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战士对谷秋的印象转变了,态度也变了,主动接触谷秋。.
谷秋依然故我,行径古怪,除了服从命令,依然我行我素随心所欲。他现在是连里名人,大家都知道他是大学研究生,被人强迫当兵;知道他懂得医术,酷爱琴棋书画;知道他很有钱,有很多生意;知道他是江大的讲师。连里写标语出板报一类的活他全部包了,甚至徐连长写材料,有时候他代劳。他定期在连部为大家讲国内内外经典战例。他读书很杂,接触过不少军事书籍,来连里之后,蒋林峰有意培养他,时不时带几本军事书籍给他,本来想培养他的兴趣,让他一心一意在部队当兵,现在反倒成全了连里。
他还是黑户口,军区还在跟学校联系,想把他的关系转到部队,学校坚持不放人,军区一时半会无法给谷秋办理入伍手续。
与此同时,江云广大市民所关注的臭地,清理工作进展不错。如山的垃圾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皮靴厂建设,由于部队帮忙,人多力量大,建设速度很快,预计再过一个月就能投入生产。臭水沟治理限期没到,市政府和几个厂子还抱着侥幸心,等待军区方面退让一步。
谷秋名下的生意被人们视为信得过的商品,虽没有垄断市场,却畅销各地,各项收入翻了两翻。值得一提的是,良好的信誉和市场地位,吸引了不少人才加盟,让谷秋名下生意在管理素质提高了一个台阶。在卫延臣看来,这才是谷秋最大的财富。
“加油,加油,加油……”
训练场上,谷秋和一个五大三粗的黄石云摔跤,战士们撒开嗓子为谷秋喊加油。谷秋的表现可圈可点,敏捷灵活,移动迅速,当然,他身怀绝技,却保留了实力,与大个子黄石云平分秋色不分上下,即使这样让大家兴奋不已。
徐连长和指导员在远处看着,露出惊讶的微笑,在他们看来谷秋文化不错,军事素质很棒,但体力限于年龄相对较弱,谁料谷秋摔跤中表现出惊人的水平。
“这个兵我越来越喜欢了。”徐连长说。
“哦,一般你喜欢军事过硬的大老粗,几时喜欢上文化人了?”指导员打趣,“谷秋是个好兵,我最喜欢他讲国内外经典战例,他那口才绝了。”
“不管团里搞什么鬼,这个兵是我们连的,谁甭想要走他。”
“报告,”值班员打断两位连领导交谈,“有个女孩找谷秋。”
指导员笑道:“又是女孩,这小子认识的女孩子到是不少,是什么人?”
“报告指导员,是报社记者,说谷秋约她。”
记者?徐连长和指导员深感意外,没想到谷秋还能约来记者,引起了他们的兴趣,示意通讯员通知谷秋到连里办公室。
连队办公室里,谷秋给双方引见!
徐连长笑道:“邵记者,谷秋约你来想采访连队哪方面?”他在开玩笑,地方要采访部队,必须要经过部队相关部门的同意,还需要相关手续。
“我是小秋的朋友,是来看看他。”
指导员陈维嘉笑道:“这一点我们相信,但你告诉值班室,是谷秋约你来,这就不是单纯的看望了,你说对不对?”
“这就要问谷秋了。”邵薇推得一干二净。“不过,他自己说最近写了一篇关于部队生活的小文章,想在报纸上发表,先让我看看,就是这回事。”
两位连队领导恍然,他们知道谷秋经常在写文章,想发表也不奇怪。让他们感兴趣的是文章反应连队生活,关系到连队让他们颇为好奇。谷秋将准备好的稿子交给指导员,然后与邵薇告辞。两位连领导迫不及地阅读起来,不时地发出爽朗的笑声。
“行啊小秋,你现在像一个士兵,”连队的训练场上,邵薇笑道,“刚才我进来时看到你那个灵活、充满朝气的搏斗风采,很吃惊。你肯定能打败那个大个子,是故意装傻吧。书归正传,这次找我有什么好事?”
谷秋沉吟道:“臭地清理工程能不能如期完成,就看臭水河治理进度。军区给市政府的期限很快到了,市政府方面目前没有任何行动,我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
“准备正面与市政府交锋了?”邵薇眼睛一亮,似乎很感兴趣看到谷秋大战市政府,“最近我还想,为何不见你下一步的行动,敢情你是蓄势以待早做好了准备。你打算先从哪里入手,我怎么配合你?”
“我哪敢得罪市政府,那是自讨苦吃。”谷秋笑笑,“我是臭地的主人,为了表示治理臭地的决心,觉得有必要向公众作出解释,以免臭水河治理迟迟不动,大家不明真相,有这样那样的猜测和猜疑。”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要从幕后走向前台。”邵薇很兴奋,如果谷秋这时候声明他是臭地主人,大声高呼决心填平臭水河,市政府的侥幸心被敲打的破碎不堪。“不管你是怎么想,必然会走上我刚才所说的矛盾冲突。我想知道,你这次还想达到什么目的?”
