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旁人看到他脸上神情,怕是能想到七八种人间悲剧。
可这样一个干巴瘦的老僧,却给了狄光磊极大的压力。
只看气势,狄光磊便知道,大悲的武功绝不逊色木道人,只比玉罗刹弱一两分罢了。
大悲道:“阿弥陀佛,施主贪恋武功,执念太深,已经入魔,便让贫僧来渡施主入正道吧!一切罪孽,尽归贫僧。”
说罢,大悲一掌轰出,仍旧是大慈大悲千叶手,但掌力已经从柔和变为刚猛,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杀气。
如果说方才的掌力是慈悲佛掌,此时这一招,便是杀意魔掌。
一个人能够在“佛”和“魔”之间自由切换,连接佛和魔的还是同一门武功,无论如何都值得尊重。
不过狄光磊知道,大悲精通的绝学绝不只是一门“大慈大悲千叶手”,毕竟他方才还用了“金刚禅狮子吼”,而且他出手这一招,总有几分熟悉感。
斗了十余招后,狄光磊察觉到了真相,大悲出手之时,把“十二擒龙手”和“龙爪手”融入其中,不仅难以躲避,杀伤力又更胜一筹。
少林七十二绝技并非随意学习,而是各门各院专研,达摩院学达摩院的,罗汉堂学罗汉堂的,严禁偷学。
擒拿手法,多是戒律院专研。
戒律院!
狄光磊心中一惊,突然有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这个猜测不是“出人预料”,而是“玄幻”,比什么“白袜子首领”玄幻千百倍。
如果是真的,那大悲的野心和执念绝对是本世界之最。
不,是狄光磊经历过的全部世界之最。
木道人这种深不可测的枭雄,都成了大悲的棋子。
他已经快成了,甚至已经无所谓暴露不暴露。
狄光磊非常希望这不是真的,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似乎成了大悲的“帮凶”。
狄光磊又希望这是真的,和这种狂人、妄人决斗,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快意。
斗了三十多招,狄光磊喝道:“今日打的不痛快,等我把这几门绝学练成,再来和你打个痛快。”
说罢,狄光磊飞身离去,身法灵动至极,如同一只顽劣的猕猴。
大悲似乎想到了什么,停手回气,半晌,心满意足的回了少林。
……
石雁宣布掌门继承人的大会终究没有开成,人刚刚到齐,幽灵山庄的人便发动了突袭。
在场的都是高手,反应奇快,无一人死亡,甚至杀了犬郎君、杜铁心等人,就连幽灵山庄庄主“老刀把子”都被木道人一剑杀死。
石雁却在极致的刺激之下,疾病发作,当天晚上便死了。
石雁身死,继承人没有宣布,武当众位长老讨论一番,最终决定让武功最高、威望最重的木道人担任掌门。
……
大殿里灯火辉煌。
戴着紫金冠,佩着七星剑的木道人,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显得威严高贵。
哦,不,现在不能叫木道人了。
那个游戏风尘、落拓不羁的木道人已经不存在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武当掌教木真人,不容任何人轻慢。
典礼举行的仓促,但少林铁肩、丐帮王十袋、长江水上飞、雁荡高行空、巴山小顾道人、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都在武当山。
这么多有名望的人作为见证,也不算冷清。
没有陆小凤这个搅屎棍参与,继位大典风平浪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
两日后,武当后山。
“我是该叫你木真人,还是该叫你木掌教?”
木道人冷笑道:“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就算叫我木庄主,也要有人信才行。”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这个问题请你务必如实回答,否则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也不能保证。”
木道人无所谓的说道:“问吧。”
“有几个人知道你是老刀把子,你都灭口了么?”
“你怕我要杀你灭口?”
“不,我担心你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除了古松居士和石鹤,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现在,他们都死了。”
古松居士在幽灵山庄的代号是“表哥”,是木道人最信任的人之一。
石鹤是木道人的弟子,因同样的错误失去了掌门之位,一怒之下把脸削了,是幽灵山庄的“勾魂使者”,前两天扮做“老刀把子”,被木道人杀了灭口的就是他。
除此之外,木道人并没有向任何人暴露身份。
狄光磊道:“狮象虎豹四个老和尚不知道?”
木道人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想让他们去试试那个所谓的‘白袜子’么?他们已经去刺杀苦瓜了,你很快就能得知真相。”
“真相?那我就先告诉你一个真相,世上根本就没有白袜子,大悲只是少林方丈,没有任何隐秘势力,他不屑于经营任何势力。”
木道人怒道:“是你告诉我有‘白袜子’的,你在耍我么!”
“不是我在耍你,是我们所有人都被耍了,他真正的目标一直都是你,是幽灵山庄。”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幽灵山庄的事!”
“可能是那四个老和尚告诉他的,也可能是别的卧底,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幽灵山庄的事,甚至一直在或明或暗的帮助你。”
“他为什么帮我?”
“为了成佛!”
“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就是佛。”
“不是名号,是真佛,他是一个有理智的疯子,一个智慧极高的疯子,一个为了成佛不顾一切的疯子。”
“幽灵山庄和成佛有什么关系?”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木道人不说话了,他明白狄光磊的意思,大悲把幽灵山庄当成了阴曹地府,渡化幽灵山庄的妖魔鬼怪,就相当于完成了地藏誓愿的最后一步。
半晌,木道人问道:“白袜子是怎么回事儿?”
“大悲为了转移视线,故意让一些人做出古怪的举动,或明或暗透露出‘白袜子’这个名号。
越是聪明人、大组织,想的就越多,青龙会送进去一个卧底,锦衣卫送进去两个卧底……
人越来越多,势力越来越大,最终把我也套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