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张 掺假
作者:底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902

张家厨房

东东正坐在一张帽椅上吃着晚饭,晚饭很简单,小葱豆腐、肉沫茄子、黄瓜鸡蛋、黑面馒头外加小米粥,老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东东是北方人,北京就是河北的腹地,就好像是河北的孩子,被河北揽在怀里一样,衣食习惯上都差不多所以东东很顺口。就是这馒头的颜色有点黑,不像自己那个年代,东东也不介意,因为明朝毕竟没有漂白粉。其实面粉的漂白很简单,只要加入过氧化苯甲酰进行脱色就可以了,面粉生的时候或者熟了都可以加。化学专业将要毕业的,这点知识对于东东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惜东东觉得自己是空有许多现代的知识和超过众人五百多年的见识,就是没有用武之地。

“爹,咱们的麸皮里面怎么加了那么多的黄沙?”东东看到张通快要吃好了,于是接了个话头问道。

张通被东东一问,问的脸上尴尬了一下,毕竟老子作假的事被儿子发现了,破坏了老子在儿子中的良好形象,但是张通马上就释然了,而且对东东的提问很满意,毕竟这说明儿子对生意上了心。

虽然张通的愿望是儿子参加科举,中进士然后当官走仕途,毕竟在明朝,这才是康庄大道,而像一些匠户军户,都是贱籍,虽然商户不是贱籍,但是等级却还不如普通的农户高,封建统治者重农轻商。

于是张通,就沉下脸来,严肃的对东东讲解:“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行也有行里面的道,粮食生意里面自古不干净,这就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们做生意,要按照规矩办事,要不就会被他人示之为异类,这样就不是生意人了。所谓中庸之道,就是说的这个道理。半部论语治天下,也是这个道理,若是把事情做的完美了,不说把人累个半死,也得不偿失。这个道理是硬道理,你要牢牢记住,不仅仅是经商,天下万事都是这个道理,做人做事做学问,皆离不开这个‘和’字。”

东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的老爹深藏不露,明明一个造假的事实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圣人一般的大道理,东东也不不去反驳他。东东认同的孝顺之道不仅仅在于孝,还在于顺,既然自己的爹认同他的那个道理,自己不必和他撕破脸和他作对,来自新世纪的自己知道,生财之道确实并不是完全的清明的,若是那样,确实不能够聚敛财富。

东东不说话了,张母用力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埋怨道:“你说你这是干嘛,孩子才刚刚接触世道,总是有很多不懂得,你要好好讲给他,不要这么训斥。她是怪自己的丈夫对于东东的说教太过严重了,毕竟从小她就把自己的儿子当做是宝贝养着,生怕他受了什么苦。所以东东的体制也比较弱,白白净净的,但是力气却是不大,这也是东东刚一开始就意识到的问题,所以东东最近经常找时间锻炼身体。

“娘,爹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是儿子错了。”东东替张通辩解着。

张通听到儿子这么说,再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笑了。他仿佛穿梭到了未来,看到了自己家的希望,未来是一片光明。

张母见自己对儿子的关心被误解,心里面牢实的不愿意,她又不善于伪装,尤其在亲人面前,脸色尴尬的像是个茄子,然后赌气不吃饭了,把筷子一放。

东东看到这个情况,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马上夹了一口菜放到张母的碗里,然后看到张母满意的微笑。

于是东东趁机向父母说起赴约那件事。

“爹,娘,昨天我酒醉之后干了一件糊涂事。”

张通夫妇面色不悦,没想到刚刚夸完有出息的儿子又给自己创造了麻烦。

“说吧。什么事?”张通放下筷子。

东东拿出怀里揣着的那个帖子,递给张通,说:“昨天酒醉,误入招亲现场,得了这么个东西,还望父亲母亲大人做主。”

张通是识得字的,见到帖子后面的名讳是王华王府,心中大骇。王华是什么人,那是当今天子的老师。这门亲事是万万不可高攀的。

“逆子,王家大小姐出身名门,也是书香门第,况且人家的父亲与兄长都是朝廷重臣,咱不招惹,也招惹不起。”张通实话实说。

东东不明白老头子的意思,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于是他又问了一句。

“去还是要去的,但是一定不要出风头,你想那里去的人非权即贵,混个脸熟也好,假如你将来中了进士,对于为官也是有利的,切记。”张通还是没有断了让东东从仕的念头。

东东凛然一惊,在大热天的出了一身冷汗。

东东点点头:“嗯。”

“为父会给你打听出来的。”

说完这些张通就离开了,东东也吃饱了,于是就走出了房间,走出了家门。

月光如水,轻飘飘的散落下来,仿佛柔幔帐,盖住了大地,也盖住了明朝官宦的贪污受贿、屯田霸女等勾当,但是盖不住明朝的浮华。

北京城里,也是黄灯漫步,与天上的繁星隔天呼应,北极星明亮亮的挂在天上,北极星又叫紫微星,乃是紫微大帝的元神归宿,所以北京有帝王之兆,称之为龙城。

东东记得小时候妈妈给自己讲过,晚上在野外迷了路,只要找到北极星,就找到了北方,在北极星下面就是北京城,北京城里住着**和**,只要找到**找到**也就找到了妈妈,也就找到了家。

东东望着北极星,眼睛不由得湿润了,家在哪里?妈妈又在哪里呢?

