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对面的燕军大营乱糟糟的,依然很噪杂。石青在何三娃、小耗子和皇甫真一行的陪同下纵马出了民军后营,向东南方行去。其中皇甫真、小耗子以及二十骑一身布衣,打扮成坞堡私兵的模样,在衣甲鲜明的亲卫骑中显得更外惹眼。
借着星光,战马一路小跑,子时初抵达南皮西南的清凉江对岸的浅滩。石青一跃下了黑雪,何三娃率亲卫四下布置警戒,皇甫真、小耗子和二十布衣骑士下马围住石青,等候他的吩咐。这一行布衣骑士稍后将会赶赴庸奴附近海岸,接应水路大军登陆以及突袭蓟城。
“楚季先生。按说十天之内水路大军必会抵达庸奴,最迟不会超过半个月;半月过后海上若仍然没有水路大军的踪迹,你们要即刻派人赶回来通知,石某需要着手安排安国、无极、真定三城守军突围事宜,民军也将会放弃南皮、鲁口、安国、无极、和真定等地,以冀州城、襄国城重新布置防御,准备和燕军持久作战。。。。。。”
说到这里,石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扬州的补给虽然到了,可惜无法送达安国、无极;这两城最多还能坚持两旬,过了这个时间,水路大军就算赶到了也没用,水军若是迟迟不到,到时候你们留几个通知水军返航的人手,其他人都回来吧。”
“大将军不用担心,这段时间天气晴好,没有风雨之兆,水军应该是一方风顺的。”皇甫真感受到石青的低落,出口安慰。
“石某也是这样想得。”
石青精神一振,截然道:“我等不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了。小耗子,你此行的职责是,一清理庸奴沿海地带,不得让水军登陆的消息传出去。二水军出现后,即刻遣人回鲁口禀报于我知道。三护卫皇甫真先生潜入蓟城,呼应水路大军的突袭行动。”
小耗子低沉而又老成地应了一声。
石青转对皇甫真道:“楚季先生等水军开始登岸,见过子弘大哥商量妥当以后再赴蓟城最好;水军上岸整编归建需要大半天时间,全军而行不会很快,其间至少有一天时间可供先生运作。楚季先生不要急着进入蓟城,要不走漏了风声反而不妙。”
“大将军虑得周详,皇甫真知道了。”皇甫真揖手一礼,向石青告别。
“走吧,诸位保重!”石青向四周的二十名布衣骑士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二十名布衣骑士在小耗子的带领下,向石青默默一揖,随即牵着战马向河水中走去。
这时正是秋老虎肆虐的季节,河水带了些凉意,却不会让人感到寒冷。二十布衣骑士皆是从亲卫骑里选拔出来的会水之士,尽管清凉江水势不小,却阻止不了他们泅渡。只有不会水性的皇甫真稍微麻烦一点,无奈之下的他只好抓住马尾,在两名水性好的骑士挟持下帮忙渡河。
小耗子最先登上岸,牵着战马一边抖动着身上的水珠向堤坝上爬,他一边回首向河西看;此时夜色正深,星光微弱,对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
大将军肯定还在对面看着。。。。。。
小耗子冒过这个念头后大声嚷道:“都到了没?到了就快过来集结。”渡河之地属于民军辖区纵深之地,前边有鲁口和南皮为遮护,倒不用过于担心燕军斥候。
呼喝声在静夜里传出很远,听见声音,渡过河的骑士纷纷现身,三三两两地从上下游聚了过来。没过多久,皇甫真也在两名善水之士的陪同下过来了。
小耗子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后向皇甫真道:“皇甫先生,人到齐了。”
“嗯,那就走吧——”皇甫真嗯了一声。
小耗子一挥手,二十二骑悄悄离开清凉江边,向东北行去。行了两个时辰,天色反明,二十二骑加快速度,从南皮东边飞驰而过,径直赶往东北的柳县。
午时左右,抵达南皮和柳县交界之处,二十二骑停了下来。小耗子吩咐道:“都下马休息,晚上再启程过柳县。”柳县在燕国辖下,这一小队人马经过改装,原本不怕被燕**民发现,奈何柳县是燕国边地,这一小队人马贸然由民军辖下进入燕界,若被发现,很容易引起猜忌。
二十二骑随便找了处林子歇息困觉,到天黑透了才从林子内出来继续行程;第二天凌晨,他们从海边穿过柳县,随后再无顾忌,沿着海岸线向北急行。
七月初十黄昏,皇甫真、小耗子一行过了青县东边的废黄河滩涂地,进入庸奴地界。夕阳之下,两人极目远望,隐约可见远处有几缕炊烟凫凫升起,五六里外一处平坦的海滩上,搁浅了一大一小两艘渔船,渔船边人影绰绰,四五个渔民正忙碌着收工准备回家。
皇甫真咦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小耗子眼中厉光一闪,挥手示意后面的骑士下马暂息,然后对皇甫真道:“皇甫先生无忧,待天黑下来,我就和兄弟们沿岸向前搜索,海岸十里内的一律斩杀,绝不会走漏风声。”
“不妥!”
