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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心中大骇,回手一把将背上佳人揽入怀中,却见正是仙雅。
此时她替李云挡了一刀,受创之下,胸口一片殷红,且血迹正在缓缓扩散,显然刚那一刀,从她背后贯穿,竟透过了胸肺。她原本灵动如烟波的眼眸已泛起灰暗之色,脸上苍白虚弱无比,殷桃小口边丝丝鲜血不住溢出。
李云瞧得神魂欲裂,只觉心如刀搅,阵阵抽痛袭满全身,双眼不觉间已是通红色彩,他悲愤凄伤之下,一股戾气从心底升起,全身血气有如岩浆崩裂,体内微弱真气亦如沸水般翻腾起来,飞速在体内乱串,很快充盈四肢百骸。
真气每运转一分,便胀大一分,经脉中真气愈来愈多,运行却又毫无章法,真气不得疏通,李云只觉全身经脉胀痛无比,身体仿佛要裂开来。
&ldqo;啊!&rdqo;李云心中悲伤愤恨,身体剧痛无比之下,蓦地一声凄厉大啸,随着这一声啸声,体内真气终于达至鼎盛,那生涩的经脉被这股真气冲得几近崩裂,全身皮肤亦寸寸炸裂开来,鲜血浸湿了他的衣襟,而体内亦有丝丝血气渗入经脉之中。
李云正剧痛无比,生死两难间,体内忽然轰然一声巨响,那带着血色的真气竟然透过任督,接通天地之桥,顺势而上,冲入了脑中识海。
那真气一冲入识海,顿时如血色薄雾喷发,李云只觉脑中一空,识海中似有什么裂开,一团朦胧白华璀璨迸发,如洒烟花,光华弥漫识海,飞速与那雾状真气结合,形成一团红色气流,色如晚霞,那气流沿着经脉逆流而下,很快融向全身。
待气流散尽,一团紫金光芒在识海中显现出来,那光芒状若玉带,其上排列着一个个紫金符文,在识海中盘旋不休。
李云朦胧间,知那紫金玉带之上文字似是一种颇为高深的修炼秘法,细想却又觉玄奥难明,正似明似悟间,他身上倏地爆发出一团红芒。
这红芒气势凌厉之极,如海浪排空,直把那些正在围攻李云的武士震得个个口喷鲜血,倒飞而去,跌落在地上,再无动静,竟然就此气绝。
李云只觉全身充沛着巨大力量,挥手抬足之间便可裂石移山,他回过神来,再无暇顾及其他,低头看向仙雅,双眼中早已泪水朦胧。
赵茵茵与方定远瞧见仙雅帮李云挡了一刀,俱是大惊失色,赵茵茵见李云处于刀光剑影之中,伤心中竟似茫然不觉,焦急之下连忙率人将李云护在中间。此时经李云刚那一下爆发,两方又拼斗许久,纳兰序那一方武士死了大半,渐渐不敌起来。
&ldqo;公子,不要伤心、、、&rdqo;仙雅望着李云,双眼中柔情如水,她露出一个虚弱地微笑,低声道。那笑容仿若经历暴风摧袭的雨后残花,凄美而哀婉,直把李云瞧得一阵心碎。
李云嘴中嚅嗫着,抱着仙雅的双手亦颤抖起来,心中揪心痛楚之下,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眼中泪水不断溢出,滴落在仙雅脸上。他刚要低头擦去,仙雅却缓缓抬起手来,轻轻在他脸上擦拭,指尖触及他脸上肌肤,李云只觉一片冰凉,那原本温软柔嫩的芊芊小手,竟无半点温度。
&ldqo;公子,不要哭,能为公子而死、、、仙雅真的很高兴哩、、、&rdqo;她修长雪白的柔荑在李云布满泪痕的脸上轻轻摩挲着,冰冷的温度划破了李云的心尖。
李云一阵哽咽,哆嗦着嘴唇,猛的摇头:&ldqo;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仙雅,我要你活着、、、&rdqo;
仙雅的手触到了李云唇边,她轻轻地摇头,低声呢喃道:&ldqo;仙雅也不想离开公子呢、、可惜、、、&rdqo;她声音愈来愈低,脸色亦越来越苍白,眼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仿若失去了色彩的星辰。
李云心中剧痛,悲声呼道:&ldqo;仙雅、、、&rdqo;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飞溅而出,滴落在仙雅身上,亦滴在他心中,如尖刀一般,直将他心脏割的淋漓尽瘁,阵阵抽痛袭击他全身。
