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土匪联军已经在营地周围潜伏了大半个小时,只等常胜队的人进入梦乡。.似乎是因为这几天无往而不利,加上二道岗一带再也没有足以与自己抗衡的队伍,常胜队完全放松了警惕,居然没有派出一个岗哨,全都回屋休息去了,而且据在四周搜索过一遭的土匪们回报,也没有发现任何暗哨。
自封为“盟主”的樊歪脖底气更足了,和各个绺子的头领们碰了个头,决定子时一到,便带队杀常胜队一个片甲不留。
但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土匪都没有发现,在离他们只有几米的一堆灌木丛后,两双狼一般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在黑暗中找到两个久经训练的现代特种兵,又不能因为动静太大引起屋里人的警觉,可不是这群乌合之众可以办到的。
武进和冼峰各自潜伏在挖好的浅坑里,身上都盖满了落叶。如果是大白天,被发现的可能性还大些,可在黑夜里,除非正好一脚不幸踩中,否则谁又会去长满倒刺的灌木丛附近查探呢?
两人悄无声息钻出落叶,借着灌木的掩护,半弯着腰,各自潜行到一棵树后,慢慢站直了身体。
两棵树相距不过五六米,在它们前方的树干后面,各躲着一名土匪,探头探脑地向营地方向张望着。
借着叶隙间洒下的些许月光,武进朝着右侧的冼峰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前方的那名土匪。冼峰会意,一指另一名土匪,点点头。
两人同时从树后闪身而出,行动之间,如同迅捷无声的狸猫,几个起落,就扑到了各自目标的身后。
冼峰首先下手,他高高举起自己那柄虎牙军刀,用坚硬的钢制刀柄,极其凶狠地重重砸在那土匪的后脑勺上。“噗”的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那土匪哼都没哼一下,当即一命呜呼,向后便倒。冼峰一把扶住尸体和枪支,轻轻平放在地上。
武进的目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疑惑地侧头望过去,侧后方空门大露,直接给了武进一个更好的下手机会。
武进的武器很简单,就是一根平凡而结实的绳子,可在他手里,就成了无声无息杀敌的利器。
武进用双手各套着绳子的一端,左小臂停在对手的脖子后面,趁着对手侧头的一刹那,右手拉着绳子在他头顶上方飞速转了一圈,从右向左,便轻易套住了对手的咽喉,与此同时,双手一较劲,猛地拉拽向相反的方向。
那土匪心知不妙,本能地还想挣扎,但是脖子上那根勒得死死的绳索,让他在短短的两三秒内便由于窒息而昏迷。
武进把那土匪的身体放倒,抽出绳索,冲冼峰一竖大拇指。冼峰摇摇头,一撇嘴,有点不以为然:直接杀了就是了,何必置那么多手脚,还给他留条命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持续几天的战斗还没有让武进立刻从一个训练场上的精英彻底转变为真实战场上的冷血杀手。远远开枪打死敌人是一回事,而近距离直面对手的死亡,并不是所有人的心理都能够处之泰然的。
武进不以为意,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冼峰也难得乐了:这小子!一扬下巴,意思是:继续?
武进点点头:那还用说,接着下黑手,最好那个发号施令的家伙慢慢拖着不发动攻击,看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的时候怎么办,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两人仍是一左一右,向着另一侧的几个土匪摸过去,很快便又会有人要遭殃了。如果樊歪脖知道身后黑暗中正在发生的一切,肯定会后悔来招惹这帮杀神。可惜的是,他是一个没有什么军事常识的土匪,对现代特种作战更是一无所知。
看着手里那块抢来的怀表终于指向了十一点,早已按捺不住的樊歪脖站起身子,举枪过顶,狂吼一声:“弟兄们,给老子冲啊!”
“呯呯呯”三声枪响,在林子里憋得难受的土匪们迫不及待地一跃而起,嚎叫着冲向百十米外的大木屋,幢幢暗影里,无数的金银财宝美女似乎正在向他们招手。不过他们没注意到,冲锋的队列里少了十几个弟兄----全都在树林里躺着呢。
土匪们气势汹汹、劲头十足,一口气冲出去四五十米,眼看常胜队都没啥反应,不由得心中大喜:看来这帮龟儿子都快睡死过去了,今晚可以大获全胜、手到擒来!
