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骑,三十六具弩,却射出了三十七只箭。.
周吉收起弩,手搭凉棚观看战果。
城楼上的众人,人人觉得那一片箭雨射的是自己,个个胆寒。见机的早的,迅速后退,也有人快速下蹲。别驾喊叫时,刺史正要射闪,却已是晚了。
三十七只箭,以刺史为圆心,排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把刺史罩在中间。
惊呼声、惨叫声、哭喊声,各种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城楼一片混乱。
周吉无奈地放下手臂,城楼太乱,看不清到底射中了几人。不过,这么多人齐射,不出意外的话,刺史应该难逃一死。
周吉纵马高呼:“尔等刺史已亡,还不快快开城投降?!”几千黄巾跟着同声大喊,城墙上的士兵纷纷交头接耳,看向城楼的方向,却无人放下手中的刀枪。
中平六年元月初五,黄巾围临菑。
中平六年元月初八,黄巾百弩齐发,射杀青州刺史、别驾等六人。
中平六年元月十六,援军至,黄巾四散而走。
消息传入洛阳,张让大喜。二月,诏命迁东莱太守王九为青州刺史。
多年付出一朝得报,张让果然没让周鼎失望,赶在刘宏死前帮周鼎把刺史弄到手。周鼎大为高兴,当天周府大摆酒宴,府中上下一片欢腾。
刺史不如州牧实权大,周鼎并不在乎。只要实力够强,刺史一样可以行州牧之实。不过,执掌一州,手中人才更加不足。
东莱经过多年经营,已有户十七万,口七十二万,府库丰盈,人民安定,早已今非昔比。周鼎当然不能放弃东莱。
刺史府需要一套班子,郡守府也需要一套班子。周鼎略一思索,决定先以华歆为别驾,满宠为治中,太史慈为兵曹。三人暂不赴任,全力搜寻可用之才。周鼎派周富再赴常山真定拜访赵云,又把周吉派往太史慈处,准备接掌黄县军营。
中平六年四月,日有食之。太尉马日磾免,幽州牧刘虞为太尉。汉帝刘宏崩于南宫嘉德殿,年三十四。
刘宏有二子,一子刘辩,年十四,何皇后所出。另一子刘协,九岁,王美人所出。王美人被何皇后毒杀,刘协由董太后抚养长大。刘宏甚爱之。刘宏病重时将刘协托给蹇硕。刘宏去世后,蹇硕想先杀何进再立刘协为帝,未果,反被进诛,西园兵尽归何进。
刘辩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大赦天下,改元光熹。封刘协为渤海王,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参录尚书事。
何进出身屠户,因异母妹入宫而贵。何进发迹后,一面刻意交好宦官,助其妹进位,另一面拉拢士人,许多文人应何进之召,在大将军府任事。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第显赫,袁家出身的袁绍也应何进的辟召,进入大将军府。袁绍胸有大志,刻意交好何进,二人关系非常密切。后刘宏建西园新军,用袁绍为中军校尉。
刘宏既死,何进尽掌京师诸军与西园新军,一时权势滔天,袁绍一面为何进出谋划策,一面暗中实施自己的计划。
深夜,袁绍住处,密室之中,几个身影在灯前密谋。随后,袁绍叫过一名心腹,心腹携重金潜入张津的住处。张津是大将军何进的门客,在何时面前说得上话。
几天后,张津看准左右无人,凑上前去,对何进道:“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尊宠。而宫中黄门、常侍不过阿臾小人,坏事做尽。与之交厚,有损将军威名。津以为将军当远小人,近君子,诛宦官,选贤良,既可为天下除害,又留美名于青史。”
何进正在踌躇满志间,闻言点头称是,忽又奇道:“此言大善,必非出自汝口!何人教汝?”
张津笑曰:“不敢欺瞒将军,此袁本初之言也!袁本初说事关机密,宜小心为上,特意让小人代为转达,并请将军代为保密。”
“本初与吾交厚,何不直言,却要汝来说?本初行事,太过小心了。区区几名宦官,何惧之有?”
随后,何进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何颙为北军中候、许攸为黄门侍郎、郑泰为尚书。同时受到提拔的有二十多人,他们都成了何进的心腹。
袁绍住处,密室。
“孟德之谋已成,何进正在筹谋一举诛杀宦官。若其功成,我等如之奈何?”
