淡淡的体香沁入口鼻,麻秋意乱情动,哼哼地叫着伸嘴在韩氏怀中胡添乱啃。
韩氏口中不停呢喃轻呼,双眼却是冷冽如冰;一低头,将螓首凑到右手边,两指轻轻一捻,拔下束发木簪;三尺青丝瀑布一样散下来,盖满麻秋一头一脸。
美人如玉,幽香满怀,麻秋越发癫狂,双手一探,伸进韩氏衣襟之内,在滑腻的肌肤上四处游走。
韩氏左手在木簪子上一抽,簪子外面的木鞘褪下,露出一支将近三寸长的钢针。钢针寒光闪闪,一看就是锋利之极。
“民王嗯请闭上眼睛,人家要给民王一个惊喜。。。。。。”
耳鬓厮磨,娇俏软语;无限璇昵之中,那双星眸、那支钢针寒芒闪烁,望之令人彻骨地冰寒。
“美人。又在耍什么花招?寡人闭上眼就是了。”麻秋老脸红光满面,好像年青了一大截;他正说着,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双眼。
“呵呵。。。好了好了,寡人闭上眼就。。。。。。”笑语欢笑之中,钢针从背后移到前面,在麻秋咽喉处较了一下角度,随即玉手向前一摁,锋利的钢针无声无息穿进去,直至没柄。
麻秋身子一僵,下意思地伸出右手向颌下摸去。
韩氏合身滚出,然后一弹,站起来静静地看着麻秋。
右手从颌下拿出,麻秋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也没有血迹,嘴唇动了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终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然后他的眼光迅速黯淡下去,不一会脸色一灰,眼睛翻白,身子僵坐在那儿再也不动了。
韩氏无声地吁了口气,莲步轻移进了里间。
里间胡床边上,四个宫女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见到韩氏,四人一齐喊了声“夫人!”潋滟为礼。
“罢了!”韩氏站在靠门一侧,挡住通到外间的门户,挥了挥手道:“本夫人和民王在耍一个乐子,需要把尔等捆绑起来,尔等相互用凌缎绑起来吧。”
“是。”四个宫女温顺地答应下来,然后拿出长绫,坐在地上相互捆住了手脚。
韩氏微笑着走过去,亲自动手用长绫绑住四个宫女的嘴巴;一切就绪后,她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剪刀,走过来对四个宫女道:“对不住了,没办法,这就是尔等的命。”
在四双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四个宫女的咽喉被韩氏用剪刀一一刺穿。
杀死了四个宫女,韩氏扯出一张大氅,盖在尸首之上,然后拿了一袭锦裘来到外间,把麻秋的身子扳倒,将他的双眼合上,盖上锦裘,只露出鼻孔以上的部位。
过了好一阵,韩氏才将麻秋料理的像是睡着的模样。忙完这一切,韩氏看起来有些乏了,回到琴台前坐下一会,随即振作起精神,玉手轻轻一拨,叮叮咚咚的琴音开始在南台别野里幽幽鸣响。
窝盔兴冲冲地从秘书监出来,带着草拟的谕令疾步赶往西苑。麻秋决定派兵援救冀州城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喜讯,他高兴的原因不仅是因为麻姑在冀州城,还因为他不希望麻秋撤回关中,姑爷打下这么大一片天下,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张将军,恭喜荣升啊。”
来到西苑豫州军驻地,宣读罢民王诏谕,窝盔先道了声贺,然后把诏谕交给张遇:“烦劳将军差个人出城去太子东宫,向魏憬传到民王诏谕,将军和窝盔进宫一趟,民王还有话要私下交代将军呢。”
“辛苦窝盔将军了,小将感激不尽,窝盔将军稍待,遇这就去安排人手。来人——为窝盔将军献茶。”
张遇谦逊地谢过窝盔,又安排了亲卫过来侍候,然后出了营帐,急迫地吩咐左右道:“快,即刻传王泰将军到芝华帐中去议事。”
王泰其实就在张焕帐中,张遇一脸凝重地进入张焕帐中时,王泰和张焕正在议论北方民军和燕军之间的战事,两人啧啧连声,和麻秋一样对王猛能挡住燕军而感到惊奇。张遇冷笑一声,插进去说道:“王猛再是厉害也无力回天了。王大哥、芝华,我等准备行事。”
“准备行事?”张焕一凛,站起来问道:“兄长。豫州军有机会离开邺城了?”
“哼!机会来了,麻秋让豫州军择日增援冀州城。”张遇扬了扬手中民王诏谕,讥刺地说道:“不仅如此,麻秋还把魏憬的五千混编骑送给张某当作送别礼呢。”
王泰接过诏谕看了一眼,犹豫着说道:“石青目前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王猛挡住了燕军的进攻,邺城眼看着稳定下来了。张使君以为我等还有必要反出邺城?”
“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张遇满脸狰狞,压低声音竭力吼道:“中原必须大乱,天下英雄才有趁势而起的机会。再等下去,邺城就彻底稳定了,到时我等只有俯首就范的份!这个时候必须给邺城添点乱,争取让王猛败于燕军之手才好。”
王泰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又作罢。
张遇亢奋地踱了两步,低沉着声音吩咐道:“芝华只怕拿不住魏憬,麻烦王大哥带上谕令去太子东宫走一遭,将魏憬混编骑调进西苑接受整编,顺路通知蒲法兄弟一声,让他们即刻飞马赶往上党,联络蒲安,准备与我军里应外合夺下壶关。芝华点卯聚拢士卒,去府库支领粮草辎重,准备开拔事宜。某要进宫一趟。”
张焕振奋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奔了出去;王泰偷偷瞟了一眼亢奋的张遇,摇摇头,无声地叹息一声出了营帐。
唤上四名骑兵亲卫,王泰出了西苑,沿着邺城东西主干道郁郁向皇城东边戚里蒲雄寓所行去。以前邺城响当当的卫将军,如今越混越差成了别人私兵部将一般的角色,王泰对此非常不甘。
不甘归不甘,在石青手中连番遭受挫折,王泰反而清醒了,特别是联合并州军攻略司州、枋头失败和上党郡被石青纳入囊中这两件事发生之后,王泰认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石青的对手,自己攀附的对象——张遇、张平也不是石青的对手,不仅是自己这几人,就算是慕容家的兄弟也不行。
豫州军当时进攻司州、枋头之时,慕容家的势头是如此凌厉,结果不是一样没占到便宜吗?邺城当时的局势岌岌可危,任何人都不看好石青,结果还是被他扳了回来。这已经不是能力多大的问题了,而是运气使然,是上天给予垂顾的运气。
联想到谶言之说,王泰隐隐感觉,石青也许真的是应运而生之人;如果真是这样,江东怎么可能困的住石青?自己和这样的人为敌岂不愚蠢?再次来到邺城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些问题,只是后来燕军南下让他的想法出现了一些动摇,也许三十万燕军能够让石青功败垂成呢。然而事实是残酷的,石青提拨的一个名不传经传的人物挡住了三十万燕军。这个事实不仅打消了王泰先前的顾虑,而且更坚定了他的“石青是应运而生之人”的想法。
既然如此,王某就该另想出路,不能再跟着张遇一条路走到黑!
距离蒲雄寓所十几步外,王泰勒住了坐骑,眼光阴晴不定地向身后的四名亲卫扫去,这四名亲卫是张遇安排的豫州军士卒,为的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