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早已过了午夜,黑漆漆的密林里隐隐透出几丝昏暗的光线,间或着几声更加模糊的癫狂大笑。.
这里是王四眼和他的五洋队的巢**之一,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不是土生土长的好猎手,绝对别想轻易找得到,加上二道岗这一带敢对五洋队下手的还没有生出来----当然这是两天前的情况----所以五洋队的匪徒们和平常一样,并不如何刻意掩饰行踪,即使在黑夜里灯光是如此的显眼,他们也不放在心上。
另一方面,何家大排队生怕对手们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便把自家的倒霉事拼命掖着,所以他们被人缴械的事情暂时还没什么人知晓,只是近两天来保家安分了许多,在让乡亲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疑虑。
整个五洋队这会儿还没有上炕睡觉,全都处于大量酒精激起的极度亢奋之中。匪首王四眼的心情非常之好,他拎着半小瓶没喝完的酒,得意地哼着小曲儿,一边和手下的弟兄们打着哈哈,一边一步三摇地向里屋走去。
昨天天快黑的时候,五洋队又做成了一票大生意。他们盯上了一支伪装成普通长途行客的商队有好几天了,一直耐心地不远不近地吊着,终于等到对方就要踏出二道岗地界、有些放松警惕的当口痛下杀手。
五洋队三十多号人马怪叫着一拥而上,近二十条枪一起开火,商队的人猝不及防,当场被打翻了一大半。剩下的五六个守着一辆大车负隅顽抗,可架不住五洋队人多势众、气势如虹。这帮老土匪阵地战不行,可打起顺风仗来是个个奋勇争先,加之枪法颇为精准,没两个回合,就把对手全部放倒。
一箱箱的皮子、烟土、绸缎,让土匪们看花了眼,两大箱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元,恐怕不下二十万之数,一小箱黄澄澄的小黄鱼,数一数,足有上百条,外加二十条三八大盖、五万发子弹。这些让王四眼大喜过望的同时,又忐忑不安起来:如果这批货是哪位财大气粗的大佬的,一旦走漏了风声,他王四眼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四眼想找个商队的人问问,可居然找不到一个活口,正着急得抓后脑勺苦恼的时候,打扫战场的土匪们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在最后那辆商队拼死守护的大车上找到了一个女的。
王四眼连忙赶过去,一看到人,当时眼睛就直了。他王四眼好歹也是密山县城那些大小窑子的常客,窑姐没玩过一百,也有八十,见过的漂亮姐儿不在少数,可眼前这天仙般的人物还是头回得见。
那女的落在他们手上,倒也昂然不惧,王四眼压住欲火,一问之下,吊在空中的心放宽了一大半。原来那女的是密山西边勃利县一个姓裴的大地主家的女儿,裴家有个亲威住在抚远,托裴家弄一批枪货送去,而这位芳名裴玉蓉的女孩在家闷得久了,一心想跟着出去散散心,她爹拗不过她,只得让她随队上路,没想到一路平安,快到地头的时候出了事。
裴玉蓉也算见过大世面的,落到土匪手里,并不太过害怕,直接跟王四眼挑明,只要放了她,她爹自然会奉上大笔赎金。王四眼权衡了一下,觉得可以考虑,便押着人货,回到了密林巢**。
五洋队这次狠捞了一把,自然要大肆庆贺一番,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狂欢。而王四眼半瓶老酒下了肚,酒足饭饱思淫欲,可能的巨额赎金被他完全丢到脑后去了,满脑子里剩下的,全都是裴玉蓉那天仙般水灵灵的相貌,脚下不由自主地向着关押裴玉蓉的里屋挪去。
看着三十米外那幢原木建成、占地面积不下两三百平米的大木屋,作为尖兵的武进和冼峰直摇头,相视苦笑,两人刚才那一系列标准的特种接近战术完全是白白浪费表情。
屋子大门口一个哨兵都没有,隐蔽接敌更是个笑话,还不如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那要节省时间得多。
史密斯少校和两位女军官照旧留在后面,其他人连同许伯锐全都不加遮掩地直趋门前。按照许伯锐的想法,这时候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破门而入、乱枪扫射的大好时机。
但是,他好奇地看到,罗立胜兄弟六人并不急于这么干,他们互相打着一些他看不明白的手势。最后,五个人分别贴着门的两边半蹲着,许伯锐也被拉到人少的一边,正对门的,只剩下一个武进。
武进把右手手掌轻轻贴在门上,稍稍加力试了试,门居然没有关紧,一股热气和呛人的味道从张开的细缝扑面而来,嘈杂的喊叫声立刻灌进了所有人的耳朵。