但是他们的欣喜来得太早了些,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土匪似乎绊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后面的土匪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轰隆隆”,如同炸响的惊雷,打头的那个土匪固然是血肉横飞,方圆一二十米内正嗷嗷叫的土匪们全都是哀号一片,霎时倒下去七八个。
那是武进埋下的一捆集束手榴弹,在离地四五公分的地方拉了根绊绳-----他根本不考虑这伙土匪会有什么防雷意识,工兵?开玩笑,鬼子工兵都被地雷战折腾得够呛,这些乌合之众百分之百地铁定中计。
别的土匪们一愣神:什么玩意?脚下却收不住惯性,接着往向冲去,转眼便离门口只有二三十米了。
出乎所有土匪的意料,屋门突然“咣啷”一声打开了,屋里仅剩了一点灯火也灭了,变得漆黑一片,直着身子冲锋的土匪们在明亮的月光下无所遁形、一览无余。
在土匪们看不到的黑漆漆的门洞里,伸出来一挺轻机枪----那是好汉队的看家之宝,当初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这会儿算是勉强满足了郑常松憋了好些天的**。
那是一挺11年式机枪,日本一九二六年开始生产的第一种轻机枪,采用五发弹夹供弹,只要把六个弹夹去掉桥夹,填进枪膛侧面安装的漏斗就行。理论上,只要有充足的子弹,就可以不间断地射击,但是由于敞开式的漏斗容易使灰尘和机油混杂,所以事实上在野外环境中,并不能做到不间断射击。
不过这会儿不存在这样的问题,郑常松一声大吼:“兔崽子们!吃爷爷的枪子儿吧!”
机枪口应声喷吐出桔红色的火焰,把正在埋头冲锋的土匪们割稻子般撂倒了一大片。
“不好!中计了!”在后面督战的樊歪脖大惊失色,转眼之间,土匪联军就伤亡了两三成。
俞棒子慌慌张张地从不远处跑过来:“樊掌柜的,咱们中计了!怎么办?”
樊歪脖看着喷吐着火舌的机枪,有心打退堂鼓,可要是这一退,这支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土匪联军必将土崩瓦解,要想重新再聚起来,那是千难万难,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常胜队各个击破。
于是,樊歪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接着往上冲!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就崩了他!”
俞棒子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脑子一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只要冲近了,咱们人多,他们就完蛋了!”
樊歪脖满脸狠厉之色,扬声高喝:“弟兄们,他们只有一挺机枪,就快没子弹啦!只要冲上去他们就没辙!给老子冲!第一个冲进去的,赏五百块大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土匪们信以为真,机枪这东西在土匪们之间火并时用得少之又少-----没那么多子弹可供挥霍,常胜队的这挺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事实上,刘得胜看着郑常松一脸兴奋地泼洒子弹,心疼得要死,嘴里不停地嘀咕:“省着点用!省着点用啊!没多少存货啊……”
郑常松装作没有听到,吼叫着把一蓬蓬的弹雨洒向冲过来的人群,转眼便又打倒了十多个土匪。剩下的土匪们一看,迎着机枪冲锋根本不是个事儿,便想从两侧迂回。
没想到这步行动早被人预料在先,土匪们“轰隆轰隆”接着踩炸了几个集束手榴弹,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不由自主地往中间挤,这又正中了郑常松的下怀,机枪横着扫过去,又把几个土匪打成了马蜂窝。
有两个土匪见势不妙,心生退意,掉头就往回跑,可没跑两步,就听“啪啪”两声枪响,两人一头栽倒。
樊歪脖举着还在冒青烟的枪口,狞笑着吼道:“不准退!退后者一律枪毙!”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土匪们无可奈何,纷纷往地上一趴,乒乒乓乓乱枪打向门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