&ldqo;公子,请不要忘了仙雅、、、&rdqo;仙雅轻声地低喃道,声音仿若断弦发出的哀鸣,低的李云几乎听不到了,她努力地睁开双眼,想再看李云一眼,然而那双眼眸终究缓缓地合上,纤手亦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云心头剧震,睁目欲裂,大声悲呼道:&ldqo;仙雅、、、&rdqo;然而美人再无半点声息,她面容安详,嘴角浮着一丝浅浅的微笑,与那溢出的丝丝鲜血相溶,如同凄艳的花朵般静静地盛开在李云怀中。
&ldqo;不,不能这样、、、&rdqo;李云抱着仙雅半蹲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中不能置信,许久,他终于痛哭出声,男儿哽咽哀伤的哭声刺破夜空,天地在这股悲伤的哭音中亦失去了色彩。
&ldqo;抓住那孙子,别让他逃了!&rdqo;纳兰序瞧得形势不对,仓促之下便要逃走,方定远见仙雅之状,心中对他已是恨及,早已关注他多时,见状忙大喝道。
李云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那犹坐在马背上的纳兰序,双眼已是赤红,冰冷的目光刺得看着刚才那一幕不知所措的纳兰序全身哆嗦,他惊慌之下,大声呼道:&ldqo;不是我做的,我没想过杀她、、、&rdqo;说罢转身策马便要狂奔。
李云双目骤一冷,将仙雅轻轻地放下,朝着纳兰序飞身而去,目中怒火似要将纳兰序融化一般。
纳兰序见状更是心惊胆颤,慌声大喝道:&ldqo;挡住他。&rdqo;
那些武士听得纳兰序之令,舍下对手,一个个举刀砍向李云,想要阻止他追击纳兰序,李云大怒之下衣袖一挥,一团红芒爆出,那些武士碰上那红芒,连哀嚎都未发出一声,便齐齐倒飞而出,就此气绝。
李云此时体内经历刚才异变,全身充盈着那淡红真气,功力之盛远超平日水准,达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境界。他解决身前武士,向着策马狂奔的纳兰序飞跃而去,顷刻之间,便已追了上纳兰序。他一把拉住纳兰序坐下战马尾巴,用力向后一扯,那狂奔的战马竟被扯得到飞而出,纳兰序惊慌之间,一头摔倒在地上。
看着步步走近,双目喷火的李云,纳兰序肝胆俱裂,惊恐之下连连摆手摇头道:&ldqo;我没想过杀她,别杀我,别杀我。&rdqo;
李云冷冷地盯着他,咬牙恨声道:&ldqo;你没想过杀仙雅,仙雅却死在你手中,今日若不杀你,我怎对得起她。&rdqo;
语气之中的刺骨寒意让纳兰序惊惧无比,绝望之中,他快速爬到李云脚下,一把抱住李云大腿,蓦地痛哭起来,大声哀求道:&ldqo;我真没想过杀她啊,李少,李爷,您绕了小的吧,绕了小的吧。&rdqo;
李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ldqo;到地下跟仙雅忏悔去吧。&rdqo;说罢抬手一挥,红芒乍现,劈在纳兰序身上,血光暴起,纳兰序连惨叫都未发出,身子便拦腰而断。
李云一脚将他踢开,再也未看一眼,回步向仙雅行去。他脸色一片冷漠,鲜血沾满了他的衣襟,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是敌人的,但他却仿若无察,只是一步步向仙雅行去,眼眸之中除了悲伤再看不见其他色彩。
赵茵茵瞧得心头蓦的一酸,别过头去,不忍看他;方定远嘴角嚅嗫两下,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李云来到仙雅身前,却见仙雅身上竟结满了一层薄冰,于这朦胧夜色之中透出晶莹色彩,绚丽非常。他蹲下身来,手一触到那一层薄冰,顿觉奇寒无比。
李云心中奇怪,细看之下,却见仙雅胸前挂着一块椭圆玉佩,色彩晶莹剔透,丝丝华光从中透出,结成网状,在仙雅体表形成一层薄冰,将仙雅护在其中。
