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不可轻言放弃!”凌巴突然义正词严地说道,让刘协也不由一愣,难受的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显得颇为古怪,“帝师,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凌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陛下可曾知道,当初周末王室式微,天下共主之位被打破,继而诸侯争霸、群雄逐鹿、九州问鼎,可luàn世持续了数百年时间得以平息,而这其中有上位为盟者,即便在对周室多有不敬者,也莫不高举“尊王攘夷”旗号;可是为何秦二世而亡,义军八十万,各路烽火狼烟,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打着反秦的旗号,顷刻间就让秦王朝颠覆了,何也?”
刘协隐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也正是凌巴看中他的地方,这小的确是很聪慧,小小年纪,不仅懂得察言观sè、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且通常能够一点就通,虽然很多道理都是一知半解或者还是云里雾里的,但至少解释不会那么费劲了。
不过刘协看来也只不过是似懂非懂,还需要进一步点拨,虽然他聪慧过人,凌巴也竭力有意识发展他自我思考的能力,但这种授课多还是为了帮他树立起那种观念,所以他紧接着又说道:“其实这很好解释,自夏启开家天下以来,历经三朝,夏、商、周,但每一朝在王朝替,的王朝取代旧的王朝的时候,都是旧王朝之间的碰撞,而到了周末,各大诸侯互相攻伐,却也还需要扯周氏的虎皮做大旗,这就是影响力。”
“夏、商、周三朝虽然迭,但延续时间却都不短,周朝是绵延八百年之久,可谓奇长;但相比之下,秦朝不过二世而亡,统治时日实在是太短了,短到即便是以秦始皇之雄大略者,都无做到真正将天下都收入囊中。(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www.YZuU.CoM)”顿了顿,看着刘协认真在听着,而且目光闪闪,显然已经被凌巴所讲的吸引住了,凌巴的话就好像是有着某种魔力,正将小刘协渐渐吸引到了另一个此前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未知的世界去,这既不同于当初凌巴对他的启én,也与当初蔡邕为他讲的那些大道理不一样,或许这是这个少年皇帝真正感兴趣的话题,也能够尽让他找到做皇帝的感觉,而现在的一切都证明这并不是开玩笑。
然后就听凌巴继续说道:“之前六国本就各有不同,秦虽统一六国,然而并未能够完全消化这大片土地,没有让天下做到真正归心,他们可以用武力去征服天下,却无用武力去征服人心,他们从来没能够得到万民归心,尤其是六国亡国百姓之心,所以有诸如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笺言。而之后秦朝的一系列政策、他们的统治加失却了人心,紧接着不管是旧的诸侯残余的虎视眈眈,还是农民起义蜂拥而起,都从根基上严重动摇了其统治地位,直到将其彻底推翻,项梁的放火阿房宫,未尝不是代表着秦朝的另类灭亡。也就是说,其实是在秦王朝还没有来得及将他们的影响力铺陈开去的时候,他们的统治就已经基本土崩瓦解了,但即便如此,秦朝之前,因为秦王国坐拥关中日久,关中作为秦的大本营,一直以来也都是受到了秦国统治的影响,所以在天下大luàn的时候,关中却仍然能够保持一段时间基本的稳定,直到章邯十万老秦兵覆灭,直到高祖入关中,行三策,稳定人心,使得关中局面基本平定。”
刘协听得眼睛一阵发亮,如果说刚开始还对凌巴说的什么所谓“君主论”有些茫然的话,现在聪明过人而且早慧的他自然便从凌巴的话的内容里面吃透了某些东西。
对于君王的定义或许很简单,但对于一个君主的标准或者是要求,却因为种种原因,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或者是不同的背景环境之下也会有着较大的不同。
刚开始的时候,凌巴只是通过对于汉朝之前一些历史的回顾,来引导刘协进入自己的节奏,而现在看来,提前进入节奏未尝不可以。