皇甫真摇头沉思道:“这段时间我等需要照看近百里海岸,近百里海岸到底居住了多少人丁、是否能斩杀干净尚不清楚,不可贸然行事。另外,这一带的人难保不与庸奴、蓟城有联系,随意杀人灭户很容易被人探知到异常,若因此惊动了庸奴、蓟城可就坏事了。”
“啊呀!皇甫先生说得是,小耗子差点坏了大事。只是。。。。。。若不能杀了这些人,水路大军即便来了,也很容易走漏风声,这可该怎么办?”小耗子恍然一悟,旋即又开始犯愁。
“待某想一想。。。。。。嗯?小耗子将军,你看他们是在干什么?”皇甫真眯眼眺望着远方不解地问了一句。
小耗子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几个渔民正趴伏在远方的海滩上向着大海跪拜,每个人都恭恭敬敬磕了三下,然后才欢欢喜喜地招呼着离开海滩。他从小走南闯北,见过的、听过的着实不少,当下回答道:“应该是在揖拜水神,听说渔民最为信奉水神河伯,以求行船能够平安。”
“这样啊。。。。。。。”皇甫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从此着手可成。小耗子将军,我等先歇息下来,明早再准备行事。”
皇甫真没有说如何行事,小耗子也不问。他和皇甫真打过一段时间交道,知道此人和伍慈不同,是真有学问的,虑事极周详。
二十二骑找了个隐蔽的海湾歇了一宿,第二天天还没亮,皇甫真叫醒众人,将大伙聚拢到一块说道:“单凭我等区区二十来人想无一遗漏地杀进海边住户十分艰难,而且此举动静太大,容易惊动地方,实在不智。以某想,杀不如吓,海边闭塞,渔民愚钝,并信奉水神。若以此入手,装鬼作祟,散播流言,肯定能吓住海边渔民。渔民相互间熟悉,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有几人将消息放出去,海边人很快都会知道,如此可避免遗漏出现。”
一听说是装神弄鬼的勾当,小耗子立刻来了精神,追问道:“皇甫先生,你说该如何做?又该散布什么流言?”
