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父王和南宫绝还在膳厅用早膳,北皇漓一身墨绿底色皇子殿下的朝服便来汝阳王府拜见父王了。衣饰这般正规,且拜见汝阳王这样位高权重的重臣,之于北皇漓还是第一次。父王昨日见过北皇漓,知他到汝阳王府为花匠对我心意,就心情繁复,今刻北皇漓如此正式地拜访,父王更见措手不及。母妃使人叫我过来正厅的时候,南宫绝正与北皇漓寒暄着。南宫绝皮笑肉不笑,一脸假惺惺的笑容,更使得他看着北皇漓的眸光明熠生辉,犹如正午的太阳照射出的万道光芒。
在我到来正厅,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南宫绝眼中那寒谲的万道光芒又照射到了我的身上。
白茫茫的光线下,便有些睁不开眼,视野一片漆黑,犹如坠入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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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
北皇漓也看到了我,向我大步走来,眼底是任谁也看得出的,显而易见的愉悦眷爱。
我才要给他行礼,他已扶住了我的手臂,然后便似胶缠住再放不开,就那么握住我的手臂,而目光也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南宫绝眯起了眼。自北皇漓到来,据说就一直开不了口的父王终于轻咳了一声。北皇漓终是回神,放开了我,与父王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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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父王言谈,北皇漓第一句叫的是汝阳王,第二句叫的是王爷,第三句赫然叫的是伯父。这样下去,第四句话时该叫什么,第五句的时候又会叫出什么,父王再度目瞪口呆。而北皇漓已经对父王行起了世侄大礼。父王醒悟过来,才道不敢当,要推辞之时,北皇漓的示意下,已有宫人抬进大红礼担,礼担络绎不绝,便是聘礼也不过如此。父王回神之时,北皇漓已依晚辈礼数落座,伯父伯父叫的极是顺口了。这期间他一直没有看我,一直亲切地与父王寒暄着,好像他大清早这番隆重登场,丝毫不是因为我,就是为了叫父王一声伯父,行世侄礼似的。
因为措手不及,便是一向运筹帷幄的南宫绝,对此变故也未能力挽狂澜,他回神时,事情已尘埃落定。而面对骤然多出位世侄,父王除了接受外再无回旋之术。而就父王对太子所送贺礼的眼不见为安,以及无奈的叹息,似有归为保皇党一列的心思。北皇漓是保定帝中意的皇子,保定帝大行之后,北皇漓极有可能位登大宝,对北皇漓只能有奉承,哪能在北皇漓主动来交好时,将其拒之门外?
那一声伯父,父王浑浑噩噩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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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皇漓如是成了汝阳王府的常客,每日必会来往明月小筑喝茶闲坐,好在北皇缮见之,暗自咬牙皱眉,每每也凑一份子。平阳知我苦恼,也更加频繁地到来汝阳王府。北皇漓看着北皇缮和平阳哀叹不已,我却松了一口气。秋替北皇漓惋惜道:“郡主不知道黄漓是皇子殿下的时候,还会给皇子殿下补补衣裳,这下好了,不说补衣裳了,茶都懒得给人家添了。”
北皇漓跟着秋惋叹时,也向秋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平阳将我拉去一旁,看北皇漓道:“黄鹂不错,我看你就做他的皇子妃算了。”知道北皇漓为接近我自为奴仆,被春四人戏作黄鹂的事,平阳现在叫北皇漓,也是黄鹂了。
我看平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平阳道:“那个趺苏,你对人家一无所知。黄鹂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我知根知底。他人不错……”
“平阳!”北皇缮不知何时走近了,声音低而厉地喝断了平阳的话,望着平阳,一脸的义愤填膺,“我还是你堂弟呢,你不为我说话,在私底下帮衬起二皇兄了!”
平阳挑眉道:“你是我堂弟,黄鹂也是我堂兄呢。”
北皇缮道:“我母妃和你母妃是亲姐妹,我还是你表弟呢!”
“不是我不帮衬你,”平阳睇他道:“也得看明月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呀,比明月还小两岁,就算了罢。”
“平阳!”
“北皇缮你叫我什么!平阳是你叫的吗!叫姐姐!”
“不,我偏不,平阳!平阳!平阳!!!”
“黄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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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虽然吵闹,但无疑是欢乐的,保定帝一纸圣旨赐下,却惊散和结束了一切。
当汝阳王府接下那道玉骄公主下嫁大哥的圣旨时,大嫂已被玉骄的母妃,那位十来年圣宠不衰的胡昭仪传进宫中。大嫂黄昏时分回来汝阳王府,我们一家人望着她,虽然很是担忧,但她却是活生生存在的。然当晚睡到半夜,汝阳王府却如同炸开了锅似的。大嫂悬梁自尽了。
就在当晚,大哥因公主下嫁于他,宴请一帮纨绔子弟来汝阳王府小聚,醉酒尽兴之时,还笑放厥词,言突厥牢狱之灾化解才没多久,就又交了鸿运当上驸马啦。父王念在他的朋友们都在,闻言隐而不发。当御医确诊,大嫂自尽断气多时,回天乏术,父王终于反手重重一个耳光摔在了大哥的脸上。
这是摔在不肖子脸上的一个耳光,更是愧对大嫂父亲平南大将军的一个耳光。
大哥当即酒醒了一半,父王怒气攻心,也因此卧病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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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之死虽明知究其原因,是宫中胡昭仪和玉骄之过,却因自尽在家无法申讨,汝阳王府吃了哑巴亏。保定帝虽对胡昭仪禁足以示惩戒,但君无戏言,玉骄的婚嫁却已是铁板上订钉的事,无法变更什么。而一月之后,玉骄嫁进汝阳王府,作为玉骄母亲,胡昭仪顺其自然被消洱了罪过,重获圣宠,偎在保定帝身畔笑靥生花,看着女儿玉骄风风光光出嫁。
甫时父王的病情虽然痊愈,但那场病,到底伤了身体。看着新媳,想着旧媳,更添心疾。
北皇漓为此事对汝阳王府很是歉疚,成日尾随在我身边。玉骄与大哥大婚之日,平阳叹道:“之前玉骄便处处为难郡王妃,夏戏言玉骄想顶替那位置,还真说准了。”
可是,玉骄明明心仪的是南宫绝,依她那骄纵跋扈的性子,又怎么会嫁给大哥?
我看着南宫绝。
南宫绝的目光也投向了我,诡谲而又讳莫。
(铺垫真的要完了,这是最后一个铺垫了,泪奔。这文慢热的,我都不好意思露面了。不过铺垫真的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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