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龙禅定片刻，就手痒心躁，思浮气乱，满墙壁奔跑乱踢，在书堆里或地上狂舞足蹈，蹦蹦跳跳，仿佛头脑受到震荡，恼烦道：“刚才屋子里太安静，我不小心打了个盹，竟看到梦蛊那老巫婆拿棒槌来打我啦。哦，真后悔我太莽撞冲动，泄了她的底，泄露了天机……”

“你对凡人说出她的存在和踪迹确实不当，现在，连我都好奇梦蛊怎么蛊惑人入梦呢。我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也想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譬如，我修禅定，梦境中却有许多杀盗淫的情景。现实和梦境，到底有怎样的关系？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些梦境不全是我白日所想，但怎么会无缘无故做那些梦呢？”

“听说她原本是天界最老的织女，因为容貌丑陋，又年纪大，和其他年轻艳丽的织女在一起，实在太自卑，就苦练缝织技巧，竟能善于编织各种心识，纹状错乱却有无穷变化，就成了梦蛊，做梦里的神灵，盗摄一切众生的梦境。唉，我怕她了，被她骚扰，被她*，啊啊啊，得罪谁，也不该得罪她，以后我怎么敢睡觉啊！不小心做梦，她就会来。”

“看来，无论是人，还是非人，只要有心识有魂魄的，都会做梦呢，也就都会受这梦蛊的蛊惑！佛说，人生就是一场大梦，我什么时候醒呢？参禅，参透了，即刻成佛；参不透，此生犹在梦里，随虚浮**任意颠倒，随心识错乱纠织妄动……”

小火龙到处跑跳，呼呼喘气，恨不得冲出屋瓦到风雨雷电中去，宁可被外界的风雷震动，都不愿头脑中心识被搅乱受震。

“我要走了，看来我天生是风里来雨里走的命，又要去被雷鸟雨蜂捉弄呢！我也有自己喜欢的，譬如说虹霓，彩虹精灵，可是要见她一面多难啊，什么都要靠缘分，而且每次都要大雨之后，才能见到她，这不是折磨嘛！……”

小火龙开窗离去，留下独自打坐参禅的湘竹。他持着火烛回到自己房内，看见妻子在拜送子观音的画像，脸红道：“你真想要孩子？”

“嗯，你不在家时，我连个陪的都没有，这孩子就是女人的命根，没有孩子，我算个什么妻子，究竟差个镇家的法宝呢，有了孩子，你三年不归，我也会耐得住寂寞。”

夫妇躺在床上，湘竹抱着贞妻，忽问：“我不能给你高楼，如果有别的男子给你高楼，你会跟着他去吗？”

“你怎么想到这个了，我没有嫌弃你贫贱啊，就算得不到功名，我还害怕，你嫌弃我是糟糠之妻呢。”

“你怎么会是糟糠之妻，都是我不好，少替你想，少为你做什么……”湘竹愧悔时，想妻子念着生子了，就不免要和她去把**的蛇又召来。

两人宽衣后，一旁灯火微微照耀，红烛映照在躺好的妻子的脸上，她正拉着自己的手，在胸口抚摩，又在她脸上颈上抚摩，湘竹看着发痴，仿佛看见烛火下那眉眼唇齿，散乱青丝，乃至裸身，明明是小蝶笑嫣如花，*横陈在眼前，晃在他的心里。

“我是你妻子……”她低声喘气说。

“嗯。”

“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一心一意……我不要什么高楼，楼太高，人气更淡薄。”

“呃……”

“你做的到吗？一心一意对我？没有女子愿意丈夫娶小妾，不管男人怎么想，屋子里要是多了别的女子，我会夜夜难安，做饭都会流泪的。我是你妻子，是你妻子，也要做你独一无二的妻子，不管以什么为代价，如果有谁破坏，我会诅咒她，永远不得好死！”

湘竹身体抖颤，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些，难道压抑久了，或是刚看出自己心不在焉。

“你不在家时，我看到蝴蝶就会害怕，你知道，我会想到什么……”

“你……别多想了。”

“我能不想嘛，她就是个插足的，她盘算着，让你从我身边离开，和她做夫妻……你摸摸我的胸口，我是个女子，嫁了人的女子，不能想象还有丈夫之外的男子来碰我，也不能想象还有别的女子去碰我丈夫，和你胶缠在一起，除非我心里没有你，你去做和尚了，我也不管。我是你的妻子，我只想和你一辈子同处一室，不要有别人来打扰，你这都很难做到吗？”

“我会尽……会做到的。你怕蝴蝶，以后把窗子关紧，她就飞不进来了。”

“我不能天天关上，总有打开的时候，我关着，把你憋坏了，不知你会怎么恨我呢！”

妻子情绪激烈，湘竹只好伏身下去吻她，和她胶缠在一起，方才体会小火龙被梦蛊扰乱心识折磨的滋味，看来自己从此面对妻子，再也无法心境安宁了，能装作彼此什么都不知道。他身体起伏，双手爱抚，努力去让她平静，想着男人难做，情和欲的勾牵无穷尽，外有道德责任，内要修心，自我约束，男人的身体只有一个，心思却总会纠缠如麻。

妻子又捧着他的脸轻抚道：“到此为止！她离开了，不跟着你，我也尽力去做到不计较。男人犯错，我就当那个女子只是猫儿的腥，不，是跟着猫儿的苍蝇，是娼妇……她再来，我赶她走，她敢打扰我的平静日子，我诅咒她世世不得好死，永无善终！”

湘竹看着妻子的脸，想起菩萨，菩萨会这样诅咒世人嘛，这就是自己多日不在家，她所想，却是自己没想到的，女怨啊，世上最难招架的东西。

妻子的身体没有湿滑，自己的身体也没有湿滑，两个人都在紧张中，这身体的胶缠也只是味如嚼蜡，胡乱撮摩，彼此这时都毫无**，只有内心的争锋相对，以及苦楚。

他回想，自己的*经验是来自和妻子，却总是想着应于和另一个女子身上，这是他的错吗，还是男子本性，自以为学着佛陀心坚向道，意识却不由自主，追逐*……

“如来啊，如来，男人到底是什么？女人又到底是什么？彼此胶缠，彼此追逐，彼此怨恨，彼此提防。我们天生一个阳坚上举，一个柔软湿滑，凹凸合体，我们不是天下一对地上一双吗，为什么如来又说只有断掉男女**，才能断掉烦恼，才能解脱？我们是受身体支配，还是真的有个什么至高精神，理想道德，让我们为了追求它，而去放弃身体**……”

送子观音的画像冷冷看着……既然有观音，劝人不要淫行，为何又要送子，这**横流的尘世，到底有没有什么真的道德。他多愁多思，身体费力半天，只能劳而无功，彼此外和，心都有点凉，无话后缓缓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