不过终凌巴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老老实实的积蓄周旋在自己的话题以内,做了一次总结xìn的发言:“臣说这些的意思,是为了让陛下明白,如今的大汉,并非许多人所想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尽管如今主弱臣强,尽管如今洛阳惶惶、董卓霸权,但陛下务必要相信,大汉三百年绵长统治,不是那么好动摇乃至推翻的。不管是忠汉之士依然占据主流,还是汉朝统治依然在天下百姓心中根深蒂固,都决定着大汉并非是那么容易让人颠倒乾坤的,在这点上陛下完全不必那么担心。况且陛下难道不觉得,现在这种局面反而是对自己好的一种磨砺么?也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经历,在温室里的huā朵,永远是无真正健康成长的,不历经风雨,陛下也无真正成长起来。所谓君不立危墙,以臣觉得,君主则当立危国!”这话听着有些大逆不道、诛心之言,但刘协却感觉眼神发亮,心中则是感动,他知道凌巴说的虽然也是事实,但是为了安慰自己地,不过现在他确实想通了,好像突然间长大了的感觉,冲着凌巴笑道:“老师所说的有理,是协儿着相了……”
凌巴也忍不住“噗哧”一笑起来,这是以前教导刘协三人的时候,凌巴经常会有搞怪的风格,在他看来启én教育多就是大人尽心陪着小孩玩,所以那个时候和刘协在一起很随意,也经常会说说这样的俏皮话儿调节气氛,除了老是叫喊着要“王公主”的刘yàn,两个皇对他这种授课方式和言辞形式都十分喜爱。
其实理念的不同,是凌巴比蔡邕受欢迎的根本原因,就算后世,有着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见识,在面对饱学渊博的蔡邕的时候,凌巴也不敢说在学识上自己能够和他比,不过作为一个引导者来说,凌巴并不觉得渊博的知识能够决定教学的质量,而是多依靠着一定的指引然后靠着刘协自己的学习能力。
看着刘协总算被自己开导好了,凌巴却并没有意象之中的欣慰,反而多了几分担忧,他甚至有些担心如果自己不能够帮助刘协完成那些事情会怎么办?
凌巴本来就没有想着要为自己争霸天下,他参杂了不少的个人感情,使得自己的因素在里面显得并不明显,不管是和刘协的师生情,还是和明月公主的夫妻情,或者是和刘宏莫名其妙的互相承诺,都让凌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绑在了汉室这架巨大的战车上,而且汉室的强大依然明显,虽然不久的将来会有着内忧外患的困扰,凌巴却相信能够tǐn过去;再说了就算真的tǐn不过去了、实在没办的话,作为退路凌巴自己则是完全可以远走天涯,现在的大汉可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管是向南还是向北,到处都可以找得到定居的地方,反正凌巴自己有本事,不怕饿死,即便是多带着几个家人负担多一点,却完全能够生存和生活下去,可到时候刘协怎么办?
不过现在倒是不怎么需要考虑这么多这些问题,有点儿自寻烦恼的意思,凌巴摇头甩掉这些想,却见刘协突然望着自己背后,惊喜叫道:“母妃!”
凌巴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王美人,哦、现在应该说皇太妃了,就那么站在én口,袅袅婀娜的身姿,清秀只施薄粉的脸颊,依然是显得那般温婉动人,其实类似王美人这样是凌巴心中完美的贤妻良母的典型,虽然是在深宫中,但王美人不管是气质、美貌、身材还是她做刘宏的宠妃以及当刘协的母亲都很合格。
当然了,和何太后不一样的,对何太后若是做出什么僭越甚至轻薄的举动,只要没被人看到凌巴自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或许下意识还会有点儿恶作剧似地想;但对于这个皇太妃,除了抱着欣赏,凌巴却没有办起那种亵玩的心思,感觉她就是那么纯洁不可侵犯地。
“皇太妃。”既然见到了,凌巴总要行礼,却不想对方似乎比他还要尴尬,微微一想凌巴就明白过来,刚把空间留给两个人,但终究是做母亲的,心里面还是会记挂着担忧着,于是又折返回来了,但这在别人看来就未免有些不信任的味道,她是怕凌巴误会什么。
刘协不管那么多,他已经绕过凌巴跑到了皇太妃身边,靠近了他怀里,轻声说道:“协儿让母妃担心了,是协儿的不对。”
皇太妃脸上泛着母亲特有的慈爱的光芒,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柔的抚着刘协的脑袋,旋即好似想起来对面还有一个凌巴在看着,她脸颊微红、耳根发烫的羞怯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有了孩的fù人,对着凌巴点了点头,“辛苦凌将军了……”大概觉得,凌巴要安慰刘协也是huā了不少夫吧。
凌巴不敢应承她,忙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