武进迅速扫了两边一眼,右手伸出两根手指,“二号作战方案”,其他人都点点头,表示明白。武进深吸了一口气,许伯锐以为他的下一步行动就是踢门,不禁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三八大盖,呼吸也粗重起来,很长时间不摸枪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没想到武进并没有冲门而入,他向旁边跨了一步,贴在靠近门栓一侧的门边,慢慢地、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把门推开。
混浊的气息大量滚涌而出,腾腾的烟雾使得屋内的火光显得昏暗而摇晃,虽然武进看不到什么,但他对面的冼峰神色如常,那就足以说明里面正在狂欢的土匪们没有发觉寒气在不知不觉中的侵入。
冼峰微眯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强度,看清些屋里的情形之后,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嘲讽鄙视的笑意,他冲武进一点头,顺着半开的大门,半蹲着抬腿,一闪身,就进了门。
由于需要进出的关系,门口附近没有一个土匪,毕竟谁也不愿意时不时地被寒风吹上一回,所以匪徒们都聚集在靠里些的地方喝酒吃肉。
冼峰安全地进了门,武进立刻推开屋门,他很清楚,以那帮酒喝多了的家伙的反应速度,等他们察觉到寒冷,至少也得十多秒钟,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进屋了。武进身后的罗立胜从与冼峰相对的方向第二个进去,接着是冼峰后面的郑常松,几个人依次交叉而入。
倒数第二个是许伯锐,武进拍了拍他的后背,指了指门侧,许伯锐会意,也弓着腰摸进门,看见先前进去的人都间隔几米贴墙蹲着,枪口对着一无所觉的五洋队,便也依葫芦画瓢地蹲好。
武进最后一个进门,反手轻轻把门带上,关门打狗说的就是眼前这样。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慢慢站了起来,只有最边上的李葆红,藏身在一口大箱子后面,架起了三八大盖----对付这样的土匪,可用不着浪费宝贵的狙击枪弹,而三八大盖一枪两洞的穿透力,在这种狭窄空间的混战中,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
五洋队到现在也没有发觉有几个煞星悄悄摸进了门,仍然嬉闹成一团。武进等了半分钟,发现这帮家伙一点都不知道配合,还得自己亲自动手提醒他们,只得无奈地拎起一只空酒瓮,狠狠往地上一掼。
“咣啷”一声,几个喝得不那么醉的家伙不约而同地循声看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一排人,呆了一呆,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而大多数匪徒仍然是嘻嘻哈哈,没有一点想加以关注的意思。
反应最快的一个家伙腾地跳起来,伸手就去抓靠在几米外的长枪。杀鸡给猴看正值当时,李葆红毫不犹豫地开了枪。“呯勾”,这么近的距离不存在失手的可能性,那家伙仿佛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本来向前冲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张开两臂,尸体撞在墙上,软软滑倒。
其他几个的反应也只慢了半拍,目标都是直奔放枪的地方。李葆红充分发挥了一个超级狙击手的应有本色,一切动静俱在掌握之中,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用仔细瞄准,完全凭借自己的射击本能,枪随人动,弹倒人亡,“呯呯呯呯”一连四枪,算上头一个,连着打死五名匪徒。
许伯锐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绝对的神枪手!闯荡江湖多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这一下,五洋队顿时炸了锅。机灵的、胆小的,直接往地上一跪,高举双手,胆大凶悍的、麻木的,还是想去拿枪,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贼心不死的,当然属于必须直接镇压的对象。李葆红、武进、罗立胜分作左、中、右三片区域,交叉射击,一枪一个,这样的移动靶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闭着眼睛听声音都能打中!
