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篇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伊安只能暗自祈祷希望他的迪安斯哥哥能够少受一些罪了。
说起来,虽然桑迪娅夫人因为伊安受到的虐待而暴怒,而约瑟夫大叔也在检讨自己的错误后生生的挨了桑迪娅夫人的一记重拳,不过对于当事人来说,伊安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可言。
之前无法忍受自己的父亲的训练那是因为被费蒙那仿佛对待仇人一样的举动给吓怕了,要知道对于孩子来说最怕的事情就是父母不在爱他、乃至于不要他了,这才是他崩溃的大哭的原因。
如果单说忍耐力的话,对于伊安来说他能够忍受的极限要远远的高于成年人的心理界定,对于孩子来说,忍耐其实是没有极限这么一说的,痛苦和挫折其实在他看来和游戏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有比较才能产生痛苦,而对于从来没有可比较的参照物的伊安来说,在约瑟夫大叔那里受到的待遇其实已经被他当作了以后训练的模版,至于其所说的那个似是而非的理论更是深深的记忆在了心中。
不过即使他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以及也不愿看到有人因为他的缘故而受到母亲的迁怒,但是就如同诺德不敢于违逆桑迪娅夫人那样,伊安也不敢去劝阻自己盛怒中的母亲。
值得庆幸的是,几乎就是前后脚,伊安还没来得及听到诺德的惨叫声,就传来了开门声以及来自父亲的声音,看样子费蒙已经从倒霉的约瑟夫那里听到了自己妻子的失礼行径。
之后楼下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低声争吵,因为特意压低了声音因此在楼上的伊安根本听不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里面的内容男孩儿也基本可以猜得到,无外乎就是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事情。
对此伊安感到非常的沮丧和伤心,因为他很明白从没有争吵过的父母这次如此大动肝火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就让他充满了沉重的负罪感。
但是正如之前说的那样,他虽然想要化解父母之间的矛盾,但是却并不敢插入到正在激动中的两人之间,更不用说他也想不出能够有效的劝解二人的方法和道理出来。
楼下的声音渐渐的高昂了起来,但是因为争吵的过于激烈,因此虽然声音变得相当大可是反而无法听清到底在说什么,而伊安也根本不想听到父母的争吵。
捂着耳朵蹲在自己床脚和父母床铺所形成的狭窄过道中,豆大的泪珠不断的从伊安的脸上滚落,原本和谐美满的家庭就这么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破裂,这让伊安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折磨之中。
男孩儿的脑袋中不断的闪过各种念头,既有自己突然思如泉涌几句话让父母从归于好的幻想,也有自己突然重病然后父母不得不停下争吵来细心的照顾自己。
但是软弱的心灵让他不论是哪一个想法都没有信心和勇气去实践,这就让他只能愈发痛苦的蜷缩在角落之中,让那无法被双手阻挡在耳外的争吵声持续不断的折磨着自己抽痛的心神。
鼻头如此的酸涩,让眼泪不受控制的泊泊而出,心脏一阵阵的泛出酸意,让原本稳固的思绪不断的动荡起来,并被那激烈的情感左右得各种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层出不穷。
终于,伊安再也无法忍耐了,他既不想再听到父母的争吵声,又没有勇气下去劝开那想想就让他感到害怕的亲人,于是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一条名为逃避和自我折磨的道路――他通过镜子遁入了黄昏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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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破碎的光华在身边洒落,伊安步入了黄昏界的领域之中。
随着声音和色彩同时自身边消散,感受到这个世界所特有的让脊背发凉身体颤抖的凉意,伊安的情绪逐渐恢复了稳定。
虽然不仅老牧师曾经提到过如果在黄昏过后,步入黄昏界的话就极为容易陷入危险之中,但是其实临近黄昏的时候是黄昏界最为稳定的时候,也是这个世界最美的时候。
当整个原本黑白二色的世界被整体染上了霞红色的辉光的时候,那种震撼般的美感可以让人忘掉一切俗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最为真实的神迹之中。
黄昏时是昏光之神掌控世界的时候,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会被染上属于它的色彩,而作为其本质所具象出的黄昏界就更体现出了这一点。
漫步在一片霞红色之间,自然而然的伊安的心情就好多了,就在伊安闲坐在自己位于这个世界的床铺的投影上,默默地发着呆的时候,隐约似乎听到楼下传来了什么响动。
这一下意料之外的声响可把男孩儿吓得不轻,要知道从发现这个世界并时不时进入其间快接近半年多的时间了,在此期间他甚至从没有见到过一个活人过,唯一的貌似活物的东西就是那些身具冰冷气息的幽影。
而让他内心中的惊疑和恐惧愈发壮大的是,这个声音还在不断的接近他此刻所在的方位,那在寂静一片的空间之中踩落木板上的声音从没有一次如此的清晰过。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那阻拦着来访者和伊安之间唯一的阻碍就在这一声变了调了吱呀声中缓缓地敞开。
这是一件长可及地的罩袍,内里所包裹的人明显相当瘦小,看起来也就同伊安差不多高,而这个进来的家伙看到伊安的存在后仿佛也特别的惊讶,貌似还被吓了一跳向后不自禁退出了一步。
不知为何,伊安突然不感到害怕了,也许是因为来访者那人性化的动作让他感到了亲切,又或是其颇有几分胆小的样子让男孩儿对自己恢复了信心,反正他现在正笑呵呵的看着这个难得的到访者。
“你好,怎么称呼,我是伊安。”
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家伙,伊安的目光无法穿透长袍罩帽下的阴影看清其的容貌,但是想来也应该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才对。
来访者并没有回答,但是伊安能够感受到那双隐藏在兜帽阴影中的双眼正在仔细打量着自己,这让他耐下心来等待着其的回应。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名身材娇小的家伙竟然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声不吭的掉头就跑,这让少年一时间因为措不及防而呆立原地。
直到看到长袍的袍尾晃出房门外的摆动时,才反应过来的男孩儿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披袍者奔跑的速度很快,而且不仅如此其的跳跃能力以及平衡性也非常的好,这让追在后面的伊安感到很痛苦。
就像是其可以一跃从二楼跳到一楼去,而伊安却还要去跑楼梯,而某些一米多高的栏杆和围墙其也能一跃而过,对此伊安除了绕道以外别无他法。
整片街区只有两个活物的声响,让伊安还是能够勉强找到那个人所身处的方位,不过这个手段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当伊安来到那个人最后一个发出了响动的地方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为自己指引方向的线索了,而此刻身处的这个地方,也不出意料的让他完全认不出来并找不到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