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来后,伊安一时间颇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他发现自己和这个宴会虽然称不上格格不入,但是也有着一种隐约的疏离感,这让他显得尤为不自在。
但是很快他就不再寂寞了,一个身穿银白色长裙的女子首先来到了他的身前向他打招呼,而在少年的感之中,他知道还有数个女性因此停止了向他靠近并发出了某些不愉快的声音。
“你好,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这个将头发盘起的女性询问道,她的颧骨比较高、脸颊较瘦、嘴唇厚且宽、细长的眼睛颇为灵动,年岁大约二三十岁左右,正是女性最为美丽的时候。
好像在查尔斯的审美观中算得上是难得的美人了,不过在少年的眼中却觉得这个人勉强可以归类到丑的一类中去,他喜欢的是脸颊饱满圆润的类型。
“我是查尔斯,查尔斯?霍顿,你好,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即使这个女性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一型,但是自小在埃瑞卡反复强调“尊敬女性”的教育(洗脑?)下,他还是颇为谦逊的。
“你可以称呼我为诺布伦夫人,如果可以的话,霍顿先生你可否请我喝一杯酒呢?”
对于女士的这个请求,伊安实在是没有回绝的必要,因此他叫来端着盛有酒液的高脚杯的盘子四下走动的侍者,从上取下了两杯随后递给了面前的女士其中一杯。
“为了你的美丽。”
伊安首先开口说了祝酒辞,毕竟是他取用的杯子,在这方面他就有这个义务。
这个祝酒辞是那两个公爵双胞胎所教给他的百无遗漏的对女性专用语之一,照她们的话来说,这些话绝对不会引起问题,因此伊安在此也就活学活用了。
“也为了你的健壮。”
诺布伦夫人媚眼带笑的回应道,并用杯子轻撞伊安的杯口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随着响动女士杯中的酒液也随之荡漾出了两滴落入了伊安的杯中,捕捉到这一点的伊安并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那些一直观察着两人间的互动的女士和少女则顿时心中暗骂这个容貌艳丽的诺布伦夫人生性放荡,原因很简单,她的动作之中充满了暗示性,不过她这纯粹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在面对如同伊安这样的被子小时候起埃瑞卡和伊莉莎竞赛一般的亲昵举动弄得神经粗如钢筋的“感情白痴”之时,就如同让嗜酒的酒鬼喝果酒一般毫无反应可言。
在这种场合之中,如果在面对一个被众人争抢的尤物之时(不分男女),十句话的时间没有达成某种“共识”的话,那么这位挑战者就要自认失败为其它的“勇士”腾开场地,除了那些背景够硬或是心思够鲁的人外,众人都会遵守这个潜在的规则。
很快,随着伊安同其毫无营养的交谈了十来句后,即使心底再不舍的诺布伦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没希望了,于是只得黯然的和伊安草草结尾,顶着众人指责其严重超时的目光离开了这里。
而还没等伊安松口气,又一个如熟透的果实一般的贵妇人来到了他的面前,热情的介绍完自己之后和他交谈了起来。
之后发生的一切乏善可陈,基本上就是被毫不知情的伊安在交谈中一个个的黯然败退,又一个个的满怀希望的冲锋上前,其实关于这个隐藏规则和相关的事项公爵两姐妹都是知晓的,不过她们毕竟还是未婚的处女,对于这种颇为放纵的事情羞于提及,因此伊安自然也就毫不知情了,却不知道他这样做反而让在场的男士都有些恨上了他。
其实如果仅只是受欢迎的话,是不会引来他人的敌视的,但是诸如伊安此刻的举动却会给人一种成心找茬儿的感觉。
就如同在食堂排队买饭一样,即使买菜的大叔大妈多给一些那么别人也仅只是一笑了之,但如果你让大叔大妈不理排队的别人先让你选,在仅只是看看拍拍屁股就走之余、还不停的到其它窗口那里重复上述过程的话,那可能一场小小的暴动就迫在眉睫了――此刻伊安所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这般。
人类其实十分不擅长处理愤怒这种情绪,往往在积累后只会想到发泄,而当伊安反复的让那些感到受到了冷落与不公正待遇的男士积累的大量的怒气后,挑衅的人自然就应运而出。
“你好,我是艾登堡的乔哈森男爵,不知道朋友你如何称呼?”
打头阵的是一个看上去绝对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的中年男子,由此可见这绝对是有针对性地敌意行为,而不是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闹场。
“我是查尔斯?霍顿,你好,乔哈森男爵大人。”
伊安按照记忆中双胞胎所教的贵族间问候的礼节行礼后,却发现对面的中年男子并没有回礼。
“虽然这么问很不礼貌,但是霍顿先生,请问你的爵位是什么呢?”