谷秋笑笑:“治理臭地的决心而已。”拿出两份稿子,“一份是新闻稿,你稍加修为就能用,另一份是关于漫谈环境治理的文章,麻烦你一并带走。关于反应部队生活的那篇稿子,估计徐连长想在部队报刊发表。”
“明白,你只不过是想引开连里领导的注意力,给我们制造谈话的机会。小心哦,别让他们发现你在玩心计,不然告到军区,蒋军长真会让你去哪个深山老林。”邵薇开了一句玩笑,心思放在新闻稿上,接着看了另一篇文章。“小秋,你的新闻稿没话说,让我修改反而落入下乘,最好直接发出去。哦,你这篇关于环境的文章风格有些改变,用词没有以前苦涩难懂,转向简单易懂,但言词同样锋利无比,刀刀刺中要害,招招无情冷酷地直指政府管理种种弊端。我都看得胆战心惊呼吸困难。小秋,你对这次治理臭水沟准备了多少狠辣后着?”
“什么都没准备,这是有感而发,想说几句而已。报社觉得会得罪某些人带来不必要的影响,我另找报社,绝不让你为难。”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作者,只是转交给报社,报社同意发出去,责任在报社,与我没任何关系,我不至于胆小到连转交都不敢。”
两人在连队走了一圈返回办公室。果如谷秋猜测,连里不同意谷秋所反应连队生活的稿子在地方发表,要求投稿到部队报刊发表。几天后,稿子通过,在部队报刊发表,并要求谷秋续写连队生活。徐连长和指导员对这事很重视,要求谷秋认真对待。于是,谷秋每天都有稿子发表。
谷秋没在意部队方面的反应,他在关注市政府的动静。
邵薇关于臭地拥有者坚决治理的文章报道后,再次掀起民众强烈的反应,谷秋坚决治理的态度引起大众共鸣,支持者越来越多。邵薇在谷秋面前自谦文笔不好,其实她的文笔辛辣具有极大的煽动性,把谷秋的意图发挥的淋漓尽致,出尽了风头。
与此同时,谷秋关于环境治理的文章见报。他这次站在更高的立场看待问题,或者说并不是针对市政府,而是从实际出发,从各个方面加以说明环境造成的恶略影响,客观地指出环境治理的重要意义。
市政府坐不住了,他们对谷秋治理臭地决心深信不疑,原因很简单,谷秋在江云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口碑极佳,绝不会无的放矢。避免几个厂子关闭是头等大事,市政府找军区商谈,希望军区能说服谷秋。
蒋林峰在办公室气得拍桌子:“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麻烦精,人在基层连队锻炼,惹是生非片刻没消停。小秦,你把这小子给我从连队抓回来,自己惹的事自己处理。”
“老伙计,等等,”唐政委忙道,“现在把谷秋叫来没任何意义,治理臭地军区态度是坚决的,谷秋的态度也很明确,市政府找上我们达到说服谷秋的目的,我们如果想说服谷秋,找谷秋来是必要的,但我们没想说服谷秋,治理臭地的态度不变。”
“可是……”蒋林峰气呼呼道,“这小子把事情搅拌的乱七八糟,然后在基层舒服的晒太阳,我们却天天跟市政府磨牙,不胜其烦地听那帮人在耳边叫嚣,这到底是谁的事?”
唐政委叹道:“老伙计,现在谈这些晚了。从军区向市政府要臭地开始,就注定要给谷秋在前面遮风挡雨,说白了是军区傻乎乎地硬往谷秋设计好套里钻,主要责任在我们两个老家伙身上,要怪也只能怪我们两个。”
“别扯上我,我当初即不表示赞成,也没反对,全权由你们交涉。”
“那也是一种态度,是默许。”唐政委摇头,“我也懒得跟你争论,没意义。我这几天在思索,多少有些收获。以我猜测,谷秋设下了连环套等着市政府钻,时机不成熟他是不会跟市政府正面接触,继续让我们给他遮风挡雨。”
“我们就认了?”
唐政委笑道:“既然想通了这一点,就不能让小秋牵着鼻子走。”
“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不能给他遮风挡雨,哪怕是狂风骤雨把他卷入太平洋,我看乐得在一旁看着,躲着,不给他转嫁灾难的机会。”
“妙,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不能潇洒起来。从筹建皮靴厂开始,不,准确说筹建之前,从他主动建议建厂那时,就一步步牵着我们的鼻子横冲直闯,然后他自己躲在一旁,让我们前不着店后不着村,想起来我就火大了。”
唐政委非常理解蒋林峰的心情,呵呵笑道:“老伙计,现在不用生气了,让谷秋去头痛。”
“报告军长,市政府来人要见您。”
“什么事?”
“具体没说,好像是臭地治理的事。”
“就说我正在开会,没空面谈。另外,告诉他们,臭地不是军区的,拥有者是谷秋,具体负责治理臭地的也是谷秋。”
“是!”警卫员走了。
蒋林峰呵呵笑道:“让他们去找谷秋,我真被这帮家伙惹烦了。”
“老伙计,恐怕没那么容易,谷秋在基层连队锻炼,没经过我们的允许,连队不会让市政府轻易找上谷秋,我相信以谷秋的智慧,连队领导会乐此不彼地给谷秋遮风挡雨。”
“这简单,一句话的事。”
“报告军长,市政府的人想跟谷秋面谈。”警卫员再次报告。
“可以,军区允许他们到基层连队找谷秋商谈。”
“是!”警卫员走了。
“呵呵……”
“哈哈……”
两个老头得意地大笑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