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起来!今天不是要回去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喊,声音陌生而熟悉,笑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睁开双眼,屋子里的布置是熟悉的,睡的床是熟悉的,从窗户里洒进的阳光也是熟悉的,熟悉的场景告诉笑天,自己已经回来了。
来龙虽混乱,去脉已理清。自己重新回到了人间,回到了那个该死的暑假。
老妈又再外边喊上了:“赶快起床,就要赶不上火车了。”
笑天这才注意到,床尾堆着自己的行李,翻翻裤兜,看到了一张火车票,仍然是那令人想来毛骨悚然的绿皮车1469。
慢吞吞地穿衣服,慢吞吞地洗脸,慢吞吞地刷牙,慢吞吞地吃饭……
时间其实尚早,刚过八点,笑天看到火车票上的发车时刻是11:49,还有将近四个小时,大可不必要如此慌张,可老妈的理论是宁可去火车站等着,老妈的话就是权威,无容置疑的权威。
笑天已经背上行囊,带着爹妈的嘱托独自坐公共汽车去火车站,糟糕的路况缓慢的车速让笑天有点儿怀念孙悟空的筋斗云。
到达火车站时还不到十点,这意味着笑天必须在这里等两个小时,作为一个以旅游为支柱产业的城市,火车站人多是无须赘述的。笑天在站外找个地儿坐下,买了份报纸,笑天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火车站附近的东西价格会比外边贵那么多,报纸的价格都翻倍,还好性价比很高,有厚厚的一大摞。翻开之后才发现上当了,大部分是广告,以卖房子和治性病的居多。这两个行业都有着广大的消费人群,客源充足,利润丰厚。
百无聊赖,笑天看广场中兜兜转转的人群,当然主要是里面的美女。七月流火,此时北方的天气已过了最热的时候,可是女孩子们仍然贪恋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季节,打扮得花枝招展,衣服用料本着俭省节约之原则,前露乳沟,后露股沟,就差露腹股沟了。
笑天在天上看到仙女都是从脸开始往下打量,目光是欣赏的,现在看凡间的女孩儿是从中间开始向两头扩展,目光就变得极其猥亵。猥亵的目光深处有着更骚动的心。
等待的痛苦源于枯燥,漫长的时间就会更加煎熬。有趣的等待则成了一种享受,笑天无疑是那种能够在枯燥中寻找乐趣的人,因而两个钟头也不显得那么长了。
笑天已经拿着火车票进站,楼梯口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女子正坐在电脑前抽查身份证:“男的查身份证,女的进站。”
“操,这地方还搞性别歧视。”笑天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把身份证拿出来,说你呢!”
笑天赶忙拿出身份证递给面前这个满脸雀斑的女性。
“咦?!”
笑天心里一惊,心想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太像啊,你背一下身份证号。”
“哦,379——”这时笑天心中暗叫不好,一个暑假的折腾,本来就记得不怎么牢的身份证号竟然忘记了。
“说呀”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忘了!?这也能忘!姓名?”
“不是,不是,”笑天赶忙摆手,“不姓明,姓杨。”
“我问你叫什么!?”
“哦,杨笑天。”
火车站等着检查身份证的越来越多,有的人喊:“我的火车快开了,先检查我的,让我进去啊。”
那女人冷冰冰地甩了一句:“急什么!吃奶也得解开怀!”
引起一阵哄笑。
笑天可没心思笑,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性别?”
“男”,旁边一哥们儿替笑天回答。
“没问你”,女人瞪他一眼。
“是男的”。那哥们儿挺委屈。
“地址?”
笑天一五一十地回答,好在没出岔子。
女人还给笑天身份证的时候,眼睛里还是写满了怀疑。
笑天嘴上千恩万谢地接过身份证奔向二楼候车室,心里却在骂着这个内分泌失调性生活不和谐的更年老期妇女。
1469正在检票,排队候车的已经出了候车大厅,笑天倒吸一口凉气,看看自己的车票赫然写着“无座”两字,不禁一阵肝儿颤。
果不其然,这辆车上人满为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上车发现车上站的地儿都没有了,稍微一动就踩着别人的脚,别人一动就踩着自己的脚,身体几欲悬空,就这样被夹着,而且就在两车厢交界处,两厕所中间,笑天这时想起一笑话,是说挤公交车的:两哥们儿吹牛谁的公交车更挤,甲说我老婆那天坐公交车都被挤流产了;乙说,那算啥,我老婆那天坐公交车被挤怀孕了!
经过三个半小时艰苦卓绝千难万苦的跋山涉水,笑天又回到了那个以鸡文明于神州大地的地方,变化不大,旧城改造的小兴土木使它看起来更觉得脏乱差,那时候的笑天怎么也不会想到后来自己竟会深深爱上这片土地,这个不是穷山恶水而是无山无水的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大概也不是真正喜欢这座城市,而是留在那里的回忆。
笑天实在不想挤了三个半小时的火车后再挤公交车,就很奢侈地叫了辆出租车,不到二十分钟回到了那个之于笑天阔别已久而实际上仅仅一个暑假而已的学校。
门口卖馄饨、肉夹馍的小摊已经摆上,网吧的生意在提前回校的学生的照顾下已开始有了生气。学生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三三两两的走在路上扯着暑期里的光怪陆离奇闻异事。笑天心里嘲笑着他们,有什么事情比得上自己的天庭暑期游,同时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要低调,不宜张扬,小心天谴。
走在南校区校园里的笑天想给潘德打个电话,心里始终存在的谜底好像也只有潘德才能解开,拿出手机才想起手机早已欠费停机。
上了宿舍楼,寝室门开着,笑天抬脚踹开,随手一扔行李摆个pos大吼一声:“你们的天哥又回来了!”
结果笑天看到的是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的阿迪江、小强和金子,还有强忍着笑的巴建和一位中年女子。
笑天满脸尴尬,羞得通红,估计现在自己头上按上柄就好似一个红富士。
巴建介绍那位中年女子是他妈妈。
笑天赶紧问阿姨好。
巴建妈妈笑着说:“常听健健说起你,你很照顾她,你们以后在一块一定互相帮忙啊,有空去我家玩儿啊……”
笑天听着耳熟,猛然想起,第一次到宿舍时好像也听过类似的话。不禁粲然一笑说着一定一定,应该应该等一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
时间已到了中午,巴建送他妈妈回去。宿舍里的四个人才放开扯起淡来,一个个说起暑假里的经历,极尽牛逼之能事。问到笑天时,笑天只是笑而不语。
三人以为笑天故作神秘,更是缠住不肯放,打破砂锅决定是要问到底了,笑天要紧牙关只字不提。
突然阿迪江叫起来:“我知道你丫暑假里忙什么了?”
另两人不解地看着他。
“说有没有去丈母娘家。”
笑天一看阿迪江这厮没想什么好事,刚忙摆手:“这个真没有。”
“那你跟小潘有没有……嗯,哈哈”,阿迪江一脸坏笑。
大家当然知道阿迪江指的是什么,都坏坏地看着笑天,表情极度猥琐,宿舍里瞬时充满了**的气息。
笑天一看情况不好,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绷住脸:“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弥陀佛,老衲上个厕所先。”说罢转身尿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