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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节,天井旁
东东与王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摆在小桌茶几上的月饼,看着天上缓缓升起的明月。.
在中间一个大米筛上,放置着一个大月饼,周围放着八个小月饼,香炉上点着三棵清香,祭祀神仙。
钱牧等人来余姚的时候,不仅带来了肌肉,猪蹄,黄酒等,还带来了水果等,香蕉,橘子,甘蓝,如今都摆在东东身边不远处的小桌上的篮子里。
东东吃了个月饼,有些口渴,于是拿起一串紫红色葡萄,一颗一颗的放到嘴里,煞是甘甜,若是制成葡萄酒就好了,这样的场合,一人一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又是造酒,难道自己喜欢上这个行当了?东东纳闷的想着。
虽然这皓月当空,虽然这亲戚相伴,可是在京城里,母亲与姐姐是否安好?在那潜光院里,是否是刀光剑影,尸骨横飞的?东东就这样愣神着。
正在愣神的时候,王守俭拖着胖乎乎的身子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在吃,吐出两个籽儿对着东东说:“妹夫,今晚上城隍庙有晚市,妹夫咱们一去去啊!”
王守、王守信与王守恭离着东东不远,听到此事,也跟着起哄,王守恭年龄最小,叫的最欢:“好啊好啊,晚市热闹,正好带妹婿见识一下。”
东东正想拒绝,却不料被王守俭拉了起来,抓得正是东东被箭射伤的那处。东东的箭伤虽然不疼了,但是如果用力抓,还是会痒痛,一时无力,被王守俭抓了起来,被王守智与王守恭推着推出了家门。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奔着城隍庙而去。
城隍庙,(在今阳明东路),与王守仁家有两个街道的间隔,不多一会儿就到了。
晚市上很热闹。
有木板精雕细镂的长方体鼓亭,四面挂红绿灯照明,扎彩球、挂花环,插彩旗。在木板上还雕刻着八仙过海的花纹图样,四个人正在抬着它巡游,一路上乐声长鸣,引得很多人跟随围观。
东东也跟着走了一阵,有遇到一个甩彩屏的武生。只见他一路行走,一路表演,用头顶,有脚顶,忽而背转,忽而身滚,忽左忽右,瞬高瞬低,引得周围的看官齐齐叫好,鼓掌不已。
又走了几步,见到一座阁台,上面有一个大幕布,幕布下有两个木偶,穿戴明朝甲胄服饰,与真人一般大小,形态风趣幽默,相互对峙,缠臂搭肩,扭在一起,随急急风锣鼓声起,两个木偶你推我让,左滚右翻腾,表演活灵活现,滑稽逗人。王守俭与王守恭被逗得捧腹大笑,王守智则为东东侃侃地介绍着。
一对踩高跷的人穿戴着神仙衣服,兴高采烈的走动着,遇到石桥斜坡等地,表演者还会使出串、腾等高难度动作,围观的人惊叹不已。
再走不远,有一个喷流火星的,那人身材高壮,黑脸长须,只见他在一个圆型的把手上拴上了八条绳子,每条绳子的尽头扎上一只盆型灯具,洒上火油点燃火种,他把把手拿在手,慢慢把灯具展开,当下坠的绳子与灯具平稳的时候,那表演者手一转,头一旋,身子一扭,那火流星有时像鳘星闪烁,有时像仙女散花,时上时下,忽左忽右,风声呼呼作响,灯火不灭,虚实相生,明暗互变,飞旋不停,滴油不溅,东东也跟着叫起好来。
旁边的一个人赞叹着:“这谢家老二真是好手艺,好功夫!”
“不过可惜了,可惜了,谢家一门官宦,出了这么一个另类,就是不好读书。”
“老二仗义,在余姚谁不知道!”
“是啊,是啊!”