许伯锐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抽凉气了:三个神枪手!还有那个一手持枪、一手玩刀的姓冼的,看他那偶尔露出的鹰隼般的眼神,就知道枪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又接连被打死十二三个人之后,五洋队剩下的近二十号人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方面虽然人多得多,也绝对不是对面那几个人的对手,看人家的枪法,全是一枪打中头部,枪枪毙命,自己这边还没有一个人能摸到枪。
土匪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无情、冷静、迅速而准确的杀戮,他们的斗志和勇气随着同伴的不断的惨叫而急遽消失,还活着的立刻颤抖着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许伯锐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他平时也自认胆子大、枪法准,可是和这几个刚认识的高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扪心自问,在同样的环境下,他绝对做不到如此稳定地发挥枪法,换成他是倒霉的五洋队的一员,他也会同样在这样精准的杀戮下崩溃屈服,现在他很是庆幸自己属于强者这一边。
武进冷冷发出了警告:“不想死的就别动!把两只手都放在脑袋后面!对,就是这样!老实点!”土匪们乖乖照办,他们已经完全被吓醒了,没有酒精壮胆,无人敢于生出反抗之心。
罗立胜扫了群匪一圈,没看出谁是头:“谁是王四眼,给老子出来!”
土匪们面面相觑,刚才大伙都在闹酒,没人注意老大的人到哪儿去了。有人嗫嚅着朝里屋方向呶呶嘴:“可能在那边吧……”
屋子里烟雾腾腾,通往里屋的门又是虚掩着,和旁边墙壁的颜色没什么差别,土匪们不说,不仔细注意还真看不出来,罗立胜心头一紧:不好,可别让王四眼这小子溜了!
另一边,张志先已经招呼着郑常松和许伯锐过去收缴枪支,这点轻松的活计是还处于紧张兴奋状态的许伯锐能够胜任的。
有两枝枪搁在靠近里屋门侧的木墙上,许伯锐心里在想着刚才的战斗,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拿。
突然,屋门“唰”地一下拉开了,从里屋蹿出一个人来,险些和许伯锐撞个满怀。这人左手提着还没完全系好的裤子,右手拎着一把短枪,正是匪首王四眼!
王四眼之前仗着酒兴,想溜过去对裴玉蓉来个霸王硬上弓,刚脱下自己的裤子,外面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惊得他酒醒了大半,也顾不上就快得手的裴玉蓉了,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掉头就往外跑。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以他异常谨慎的性格,他必定会悄悄察看一番再出来,可这是他的老巢,他的整个五洋队全都在这儿,他压根想不到有谁能把他手下这几十号能征惯战的弟兄这么快就给一锅端了,而且枪声虽然激烈,也只持续了几秒钟的功夫,所以他想都没想,直接拉开门就冲了出来,嘴里兀自大骂不已:“我操他姥姥的,哪个龟儿子不长眼,居然敢来触老子的霉头!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
“打”字刚出口,他就发觉屋子里安静的出奇,他那帮弟兄们,除了躺着一动不动的,全都跪在地上,回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有惊讶、有无奈、有怜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王四眼的酒彻底醒了,对面那个他差点撞上的人看上去脸生得很,也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惊讶中带着一丝兴奋,可绝对没有一点害怕。而靠屋门的那边,还贴墙站着好几个奇装异服的陌生人。
王四眼久经江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的五洋队已经完了,本能地抬起右手的短枪,这是德国造的二十响盒子炮,是他花了大价钱搞到的,二三十米的距离内,火力强劲,堪称一等一的近战利器。
许伯锐一眼认出了王四眼----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双眼下边常年挂着两个黑眼圈,远看就好像又长了一双眼睛。
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很长,两人相距不过一米,想要挺枪突刺是来不及了,但是对于一身好武艺的他来说,这枪当棍子使也没啥问题,所以他双手倒抡起枪,由下至上,斜着就往王四眼的面门砸了过去。
王四眼这辈子作恶多端,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也是丧尽天良,这回活该他恶贯满盈的时候终于到了。
就在他开始举枪的当口,一把雪亮的飞刀紧贴着许伯锐的耳畔一闪而过,直直地插在王四眼的咽喉上,血花飞溅,几滴血珠甚至落在了近在咫尺的许伯锐的脸上!
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响得多的枪声响起,王四眼持枪的右手、脑门上,突然多了四个血洞----除了郑常松,其他四个人全都对王四眼开了枪,只是他们反应的速度几乎没有差别,四声枪响才化作了一声。至于那把飞刀,当然就是冼峰一直在把玩的虎牙。
王四眼一声没吭,直挺挺地就仰面倒了下去----他那凶残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活人的神采,成了死灰色。这时候,许伯锐的枪托最后到了,一声让土匪们牙酸的沉重闷响,让王四眼布满疤痕的脸变成了一团血肉浆糊。
匪徒们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倒抽着凉气:如果老大还活着,这一下绝不会好受,幸亏他已经死透了。
许伯锐砸得过瘾,也感到了脸上传来的森森寒气----那个叫冼峰的家伙真是个玩刀的高手,那么短的时间里,第一个出手的居然是他,而他的手只要稍微抖一抖,中刀的就是他许伯锐,而不是王四眼。除了那个大个子,其他人的反应居然都那么快,而且无一落空,最后得手的,反而是靠得最近的自己!
