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修道院是一所历史悠久,背景复杂的修道院,在马普华耶建国之前这所修道院就已经存在了,到现在,这所修道院还和当初成立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所建在高山上的修道院是最好的疗养院,最好的别墅,也是最好的监狱。岁月洗去了阿尔卑斯修道院中所有残留的能够显示出人的气息的痕迹,把它逐渐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历史堆积的产物,一种完全功能化的东西。疯掉的大公主克丽丝在这里疗养,身体虚弱同时患有神经衰弱的小王子希尔也在这里疗养,如果遵照伽利雷的想法,那么他的哥哥的所有的子女都会在这个修道院里面开家庭聚会了。早夭的二公主蒂娜的骨灰在这里,同时如果失踪的克伦斯王子如果找到了尸体的话,骨灰也将会放到这里来。
总而言之,阿尔卑斯修道院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在这里的人可以享受优渥的生活,但是又放弃了一些东西,就好像进了秦城监狱的犯人一样。伽利雷陛下虽然拥有了克罗齐亚的造反者不曾有过的仁慈,但是也谋求这永远解决某种问题,让自己的对手处于不能翻身的境地。
“阿尔卑斯修道院吗?”高奇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不过随即他便继续皱着眉头说到,“但是,实际上女王陛下本身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
“我当然知道问题是什么!”莫伦特焦虑地踱着步子,“在陛下瞩意的新的王家骑士团建立起来之前,我们还需要好好宽慰一下芬尼斯,不能够让奇拉多和康斯坦丁肆无忌惮地活动。”
奇拉多和康斯坦丁如果知道莫伦特对他们的行为感到新番和不安的话,一定会感到异常欣慰,实际上这两位先生坐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康斯坦丁和奇拉多对于目前的情况同样感到异常不安和焦虑。
“莫伦特谋求削弱我们的职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康斯坦丁用力拧了拧眉毛说道,“我们就这么任由他弄下去吗?”
“现在的情况当然很糟糕,但是陛下是支持他的。”奇拉多拍了拍桌子说道。
“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这个摄政的亲王立马继承王位,谁说女王陛下会回不来的?”康斯坦丁恨恨地说道,他的女儿爱玛是王子克伦斯的妻子,他的外孙阿尔伯特也有王位的继承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莫伦特说服了芬尼斯,而且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国家需要稳定人心。”奇拉多说着撇了撇嘴,“不过直到奇耶娜和伊丽莎白回来我才知道莫伦特居然在其中搞了这么多鬼。”奇拉多的语气里面倒有一点自嘲的味道,“虽然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莫伦特倾向于扶植伽利雷亲王上位,但是我们对于他还是过于缺乏警惕,我还以为伽利雷亲王不会是那种甘当傀儡的人……”
“谁说他是傀儡?”康斯坦丁冷笑着说道,“恐怕只不过是因为莫伦特的所作所为都是符合他的意愿的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处境非常不妙,按照伊丽莎白的说法女王陛下已经逃离了克罗齐亚,那么等她回来之后会怎么做呢?”奇拉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能够指望姬尼娅做什么?她能够逃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康斯坦丁摇头说道,“我看我们要重新去试着说服芬尼斯支持我们,如果他再这样严守中立一言不发,很快我们倒下去了,莫伦特就会再对付他了,这个厉害关系要说给他听。”
“没用的,”奇拉多摇着头说道,“芬尼斯的中立已经是他的本性了。”
是的,芬尼斯的中立有着深厚的基础和支持,他的名义上是军队的实质上的领导者,而现在的情况是马普华耶确实继续面临着战争的威胁,因此,莫伦特和信任的国王陛下必然不会贸然地撤销和削弱他的职务。但是另一方面,莫伦特已经试图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了,他建议让高奇负责新的防御工事的修建和后勤的补给供应,而后面这一项在以前的大部分的时候是由奇拉多和芬尼斯共同负责的。
“你觉得我们的女王陛下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如果她回到马普华耶的话?”康斯坦丁继续问奇拉多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马普华耶能够保持稳定!”芬尼斯瞪大了眼睛,用一种深切悲沉的眼神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人表达着自己的意志。
穿着连体的黑色长袍以掩饰自己的身份相貌的女王陛下就坐在芬尼斯的对面,她的身边是达克和汤因比先生,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汤因比先生打了一个哈欠,达克子爵则露出愤怒不已的表情来。
“芬尼斯卿!”达克子爵几乎要跳起来,“您难道不能够仔细想一想,伽利雷亲王那种人有什么资格取代女王陛下继承王位?现在女王陛下回来了他就应该主动让位回到自己的领地上去好好做亲王和陛下的叔叔才对。他这样卑劣无耻甚至于企图暗害女王陛下,你怎么能够支持这样的人继续窃取王国的王位?”