东东也有点好奇,听到他们的余姚话讲的都是台上的人,虽然有些字眼儿听不懂,但是还能听出个大概,都是在夸奖台上的大汉。
“请问两位兄台,说的可是台上之人?”东东有礼貌的问。
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听到东东的口音,不像本地人,于是和气的说道:“一听,你就是外地人,这谢老二,可是我们余姚的一霸,哪个见他不是翘拇指,为人仗义,乃豪侠也。”
王守恭与王守俭这时候也从远处过来了,听到那两人对东东说不是本地人。
“谁说我妹夫不是本地人啊,当今皇上都给指了婚,那就是我王家的一份子了,王家是余姚大户,我妹夫也算半个余姚人。你说是吧?五哥。”王守俭先对着那两人说,后来又对着王守智说。
王守智点了点头。
“哟!原来是王家的女婿,还是京城的,是被皇上指婚的那个?”两人中的另外一人说道。
王华家的女儿在京城比武招亲,并且得到皇上的指婚,早就被王家众子弟传扬的余姚皆知,而且不许说坏话,大都说好话。
王守仁瞥了说话的那个家伙一眼,很轻慢,意思是这当然了。
“失敬失敬!”那两人赶忙对着东东作揖行礼,听说王家老大受了圣旨,来浙江选秀女,他们可不敢得罪,于是赶紧道歉,好趁机脱身。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与表演者同来的那两个壮汉中其中一个叫陈日能,有听觉灵敏之能,一般正常人的正常听觉也就六米左右,他不仅可以听得远,还可以听得真,听得细。听到王守俭他们在议论皇上,议论京城,于是偷偷的告诉给了另外一个壮汉高快马。
刚才东东他们谈论的正是谢迁弟弟谢迪的二儿子谢志山,因为是庶出,又不好读书,在谢家并没有地位,经常受到同族兄弟的指责与排挤。为了生存,也是性格使然。谢志山在江湖上结交了很多兄弟。谢志山、高快马与陈日能都是结义兄弟,也是明教中人。
他们结交的方式很简单,在江湖中遇到世上有一技之长的好汉,就不放过,通过打探等方式结交,或者请他放纵的喝酒,或者帮助他应急,让其感恩戴德,收拢人心。
后来他们在江西南赣地区作乱,被王守仁平叛,这是历史,也是后话但现在他们还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汉,都各自怀有本领。
谢志山会一手喷流火,身体壮大,国字脸,也出身名门谢家,且为人仗义,有一大堆结义兄弟,交友广泛。
高快马是江湖上兄弟给的绰号,名如其人,天生异禀,跑步比别人快一倍。
明教中人对于朝廷都有一种怨恨,而且这些人士都是江湖狭义之人,本来谢迁去年冬辞职回乡,就让众人心里压了一口气,一听当今皇上,就注意到了东东,见他与王守恭王守俭这几个王家的人在一起,就盯上他了。
可惜东东并不知道。而是继续被王守智他们带着观赏高抬阁。高抬阁的木头柱上挂着彩灯,彩灯里有文人雅客出的灯谜。今天是中秋节,自然与中秋月亮灯有关。
随着王守恭等人向前挤着,东东正仰着头看那灯谜的谜面是什么,突然头上一黑,被人用布袋子罩住了,然后后脑一疼,就晕了过去。然后被人架着拖走了,而正在苦思冥想谜底的王家三兄弟一个也没发现。
罩布袋子的正是高快马,他行脚快,几步就从人群中挤到了东东身边,迅速地将他扣进袋子里,陈日能在他后脑来了一下子,东东就晕倒了。然后两人拖着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
王家三兄弟等别人猜出了谜底,再找东东的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大声喊着东东的名字,也未见回应,急得满头大汗。最后将周围好几百米都搜了个遍,就差报官府了。最后还是王守智比较冷静,领着两个弟弟就回家去了,向王老夫人报告。
王老夫人一听将自己的宝贝孙女婿给丢了,立刻沉下脸来讲王守、王守俭与王守恭三兄弟一顿责罚,长跪不起。然后命令佝偻老头带着家仆继续寻找,并将此事跟戴高好好解释,她把戴高当成了东东跟来的管家。
戴高一听东东丢了,本来一急,就要出去寻找,但刚要迈出门口就转回来了,对着王岑氏说,希望他好好照顾张通的遗骨,他出去找东东,找不到就不回来。
王岑氏还不知道张通去世的事,王华和东东早就约定好了,不对王岑氏说这件事,没想到戴高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待戴高走了之后,王岑氏问了王华怎么回事,王华将在京城与张通约好来给拜见母亲,并打算在家里为女儿王连欣和东东举办婚礼的事都告诉了王岑氏。王岑氏听说后对东东为了让自己老婆子高兴,委屈自己的事也内疚不已,对东东这个孙女婿更是倍加担心。并让王守仁找找余姚知县,让他也帮忙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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