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沉没在远方的山脉中,黑暗吞噬着大地。.低矮的灌木丛中,一只母狼口中紧咬着后腿不断抽搐的兔子,准备带给它的孩子享用美餐,在山川与森林遮蔽的阴影中,无数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逡巡,等待着属于它们的世界。日与夜,生与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更替着。
通往克里格斯城的道路上,一辆单人马车正在飞速行驶着,拉车的驽马浑身是汗。“老汤姆,再快点,城门关闭之前要是进不了城,耽误了公爵大人的要事,你可小心蹲黑牢!”车厢里,胖乎乎的税务官约瑟夫怀里紧紧抱着个小箱子,忍受着马车的颠簸,怒气冲冲的吼道。“知道了,老爷。”马车夫看了看天色,狠了狠心,又重重地在马**上甩了两鞭子。
进不了城倒是次要的,夜晚的克里格斯可是充满了危险,老汤姆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那些宿营在野地的人,甚至有带了不少仆从和护卫的贵族们,有的仿佛是被成群的野兽袭击了,胸腹被爪子掏空,残肢断臂四散着,有的整个宿营地一片沉寂,所有的人看上去似乎仍然在沉睡,只不过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约瑟夫咽了口吐沫,定了定焦躁的心,他轻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小箱子,倾听着里面金币沉甸甸的悦耳的撞击声。“五百个金币,这可是自己费劲心思一年收刮到的,这点钱也许还不够斯坦福公爵一个月宴会的开销,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东西,那个当年让老斯坦福公爵为之疯狂寻觅的东西,也许凭着这件宝物,公爵大人能够赏赐自己一处靠近克里格斯城的大庄园,甚至是一个爵士的头衔。”他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眼睛都发射出一股热切的光芒。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马匹惨烈的嘶鸣,整个马车仿佛撞在了一座大山上,车厢被震的四分五裂,约瑟夫被重重的甩了出来,手中的箱子掉在地上,金币洒落了一地。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原本平坦的马路上,竖起了几根尖锐的石柱,一根正好从驽马的肚子上穿了过去,可怜的老汤姆躺在不远处,白的脑浆和红的鲜血涂满了他脑袋前的那根石柱。约瑟夫沉闷的咳嗽了几下,浓稠的血沫从他的嘴角漫了出来,一根断裂的肋骨穿进了他的肺叶,他的两条腿被扭曲成一种恐怖的角度,左手的手掌和胳膊紧紧的折叠在一起,露出了白生生的腕骨,他用力的伸出唯一完好的右手,想去抓住那掉在面前不远的一个紫色的绒布包。
一双精致的鹿皮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接着,一只瘦弱苍白的手捡起了那个绒布包,约瑟夫抬起了头,一个拄着拐杖,披着斗篷的人,他的脸隐藏在斗篷里面,什么也看不见。“脆弱的生命啊,你想要碰触到的东西,是你无法承受的禁忌啊。”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斗篷里传出来,约瑟夫努力的咽下堵塞在喉咙的血,呻吟道:“救命!救我!”“可怜的人啊,生命就是一种痛苦,醒悟吧,我将拯救你,拯救你脱离这苦海。”一阵模糊的吟唱喃喃地从他口中传出,带斗篷的人手中拐杖顶端的黑曜石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黑色的光芒,约瑟夫忽然感觉不到刚才剧烈的疼痛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慢慢的飘荡起来,那黑色的光芒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慢慢地将他的灵魂扭曲吞噬。
带斗篷的人朝着克里格斯城方向看了一眼,低声自言自语道:“这么久了,还没有死心么?”他摇了摇头,轻轻挥舞着拐杖,一阵黑烟从脚下升起,他的身形逐渐消失。
一片沉寂,黑暗降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