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像你这样的孩子总是对神秘的法师什么的心存幻想，但是我清楚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奥术的魔导力以及血脉中流淌的魔力会在无形中无时无刻的影响着那些曾经使用过它们的人，不论他们是因为什么使用的法术，所有他们加诸于元素等投影附载体之上的扭曲最后都会反馈回他们的精神上，那些通过法术去杀戮的会变得越来越嗜血，那些通过法术去探索的会变得越来越偏执，那些通过法术去篡取的会越来越贪婪，最后这些人都会变成非人的魔鬼，他们就是这种扭曲而丑陋的东西。”

酒保大叔的话语中充满了某种隐藏极深的恐惧，似乎之前所提到的那些东西都是他所亲身体会过的一般。

“但是只有最强大和富有天姿的法师才会被称为巫师，每一个巫师天生就是异类，他们虽然拥有着人的躯壳但却并不是人，他们的灵魂更近似于自然的精灵，他们的精神世界无时无刻不同自然的意志紧密相连，因此即使不使用术法他们也可以轻松的去通过各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去实现他们的意志，但是于此同时自然的狂暴和混乱也会无时无刻的影响着巫师的精神世界，巫师根本就是灾祸的化身，唯一正确的应对巫师的方法就是远离他们……”

伊安默默地抿着杯中的果汁，看着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中年人伊安明智的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牢骚。

“……抱歉，人岁数一大就不免有些罗嗦，你会感到厌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的中年人，颇有几分尴尬的笑了笑。

“没什么，我对您讲的十分感兴趣，不过听起来似乎您很了解这些神秘的法师们，难道您认识这些人吗？”

伊安虽然觉得自己应该回避这些事情，但是他对于那些法师和巫师的存在更为好奇。

“……哼，我当然认识这些人，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对此我并不想多提。”

原本兴致勃勃地中年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而面色变得颇为阴沉，他摇了摇头，回避了男孩儿的询问并离开了伊安的面前。

伊安依旧悠闲得品尝着他手中的果汁，相较来说更甜的番茄汁已经喝完了，而甜椒汁液不过还剩了小半杯。

他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那些酒客的议论声，他们之中有不得志的旅行商人，有尚在见习期间的工匠学徒，但是更多的还是佣兵与冒险者，他们不仅人数最多声音也最大，偷听起来十分方便。

“你知道吗，荆棘谷中的那些活化植物又开始骚动起来了，前一阵子去那里的古堡遗址中探险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落星湖沿岸的农庄也遭到了数量不明的人鱼的袭击，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不过储存咸肉和蔬菜都被抢的一干二净――奇怪，难道湖中的食物不够用了？”

“唉，天鹅之女们保护着所有浅滩和沼泽地内的生物，据说人鱼和天鹅之女是盟友，也不知道能不能从她们那里知道人鱼古怪举动的原因。”

“听说又有人在呢喃者峡谷之中见到了亡灵的身影，每到冬天这些不死生物们就变得活跃起来了，真是让人担心会不会因此发生什么事情。”

“迷雾谷中的法师塔据说又从雾气中显露出来了，看来五年一次的招新测试又要开始了，也不知道这次谁家的孩子好运能够成为被选中的学徒。”

“据说有人在银松森林中看到了独角兽，那个家伙还真是好运呀……”

“还有人在血色崖壁附近看到了独眼巨人出没呢，但是我怀疑那不过是谣言罢了，要知道那边的独眼巨人部落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伯爵大人率队杀没了，仅存的那些也被驱赶到了数百哩之外。”

听着那不断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佣兵交换着各自了解的信息，伊安发现原来外面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这让他不由得想要亲眼去看看那些神秘莫测的生物了。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所谓的法师招新，他虽然听人说过迷雾谷这个神秘的地方是被北地的施法者们所控制的地方，那里面聚集了占整个北地九成以上的法师，但更具体的情况就一无所知了。