想到这里,许伯锐不禁有些气馁,一个死人王四眼,白打了!那几个家伙还真不是人。
兔死狐悲,更何况是他们平时高高在上的老大,土匪们一阵沮丧,彻底没了脾气。
武进冲冼峰打了个手势,两人越过地上了无生气的王四眼,一左一右,交替掩护着冲进了里屋。
里屋自然没有活着的土匪,只有那个被绑在床边、一脸惊慌的裴玉蓉。刚才王四眼的不轨企图把她给吓坏了,她没想到那个凶残的土匪头子一反贪财如命的本色,竟然对她起了歹念。她被绑得牢牢的,挣扎自然归于无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脸**的王四眼自己脱了裤子,就要扑上来。
幸亏这时外面枪声大作,王四眼坏事没能得逞,火烧火燎地跑了出去,裴玉蓉松了口气。紧接着外面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门口光线一暗,裴玉蓉心头一紧,以为是王四眼去而复返,没想到闪进来的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长相平常,异常锐利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地在她脸上扫过,给她的感觉,就像被刀子一样剐了一圈,让她寒毛直竖。另一个要和善得多,浓眉大眼,眼神灵动,相貌英俊,就是皮肤比较黑。
两人杀气腾腾地在里屋飞速搜了一遍,确认再没有藏着的人,一齐看向了裴玉蓉。
冼峰打量了裴玉蓉两眼,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这个年轻女子长得很不错:“你是什么人?跟王四眼有什么关系?”
裴玉蓉很清楚自己的小命就在这两个人手时捏着,楚楚可怜地道:“小女子姓裴,昨天被王四眼劫了来,随行的同伴都被他的人给打死啦……两位好汉行行好,放了小女子,家父必会重谢!”
“重谢”这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只怕是另一帮土匪,黑吃黑地灭了王四眼的人马,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只希望他们只贪财而不贪色就好,这样自己就有救了。
可对面那两个穿着奇怪的“土匪”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两人互相看了看,比划了一下手势。两人同时伸出右手,居然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第一次两人出的都是拳头,第二次两只手又都是巴掌,第三次终于分出了胜负:英俊的小伙子出的是剪刀,而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则是拳头!
在这项明朝以来就有的游戏上,武进的运气向来极差,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很难得的是,今天他一点也不觉得沮丧,这个被王四眼掳来的女人是长得很不错,可明显有点装可怜的味道,估计不简单呐,这样的烫手山竽还是给冷面杀手处理的比较好。
武进乐得合不拢嘴,端着枪转身就出去了。冼峰黑着张脸,武进这小子的手气怎么这么烂,自己有意让他,他居然还是输了,是不是今天自己的人品比较差?
裴玉蓉更是大为郁闷:我有那么丑么?不用救自己的高兴得很,来救的那个脸色跟死了爹妈一样难看!
九月十三日。
上海。
《申报》报道: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东北边防军司令张学良将军在谈及中村事件时,认为如调查属实,对肇事军队及带队长官定将予以严惩。
北平。
《世界日报》分析了张学良的对日态度:少帅发觉日本军方在东北有异动,益感形势严峻,因此才电嘱在东北主持军、政的东北军参谋长荣臻和辽宁省主席臧式毅,要“早日调查,以期圆满解决”,为的是给日本人一个满意的结果,以缓和事态,化解危机。
长春。
八月一日替代菱刈隆大将成为新任日本关东军司令的本庄繁,与板垣征四郎、今田新太郎等一众参谋随从人员,共约五十余人由旅顺抵达长春。本庄决定临时检阅关东军第二师团(仙台师团,擅长寒冷气候下作战)及独立守备队,观看了日军紧急出动和登车演习,以及由旅团长统领的图上作业演习。演习结束后,本庄繁对参演日军训话,要求关东军服从命令,尽保卫日本在满洲利益之天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