姬尼娅女王陛下面无表情地听着达克子爵的指责,似乎子爵先生所说的东西和自己不想干一般,芬尼斯看了一眼陛下冷淡的表情,用一种诚恳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陛下……呃,伽利雷陛下试图在我国和克罗齐亚的边境上布置军队企图杀害女王陛下,这根本不可能,布置在边境上的军队只是担心政变后的克罗齐亚的军队入侵我国而已,这我是知道的。”
芬尼斯的解释让达克子爵冷笑起来。
“至于我的想法,我想做出一些解释,虽然伽利雷陛下的名声确实有着许多的问题,但是陛下,在目前的情况下,木已成舟,国内激烈的政局的变动只会让我们的敌人——瑞多利亚感到高兴,他们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入侵我国,政治上的混乱必然会导致军事上的混乱,”芬尼斯又看了一眼姬尼娅的表情后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陛下您能够体谅一下微臣的处境和马普华耶的处境,毕竟伽利雷陛下是因为国家的危机不得不代替陛下承担这些责任的,既然如此,在危机并没有解除的情况下,又因为其他的原因更迭王位,实在是没有必要同时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达克继续冷笑,“这么说来我们就根本不应该回来,死在克罗齐亚反而更好?”
“并不是如此,”芬尼斯说道,“我只是希望女王陛下能够认清楚大局,为国家和王室作出必要的牺牲,毕竟伽利雷陛下也是陛下的叔叔,他也是有继承王位的资格的。”
汤因比在一旁对芬尼斯的话语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来,但是这并不代表说芬尼斯所说的话没有道理。在汤因比先生理解来看,芬尼斯的话无非是这个意思——现在换人不可能了,换了就乱,乱了就会被敌人入侵然后打败仗,然后整个国家玩完,所以只能够让女王陛下自己受委屈了,反正都是王室一系的,谁当国王一样的啊!
这样高尚的爱国主义想法在二战期间逃到外国的沙皇的亲戚的身上也体现了一次,他们在德国入侵的时候甚至于喊出了保卫苏维埃的口号,完全置王室被屠杀的血仇于不顾,这样伟大的情操是多么值得人赞誉啊!
现在,芬尼斯对姬尼娅女王陛下提出了同样的期望,鉴于芬尼斯卿负责军事方面的事情,现阶段军事方面的事情一定让他操碎了心,同样他过于疲敝敏感的神经已经容不了更多的刺激了,但是他还是显得异常中立,他见了姬尼娅女王陛下,并且坦率地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同时并没有立即把女王陛下绑起来或者软禁起来向国王陛下邀功的举动,他所做的一切都符合中立的法则,可是姬尼娅女王陛下现在并不对这种中立感冒。
“芬尼斯卿!”达克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况只要你站出来支持女王陛下的话,陛下就能够马上拿回自己的王位,并且迅速控制住局势,瑞多利亚根本没有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搞事情,等到他们准备进行的时候大局已定,我知道瑞多利亚的王子殿下至少现在还在南方的教皇国……”
“不能够冒这个险!”芬尼斯摇了摇头,不理会达克想要吃掉他的表情,“更何况我觉得如果我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女王陛下的话,那么我们国家的领导层就不可避免地分裂了,两股互相之间不能够共存的势力便旗帜鲜明地对抗起来,这正是我不能够看到的,”说着芬尼斯用一副感到抱歉的表情看着达克说道,“对不起,我并没有你那么乐观,更何况,莫伦特和伽利雷陛下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简单。”
达克哑口无言,磨吮着牙齿,听着旁边的汤因比先生发出的一阵阵的嗤笑,觉得头痛无比。此时,姬尼娅已经站了起来,“打搅了,芬尼斯卿。”姬尼娅说道,“那么我们告辞了。”
“陛下,”芬尼斯看着站起来的姬尼娅认真地说道,“如果您宣布放弃王位的话,那么无论如何几位枢密卿和伽利雷陛下都不会也不敢对您有什么伤害的举动的,”芬尼斯的认真让达克都忍不住想要嘲讽对方,“克罗齐亚的事情我听说了,很难过,但是您可以去阿尔卑斯修道院,至少在那里您是安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