皇甫真一笑,招手命令众人聚得更紧一些,然后嘀嘀咕咕解说了好一阵,最后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回答皇甫真的是整齐的叫好声。小耗子更是按耐不住,挺身而起,连声吆喝道:“就这么说了,大伙都过来听我来分派人手,马上按照皇甫先生的吩咐行事。”
另外二十人哄然一笑,兴致盎然地聚过去,包括自己在内,小耗子将二十一人分作七个组,每组三骑。
分派结束,二十二人沿着海岸线北上,经过昨日所见的海滩时,一个组留下来行事,其他六组继续前行。行出十余里,前方再次现出一个可以停泊船只的浅滩,又有一组人手被留了下来;其他人继续北上。就这样每到一个可能有渔民出入之地,就有三骑亲卫被留下来,最后只剩下皇甫真和小耗子这一组,待四人停下来时,天已过午多时,他们所在的港湾距离第一个有七十多里了。
皇甫真牵着三匹战马寻了一个僻静的洼地躲起来,其中一个亲卫攀上附近最高的礁石,趴在上面向陆地一边瞭望。
小耗子和另一个亲卫在海边扯了些水草覆盖在战马额前、颈项、腰腹等处,将战马打扮成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接着亲卫骑上怪物战马,将长发打开披散,脱下长袍套在头顶,用衣襟掩住面目,长发又四下掩住衣襟。一番装扮下来,这亲卫和战马一样,恍若成了个无头怪物。
“去吧——”
小耗子嘻嘻一笑,在战马后臀上拍了一记。战马稍一抬蹄,载着亲卫在尺许深的海滩浅处来回倘佯,远远看去,仿佛是无头怪物骑士骑在怪物坐骑之上,幽灵般地巡弋,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小耗子矮身藏进海边石缝,眼睛只盯着高处瞭望的亲卫。
这个时代的人以耕作为主,即便临江河湖海而居,渔猎为生的也是少数;庸奴海边一带零零散散虽有一些渔民,但总的数量并不多。耐住性子等了近一个时辰,瞭望的亲卫才向这个方向打了个有人过来的手势。小耗子心中一振,当下打起了精神。
没多久,随着呼啦呼啦荒草被拨开的声音响起,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拎着一个蔑篓在海岸上现出身形。这人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低着头向海滩上走,一时竟没发觉海水中的怪物骑士。
“呜啦——水神有旨——海祟作孽,祸害水族,水兵水将奉令捉拿,陆上众生一月内不得靠近大海十里之内——否则——杀无赦——”
在浅滩中游弋的亲卫突然吼了起来。他憋着嗓子,声音怪模怪样,实在森人得紧。拿着蔑篓的汉子猛然一惊,抬头看去似乎被吓到了,立时呆住一动不动。
小耗子见机溜出石缝,一边撒腿往岸上跑,一边大呼道:“乖乖不得了!海祟要来了,快跑啊——”这句话喊完,他正好到了汉子身边,当下一伸手,扯住汉子趔列趄趄地跑。
跑出十几步,那汉子似乎反应过来,一边下意思地跟着小耗子逃走,一边惊慌地问:“小兄弟,这是咋回事?”
“你没听水将说?海祟出世了!乖乖这可不得了!这个月说什么不能靠近海边十里之内。”小耗子一边做出恐惧的表情,一边急急慌慌地说。
“海祟?那是啥?”汉子紧紧跟上小耗子连声追问。
“大叔连海祟都不知道?难道不是水边人?”小耗子有点鄙夷,顿了顿解释道:“海祟是五百年一出的海中大妖怪,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主,听说只要是带血的,任啥都吃,就像我这个大个,遇上它一口给予吞了,不褪毛也不吐骨头。啧啧,好在听说它只能在水里横,上岸十里就会渴死,要不然,乖乖的水边的人可就遭殃了。”
“啊也!”汉子闻言惊恐地大叫一声,脸都吓白了。“这可糟了,我家离水边只有五六里,海祟要是跑到我家可咋办?”
“咋办?出去躲几天呗。”小耗子善意地提醒道:“大叔没听见水将说一个月内不得靠近水边?水神正在率兵捉拿海祟,水神那可是神啊,任它海祟再凶,一个月内也得乖乖受缚,大叔一个月后再回来就是了。”
“小兄弟说得是。我这就回去收拾去。”汉子猛然醒悟,一掉头向西北插去,敢情他家所在和小耗子跑的不是一个方向。
望着对方匆忙的身影,小耗子嘻嘻一笑,扬声喊道:“大叔是厚道人,记得提醒乡里一句,别让他人冒然过来害了性命。”
“知道了,小兄弟真是好人——”汉子一边回答,一边挥手示意,头也没回地急匆匆去了。
——————————————————————————————
我回来了——
对不住各位,没有打声招呼就消失了好几天实在很抱歉。
其实这几天我有上网,但却没有一点心情上来请假。自从朝韩炮战发生后,我就仿佛是魂魄出了窍,心神不属,到华盛顿号航母来黄海军演,我再没一点心情做事,脑袋里盘旋的心里想的都是事态发展,无日无夜地在网上搜索相关消息,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熬了三天,身体受不了了,睡一觉起来,感觉心凉了,热情不再了,人也清醒了许多;于是抛开杂念,再次回归到拼命挣钱娶媳妇的大业中来。只是感觉听更好几天,很对不起各位,在此说声抱歉,请大家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