“哈哈哈哈,本初勿忧!何进此人没有主见,定会入宫禀报太后。太后出身低微,全靠结交阉人这才步步高升。诛杀阉人,正是断其根基,太后怎会同意!太后不允,何进必然退缩,我等只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则大事可成!”
“高明,孟德果然高明!”
另一处,何进正跪在妹妹面前,被骂得狗血喷头。
“诛杀宦官,这是谁的主意?!哥哥身为大将军,执掌京师军队,大权在握。妹妹身为太后,稳居宫中。内外大权,皆在掌握之中。一旦诛杀宦官,没有可用之人,妹妹一弱女子,要如何立足宫中?哥哥且莫中了他人之计!”
何进被骂得灰头土脸,仔细一想,觉得妹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羞惭而去。刚回到府中,门人来报袁绍求见。何进心中正烦,闻袁绍来访,忙命请入。
何进说了进宫面见太后之事,又言太后不允,道:“宦官虽恶名在外,为首者不过几人而已,何必尽诛?不若诛其首恶。”
袁绍大惊,失声道:“将军危矣!”
何进急问,袁绍道:“阉人亲近至尊,传达诏令,如果不一网打尽,必将贻患无穷。所以必须尽诛。然将军入宫告诉太后,事已败!阉人在宫中耳目甚多,大将军说的话定然传入阉人耳中。阉人既知此事,必然要害将军。大将军危矣!”
何进大惊:“啊——那即刻起西园之兵诛杀阉宦!”
“大将军不可!西园诸兵,原属蹇硕,军中多有阉人亲信。若机密未泄,尚可用之。今阉人已知大将军之谋,岂能再用西园之兵!”
“本初快救我!”
袁绍一跺脚,恨恨地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大将军可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太后进行兵谏。”
“本初以为何人可当此大任?”
“丁原丁建阳可当此任!丁建阳屯兵河内,大将军可拜丁建阳为执金吾,命其领兵星夜前来。待其兵至,大将军便可尽诛阉人,为天下除害!”
“多谢本初!进这便去发文调丁原来此!”
袁绍见计得售,告辞而去。却说何进正要发文,何苗来见。何苗乃何进之弟,何太后之同母兄,本为朱氏之子。拜车骑将军,封济阳侯。何苗虽非何进亲弟,然何苗与何进最是亲近,向与何进同心。
“适才进府时遇见袁本初,不知本初来此所为何事?”
何进见问,便把袁绍之言告知何苗。何苗听罢皱眉,忽道:“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
“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弟担心丁建阳与袁本初有所勾结。若是如此,何家危矣!”
“何以知之?”
“实未知。然不可不防!”
“如何防?”
“大哥身为大将军,节制天下兵马。何处将领可靠,并且深恨宦官者,大哥可选一人,命其提兵进京。”
“容吾思之……想起来了。并州牧董卓董仲颖曾上表言事,称‘欲诣京师先诛阉竖以除民害’,又言‘扬汤止沸,不如灭火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肉,及溺呼船,悔之无及’。若召董卓前来,必能尽诛阉宦,大事可成!”
“既如此,兄可速召董仲颖前来!”
“那丁建阳怎么办?”
“董仲颖一人足矣,何须丁建阳!”
几天后,陈琳来告,袁绍始知何进已召董卓入京,不由大怒,骂道:“何进老儿,出尔反尔!在我面前说召丁建阳,为何又召董卓?”
“明公有所不知。何进根本就没有召丁建阳,只召董卓一人。其时何苗曾入府见何进,此必何苗之谋!”
“竖子坏我大事!汝为何不拦?”
“何进决心已定,琳几次进言,何进皆不听,执意召董卓。琳恐多言见疑,只得作罢。”
袁绍住处,密室。
“孟德,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吾一时心乱,不知如何是好。”
“本初兄勿忧。事尤可为。以操之见,本初兄可修书一封密召丁建阳来此。操回去后,想办法把何进欲诛阉人之事告知阉人。阉人为保住性命,必会设法除掉何进。我等只需暗中相助,便可借阉人之手除去何进,我等再诛杀阉人为何进报仇。如此一举数得!何进既亡,董卓便是提大军前来也无济于事。以操之见,董卓接信,必然轻装急行,兵力有限。有丁建阳在,董卓必无能为也。”
大善!就依孟德之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