乔哈森男爵以一种相当优雅的风范询问道,他的声音不急不缓,给人一种平和而高雅的感觉。
“我……我是一名骑士。”
正因为之前赛西莉娅称他为自己的骑士,因此原本只有一个平民身份的伊安便使用了这个明显要高贵得多的身份。
“那么,我不得不指出霍顿先生你之前礼节上的一个错误,那是同为贵族之间所使用的礼仪,而你身为一名骑士向我行礼所需要的是另外一套,我在这里就不纠正你所需要的礼节的姿势了,只不过我希望你在离开宴会回家后,最好能到你的封君那里好好的重新学习一下礼仪,以免以后为你的主人丢脸。”
虽然乔哈森男爵所言有理有据并且似乎照顾到了少年的颜面,但是其中蕴含的用意却让伊安被窘得羞红了脸,要知道“不知礼”这项评语不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对于上流社会的人士来说都是最为致命的耻辱,这在一个完全用礼仪、忠诚、责任与信仰四要素来约束整个社会的西方世界来说,堪称十分苛刻而犀利的责难了。
而且乔哈森男爵话语之中毫不掩饰的教导,仿佛就在指着伊安的鼻子说他幼稚、不成熟以及没教养,而且最后的一番补充也几乎就是在说伊安是一个不合格的会让君主蒙羞的骑士,这对一个骑士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最为严厉的责骂了,要知道所谓的“荣誉既吾命”绝对不是光在口头上说说的,这里的荣誉不仅指骑士自己的,更多的还是属于他们的封君和主君的,这番话的意思其实颇有些“主辱臣死”的味道。
一个让主君丢脸的骑士是什么下场呢?只有身死一途而已。
毕竟一名宣誓后的骑士的一言一行其实都代表着他们的主君,为主君的脸上抹黑基本上就完全的违逆了骑士阶层存在的基础了。
在不了解其中内情的人看来那番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毕竟那里面所说的都不严苛,甚至听起来似乎还有商有量的很是温和。
但是别看乔哈森男爵仅仅只是轻飘飘的和伊安说了几句话,他这几句话带来的效果比在格斗中将伊安完全击败还要来得犀利和彻底,并且无声无息之间就让阅历不深的少年处于绝对的下风之中,并且完全的否认了其荣誉的基础――这种贵族间的游戏果然不是普通人能够玩得转的。
“我,我要和你决斗!”
伊安涨红了脸,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而当一个骑士发现自己的主君的荣誉因为自己沾上了污点之后,那么就唯有不敬者的鲜血才能清洗那些耻辱。
“我拒绝,霍顿骑士,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常识,当你向一个爵位高过你两级的贵族挑战的时候,他有权拒绝你的决斗要求。”
乔哈森男爵的这番话虽然并没有什么犀利的词锋在里面,但是却在引起了整个大厅所有男士哄堂大笑之下产生了尤为显著的羞辱效果,可以说在这一刻伊安的敌人变成了所有人。
即使那些原本青睐于他的女性们,也因为他毫不顾及自己的容貌等因素而毫不吝惜对于少年的嘲笑,当一个人面对所有人的恶意的时候,那一刻所产生的压力是无比的巨大而黑暗的,几乎没有人可以承受这般重压而面不改色。
伊安依旧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虽然此刻他的身体是属于那个二十来岁的查尔斯,但是他的心灵依旧是一个稚嫩、敏感的少年,而少年往往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
在这一刻,当他面对着所有人的嘲笑,并被这些满怀敌意的人团团从四周包围在中间的时候,那种不论身前背后还是两侧都充满了不安和危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感充斥心田,伊安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一声苍茫而古老的怒吼,那仿佛携带着自然界无数生灵的狂怒一般的沸腾情感,几乎在伊安感受到其存在的下一刻立即充斥了他的整个心灵!
那是一种怎样的愤怒?完全的无理智,完全的无意义,完全的无条件!
仅仅只是愤怒,就如同地表数千米以下滚动的岩浆一般,时刻准备的冲开坚硬的地壳释放自己的狂热与呐喊!
这股愤怒就仿佛在原始森利之中由奔雷点燃的大火,冷酷而又热烈,在无情的席卷之下吞噬着一切其所能触及的事物,任何生命在此刻只能逃跑和悲鸣而无力抗拒!
就如同在大洋深处滚动的风暴,裹挟着足以填满数个国度的海水,将自然最肆虐无忌的一面彻底的展露在所有渺小者的面前,并击碎一切阻挡其道路的存在,不释放完自身的压抑决不停下脚步!
这就是自然的狂怒,这就是这个世界最为古老而神秘的情绪,这就是一直压抑在伊安心底的声音,这就是即将脱离束缚展现其狰狞一面的巨兽那威严而狂暴的呐喊!
虽然伊安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一声如火山喷发、如大火肆虐、如风暴席卷的狂怒吼叫在每一个人的双耳、脑海、心灵深处响起,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生命存在都仿佛被无数的力量抛甩、撞击、撕扯或是积压,那种完全失去了对于**的感应,仿佛赤身露体于荒野之中的恐惧感自每个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的灵魂深处不可抑制的蔓延开来。
不仅仅是这个位于郊外的庄园中的人听到了这个声音,就连相隔数里之远的城市之中的人们也感受到了这个力量的存在,甚至这个仅只存在于心灵世界的狂怒的余波循着某种神秘的渠道足足笼罩了大半个城市!
这个城市可不是一般的城市,在这片大陆上数十个国度之中也足以被冠以第一大的美誉,它的实际面积甚至要比其他国度的都城还要大上四五倍,里面居住着近一百万人口堪称这片大陆上的人口第一稠密,而排第二的可能也就不到三十万人。
就是这样一个巨大的城市,那一声来自遥远郊区的吼声的余波竟然能够覆盖近一半之多,由此可见这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又多么的恐怖!
在那个瞬间,所有清醒地人类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心弦一颤陡然跌入恐慌的心绪之中,而那些已经进入梦乡的人则纷纷坠入噩梦的国度,不论是谁都只能够拜倒在这超凡的伟力之下。
(注:狼人血脉[银牙]第3级奇能“盖亚之怒”:盖亚表现出它最完美的、骇人的、有如自然灾难般荣光的那一面。它那荣光席卷凡物,以恐怖来将他们驱赶,除非他们能在这掠食者跟前克制住他们的原惧。)
(另:银牙是狼人领导者的血脉,相当于真正的王族,不过在这个世界银牙已经消失了,因此不会有人能够认出这个能力,而奇能一共有五级,第五级奇能相当于法师的传奇法术,再往上就是名为[威能]的能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