李云暗自点头,心道如此异状,怕是这一玉佩造成,这玉佩能保人尸体不腐,倒是一奇物,只是平常与仙雅嬉闹之时,也见过此玉,当时认为不过就一普通玉佩,也没细问,没想到却有如此奇效。他想到平常与仙雅甜蜜点滴,心中又是一痛,凝望着冰封之中的凄美容颜,久久不语。
方定远走了过来,拍了拍李云肩膀,默默安慰道:&ldqo;兄弟,别太过悲伤,我想仙雅小姐在天上也不会忍心你现在这样吧。&rdqo;
赵茵茵瞧见李云之状,亦心中泛酸,涩声道:&ldqo;你要振作起来。&rdqo;转眼看了一下这惨烈的战场,只见尸横遍地,而原本带来的半百武士,此时只余下三十余人,心中亦不禁又是一痛。她沉默一会,抿嘴道:&ldqo;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走吧。&rdqo;
李云点了点头,将仙雅抱起,仙雅体表冰层虽薄,却坚硬愈铁,李云将仙雅抱在怀中,她衣衫竟无半点褶皱,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仿若一座幽静凄美的美人雕像。
李云缓缓地吐了口气,道:&ldqo;我们走吧。&rdqo;此时早有武士牵了那已没了主人的战马过来替李云三人牵了战马过来。众人翻身上马,李云抱着仙雅,一人独自走在前面,默默不语。
方定远在后瞧了一眼李云,对身旁的赵茵茵道:&ldqo;他这样子,不会有事吧。&rdqo;甚是为李云担忧。
赵茵茵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叹道:&ldqo;应该不会吧,希望他能从打击中走出来。&rdqo;
方定远皱眉道:&ldqo;他这样抱着仙雅尸体不放,像是能一下子恢复过来的人吗?&rdqo;
赵茵茵摇了一下头,沉吟道:&ldqo;眼下将仙雅葬在这里并不可行,魏王一旦发现儿子身死于此,又发觉仙雅坟墓,暴怒之下难免不会掘尸泄愤,等距离落日城远了,我们再跟李云说吧。&rdqo;
方定远听得默默点头。
一连两日,众人专拣偏僻小道,一路往南而行。而李云一路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只是抱着仙雅默然不语,眼眸深深地忧伤让赵茵茵瞧得心碎。
仙雅体表那一层薄冰,在烈日照耀之下,非但丝毫不融,还愈来愈厚起来,形成一巨茧,将仙雅包在其中。其上泛起的森森寒意让李云感觉冰寒彻骨,他却犹自强忍着,不愿放手。他只想再多陪仙雅一会,再看仙雅一眼,然而此时仙雅容颜已被坚冰覆盖,变得朦胧模糊起来,李云只能瞧见一个淡淡的影子。他心中一悲,抬手摩挲着那层厚厚坚冰,喃喃道:&ldqo;仙雅,仙雅,你怎么忍心丢下你的公子呢、、、&rdqo;不觉间,泪水朦胧了双眼。
终于,他停下马来,在赵茵茵与方定远愕然之中,回头缓缓道:&ldqo;就在这儿,将仙雅葬下吧。&rdqo;
赵茵茵与方定远听得一愣,随即又是一喜。李云这两日抱着包裹着仙雅的那团坚冰不言不语,仿佛与那冰块融入一体,现在终于恢复过来,赵茵茵与方定远的担忧之情总算稍稍退去,闻言不由齐齐点头。
北境所属之地,莫不山青水澈,风景奇秀,李云等人所处之地,乃一小湖旁边,近处湖水明澈清丽,岸边绿树成荫,远处远山环湖,怪石餐霞,密林吐雾,景色怡人。李云在湖边择了一处山头,将仙雅葬下。夕阳如染血的轻纱,透过云层,斜斜披在仙雅坟头,血红的光芒映在李云脸上,映在他的眼帘,折射出的悲伤让那天边的霞彩都为之哀伤,光芒渐渐地暗淡下去。
他痴痴地看着仙雅坟墓,眼中柔情愈来愈浓,而悲伤亦愈来愈重,他静静立了良久,终于出声:
悲花伤秋人寥落,
举杯邀月月已残。
听一声剑鸣,
道一声莫忘。
凄凉悲切的歌声和着徐徐晚风,在天地之中久久飘荡不息。
赵茵茵与方定远瞧着李云那萧瑟的背影,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ldqo;仙雅,我怎会忘了你,又怎能忘得了你呢。&rdqo;李云心底响起一声幽幽叹息,他抬眼望天,此时天边早已没了晚霞,只余下几片孤云在天际飘荡,久久不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