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你不像是开玩笑?”叶飞问。.
“对。”
“为什么?”
“我来回答这个问题,”万友生说,“小秋这么做是为了大家好。四个厂搬走其一,解决了四分之一的问题,一换一又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剩下的一半问题市政府应该出点血吧。同时也减少了两个厂的污染,污染性少了一半。”
“哦,这么说你们早就准备好开化肥、卷烟、纸等厂?”
“我们的原则是市场需要什么,就投资什么,以满足市场需要。没有技术不要紧,花钱请。目前,很多人想方设法与外商合作,而我们目光投向普通需要,只要质量和信誉好,销路不需费脑筋和精力,市场就在眼前。简单地说,我们是跟着市场需要走,市场需要决定了我们的投资项目。老吴,来吧,加入我们的阵营吧。你上过大学,能力比我强,适合管理,我喜欢东奔西跑,管理不是我的强项,有你和卫大哥坐镇,加上小秋的超强智慧,过关斩将所向披靡,美丽缤纷的世界在向我们招手。”
“这个太突然了,我没任何思想准备,”吴元鑫的神色很复杂,“别再诱惑我,我不能丢下厂里的工人自己跑掉,尤其现在困难时期,更不能离开。”
万友生笑道:“我们广招天下英才良将,但绝不强人所难,你也不要为难,来日方长嘛。也许某天你想通了,会自动加入我们的阵营,也许你会高升另有前途。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不管如何,我们的大门向你敞开着。”
叶飞一看今天谈不成了,谷秋装聋作哑,万友生变着法子在打动吴元鑫,哪跟哪呀。立即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今天谈到这里,下次找时间继续谈。”
“我宣布,冠军是小秋万友生,”周艳红笑道,“他们招招反击有效,并成功地突击了你们的后方,让你们溃不成军,狼狈不堪撤退。小秋,嫂子裁判的不错吧。”
谷秋微笑不语。万友生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当裁判,保证我们是赢家,获得大奖我们会偷偷给你一份。嘿嘿,不管是坐地分赃,还是美名其曰为劳动所得,结果都一样。”
“你们就闹吧。”叶飞气呼呼地走出房间。
“大哥,”谷秋喊了一句,“如果市里想一换一,想把设备便宜处理给我,让其他人来跟我谈。我们是兄弟要避嫌,以免落人口实。”
“做你的梦吧,市里宁可把设备砸掉,也不买给你。”远处传来叶飞的声音。
周艳红等人一笑向谷秋告辞而去。
市里也许被财政逼急了,接受了谷秋的建议,决定牺牲一个厂。但不会让谷秋如愿以偿拿到造纸厂设备,决定牺牲卷烟厂,利用卖掉卷烟厂的资金,把化肥厂和造纸厂搬出市区。市里不是盲目牺牲卷烟厂,原因是卷烟厂效益也不好,而且省城还有一家卷烟厂,能安置部分工人工作。
另外,卷烟厂的设备比较老旧,市里想甩掉包袱,把谷秋当成了冤大头。造纸厂和化肥厂污染严重,迟早要搬出市区,市里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解决污染问题。从策略上说,市里的考虑是周全的,符合当前的情况。
叶飞被市里委以重任,担任与谷秋谈判的主要人员。但他忽略谷秋的提醒,因此被谷秋以避免落人口实拒绝概不见面,最后丁主任担起重任。
谈判并不顺利,市里对卷烟厂设备开价过高,谷秋不能接受,谷秋要求下降一半的价格,市里同样不能接受,双方处于拉锯状态。相比之下市里急于在短时间内处理掉设备,以便搬迁化肥厂和造纸厂。
谷秋不急,设备价格合理他就要,不合理拉到。他的原则是有钱就投资,没钱不投资,他现有的厂子和商铺,需要稳步发展,没必要急着投资其它项目。
市里还提出,在谷秋未来的卷烟厂安置国营单位的部分工人。原则上他同意,但市里提出:为便于管理工人,指派干部进驻清韵卷烟厂,并享有一定的管理权,工人的待遇严格按照国营单位标准。条件苛刻,谷秋坚决反对,他不想让政府在厂里指手画脚,干涉厂里管理,如果厂里有政府的股份,还能说得过去。至于工人的待遇,显而易见,古苑、岚雅堂、玉轩大饭店等工人待遇比国营单位好,市里有这个要求,是担心国营单位的工人心里不平衡,而谷秋不想在厂里养着一帮端着铁饭碗的工人,影响到厂里的管理,要求进入清韵的工人要遵守厂里规矩。
可以说双方意见分歧较大,中间有难以调和的矛盾,主要表现在国营单位的管理制度,与私人单位管理制度的根本矛盾。表面上看,是市里和谷秋的矛盾,也反映了当前社会普遍性现象。