东东沿着街市走着,听着小商贩们的叫卖声,看身边走过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在一些门口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坐着乘凉的人们,不断地聊着什么,有时候神秘,有时候又恨自然。

东东自然没有心情听他们在说什么,因为他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他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前途,依旧如同这夜色一样,越来越浓,依然看不清,东东知道历史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不过就是一百五十年后,清军入关,然后姓朱的不再当皇帝,而是改为姓努尔哈赤的,不过谁做皇帝,东东都不在乎,皇帝不过是一个代表而已,东东知道,在明朝,真正享有实权的,是皇帝身边的那些人。就像现在,当今天子朱厚照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儿,和东东同岁,要是一起上学,还有可能是同学呢,不过明朝可不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另外皇帝的学习不跟这些凡夫俗子一起,人家是由专门的老师来教习,王华就是皇帝的老师之一。

王府。

王华、王守仁、诸氏、王守俭、王连欣以及众家仆都跪拜一地,听张永宣读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圣旨。宣读完毕,王守仁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然后从佝偻老头手里接过一个钱袋子,笑呵呵的塞给张永。张永是京师八虎之一,与王守仁友善,对于王守仁升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所以从刘瑾那里争取到了宣圣旨的事,本来这种事他是科院不用跑的,因为他总管的是神机营,也就是明代京城禁卫军中三大营之一,是明朝军队中专门掌管火器的特殊部队,是保卫皇城与皇家的安全的。

“恭喜王大人,恭喜王大人荣升礼部左侍郎。”张永道。

“张总管辛苦了,不辞敬意,请笑纳。”王守仁将张永让进大堂之内,然后又有仆人奉上香茶,客套了几句,拜见玩老夫人岑氏,王华等,与王守仁肩并着肩走入书房,然后屏退了左右。

“刘瑾那厮又要为皇上选秀女了!”张永恶狠狠地说,张永刚坐下,就开始指责起刘瑾来。

王守仁感叹的说道:“奸佞误国呀!想那刘瑾,不过是陕西小儿,如今却位高权重,只手遮天,朝廷之上,礼庙之中,却没有一个权臣敢站出来,揭发他的罪行,大明不幸,大明不幸呀!”

王守仁故意没有说阉货,因为张永也是阉人,这样说是为张永保留了面子。

“其实大明也不是没有忠臣,只不过都没在实位上,真正握有实权的都是刘瑾安排的人,仗着皇上宠爱,这些人无法无天,贪赃枉法,无恶不作,前几天那个刘欢,就打死了一个秀才,这件事在京城也传了一阵。只不过后来又听说那个秀才没死,只是假死,后来又参加了令妹的比武招亲,不知道人品怎么样?”张永掌管着神机营,也就相当于掌管着城管,对于市面上的趣闻,都是有所闻的,然后传达给正德皇帝听,正德皇帝朱厚照贪玩成性,也喜欢这种民间俗事。

“小欣欣总是不听话,经常做出格的事,我们这当兄长的,哎,一言难尽呀!”王守仁有些惆怅的感叹。

“这还不是和你学的。她经常跟我说,崇拜的就是你这个大哥呢,还记得当年我们出游居庸关吗?”张永问。

“当然记得,怀经略四方之志,悉守御诸夷之策,逐胡儿骑射,胡儿不敢来犯,痛快之至,也得遇大哥与二哥,想当年我们三人金戈铁马齐聚伏波将军庙,饮酒赋诗,何其壮哉?!”王守仁想到这里,依然很豪情。

“你还记得你作的诗吗?”张永问。

“这个自然也忘不了,卷马归来马伏波,早年兵法鬓毛皤。云埋铜柱雷轰折,六字题文尚不磨。还是大哥与二哥你们俩用剑刻在墙壁之上的呢。”王守仁对着张永笑了笑。

“哎,是呀,一别二十年,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大哥吉人天相,自然会有一份丰功伟业,只是西域距离京城有千万里之遥,再有他的信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要不我们也不会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杳无音讯。”王守仁有些无奈的说。

“好了,我在此处不能多呆,做二哥的送你一句话,你这个礼部左侍郎其实就是刘瑾为了为皇帝选秀女而提拔的,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回一趟老家浙江了,你我兄弟相见,不知道又要几月之久,哥哥身在宫闱之中,多有不便,否则也好一同去你的家乡去拜拜,领略领略你总是提起的四明山的风光。”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带二哥去我的阳明洞。”王守仁随着张永站了起来。

“好了,你也不用送了。代我再向老夫人,令尊问好。”

“嗯,就不要这些俗套了。”王守仁将张永冠冕堂皇的送出王府门外,恰遇王连欣。

王连欣一把拉住张永,撒娇,摇晃着他的胳膊,朱红色的官服随着王连欣的摇动而不断地震动,仿佛危机四起的明王朝。

“永哥哥就要走吗?半个月之后的招亲大会你会来吗?你可一定要来呀,要不会有坏蛋欺负我,你可得给我坐镇。”

“好好好,小欣欣乖,永哥哥就来,我也想看看我们的大小姐究竟花落谁家呀!”张永刮了刮王连欣的鼻子。

王连欣一听,就听出了张永的取笑之意,登时就红透了脸,轻轻地一推他,说了句:“讨厌,你坏。”就马不停蹄地溜开了。

张永在王守仁的目送中,坐上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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