法师虽然不像巫师那么崇尚神秘和隐逸，但是也不喜欢和他人进行接触，他们热衷于自己的实验和研究甚至十数年不会离开自己的屋子半步，这就让很少有圈外人能够了解内中的事情。

但从神殿中记载的相关记录来看，学习法术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每掌握一道法术施法者都会因此受到相应的损伤，因此越强大的法师往往也就会越虚弱，每年都有很多法师莫名其妙的无疾而终，甚至还有人会因为营养不良以及精神疲劳等原因死去，因此虽然这些法师整天的宅在家中，但是死亡率依旧不低，这就使得每隔一段时间法师们都会从其他的地方寻找有潜力的新人带回塔中教导，以保证法师势力不会因为自己的内损而逐渐式微乃至于被其他势力吞并或消灭掉。

就如同很多急于求成的骑士因为在年少的时候不注意保养身体，结果往往四十岁不到就疾病缠身最后英年早逝一般，法师的这种情况更为显著，毕竟相比于骑士那非人类的身体，法师也就比常人要强上少许而已，但是法术所产生的反馈力却并不会比骑士所承受的肢体损伤的强度要弱上多少，因此往往中阶以上法师要比骑士还要少得多，也更少有人能够触摸到超凡脱俗的那道门槛。

但是这些对于我们此刻的伊安小朋友来说都显得有些过早，而伊安其实对于法师的了解也只专注于帅气而强大的法术以及可以役使魔法生物和恶魔这些事情上而已。

“那个，酒保大叔，我想问一下，那些法师招学徒是怎么回事？”

趁着中年人收杯子的机会，伊安立即询问道。

“……每隔五年，迷雾谷中遮天蔽日的浓雾会散去长达八天之久，在这期间内法师塔内的法师助手们会外出到各个人类聚居地去寻找那些拥有施法者天赋的孩童，对于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这可真是足以一步登天好机会，哼哼哼。”

这一次中年人并没有回避男孩儿的询问，话语中依旧流露出了对其所言之物的鄙薄，虽然尚能算作实言相告，不过他还远没有说完。

“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那些满怀着对未来希望和憧憬的孩子们，绝对想不到他们会遭遇什么……你认为为什么每过五年就招一次人？没错，法师塔中是缺人，但是难道就没人去想原来进塔的那些人都去哪儿了？哼，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已经被自己的**蒙蔽了双眼而不想去思索罢了。”

中年人愤懑的连连冷笑，但是他的神情却充满了冤愁，似乎对于那些明明已经意识到了前面就是深坑但是依旧接二连三的往里面跳的人感到无奈和悲苦。

“每次进塔的孩子往往坚持不了一个月就会因为被上级法师的各种试验与研究逸散的能量生生摧垮，只有体格和天赋最出众的那些人才能够坚持下来，但是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地狱的大门在此刻才将其狰狞血腥的一面展露在这些天真聪慧的孩子面前，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们将会遭遇到的事情几乎别无二致，而大部分人在此期间都会因为无法承受其中的压力而崩溃或是自杀，等到三年后，一开始进塔的人能够剩下两三人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中年人虽然说得含糊不清，但是其不经意流露出的恐惧和厌恶，就仿佛渗透进了他的骨头中一般，就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虽然他并没有说那些孩子都遭遇了什么，但是那肯定是极为邪恶的事情，否则不会将满怀希望意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的孩子们纷纷搞垮，这让难以想象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男孩儿，仅只是听着面前酒保大叔的言语，就感到遍体生寒。

“我曾经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不过我比他们幸运的是，我更能够吃苦也更能忍，因此我活了下来，但是我却不希望看到有人再走上我这条老路了。”

中年人深深的凝视了伊安一会儿后，转身向着另一个叫酒的客人走去，他的脊背此刻看起来微微有些鞠瘘，似乎因为回忆起什么而不复之前的自信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