“谷秋,希望我们今天谈判有进展。”丁主任说,这是他第八次跟谷秋谈了。
“我也这么想。”
“市里愿意再适当地降低价格,把设备卖给你。谷秋,市里做了最大的让步,我觉得差不多,对你很划算。”
“丁主任,我相信你们做过市场调查,对设备价格心里有数,否则卖给其他人了,用不着在我身上浪费功夫。卷烟厂的设备你我都清楚,磨损严重,陈旧,快要到报废的程度,你们是在甩掉包袱,我买过来还要花钱维修,添加新的设备。”
“设备比较旧是事实,这一点我们没有否认。但你要购买全新设备,代价就大了,相比之下旧设备给你节省了一半的资金,所以,你不吃亏。”
卫延臣摇头道:“我们之所以愿意要旧设备,完全是想帮你们。如果我们真想做这行生意,肯定购买新设备。原因很简单,旧设备技术远远落后,效率慢,增加工人数量,意味着多开销一部分工资。稍有经营头脑的人,都会算这笔账。”
“看来我们很难达成交易。”
“我觉得设备价格太高,超过了我们的底线。这样吧,你们觉得不理想,不妨与其它人谈谈,或许有人开价比我高。”卫延臣委婉地说。
丁主任摇摇头,放弃了在价格上继续纠缠,笑道:“暂不谈设备问题,现在我们谈谈国营单位工人到你们旗下卷烟厂工作的事宜。这件事我们谈过多次,结果都是不理想,市里还是希望你能理解难处,给予方便。”
“丁主任,这事我觉得没必要再谈。”谷秋关闭了谈判大门,“一句话,进入我们卷烟厂,就不再是国营单位的工人,表现不好随时被厂里踢走。再说清韵不一定经营卷烟厂,现在谈这些言之过早。”
“没有商量余地?”
“没有。”
“你太固执了,不能理解市里的难处。”
卫延臣叹道:“丁主任,实话实说,我们非常理解市里的难处。但是,双方在管理上理念差别很大,不客气地说,国营单位陈旧落后的管理方式,导致了像造纸厂这样的单不景气。一旦把国营单位的管理理念带到清韵卷烟厂,可想而知,我们的卷烟厂会走上国营卷烟厂的老路。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没有折中的办法?”
卫延臣沉吟道:“我在想,今年以来,很多刚分到单位的大学生辞职了。同样地,并不是每一个工人愿意守着国营单位,市里可以与工人们谈谈,争取让他们放弃铁饭碗,到我们卷烟厂来打工。我,万友生,原来都是国营单位的技术员。”
“试试看吧,估计人不会太多。”丁主任没信心。
第八次商谈没有结果,进展等于零!
在第九次商谈中,在谷秋开出的价格基础上,市里略微抬高一点点,谷秋同意了,双方终于有了进展。但谷秋表示,等机器设备从国营卷烟厂运出来,安装后运行良好,才同意付钱。市里做出了让步,在第十次商谈中,双方签了合同。
随后双方调兵遣将做准备,卷烟厂前期准备已经就绪。现在对车间进一步调整,以便安装设备。同时市里安置部分工人到另一家国营卷烟厂工作,全力以赴动员其余部分工人,自动放弃国营单位待遇,打破铁饭碗到清韵卷烟厂工作。端着国家的铁饭碗,工资虽然低,却是长期饭票,谁愿意放弃?
半个月后,设备运到卷烟厂安装,不久之后进入正常生产。国营单位只有两人愿意放弃铁饭碗,成为清韵卷烟厂的工人。由于他们有技术,经验丰富,立即被清韵卷烟厂提拔重用,待遇是国营单位时的两倍。化肥厂和造纸厂搬迁出市区。由于家大业大,加上管理层臃肿不堪,工作进度缓慢,需要足够时间才能重新开业生产。
在谷秋、卫延臣、万友生的策划下,成功地扩大了业务范围。但谷秋也惹火了蒋林峰,被揪出团部押往军区挨批。
“报告首长,谷秋来了。”
蒋林峰挥手示意警卫员小秦出去,望着谷秋道:“我让你团里好好锻炼,你却毫无建树,整天忙着跟市里做生意谈判。从今天开始,你在军区负责给我擦车、整理材料。”
“大叔,我想走。”
“哼,你想得美,没得商量。我看你写的反应部队生活的文章,没出息,写来写去都是老生常谈,没任何新意。”蒋林峰一拍桌子,“你不是挺能讽刺吗,不妨抓住部队管理上弊端,大胆地提出改革建议。我不怕你捅破天,你最好多捅破几个窟窿,我很乐意欣赏。”
谷秋一瞥蒋林峰,什么也没说。
“你跟市里的生意谈得怎么样了?你就不能安静一点,认认真真地做好一件事。钱给人家了?”
“什么钱,我不欠谁的钱。”
蒋林峰一瞥谷秋,哼道:“你热心地帮助市里解决困难,购买旧设备,我就知道你又在算计,果然不出所料。行了,我懒得多问,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现在帮我把车擦干净,二十分钟后有个会,你列席并记录,事后整理出来给我。”
谷秋懒洋洋地到外面擦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