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二楼的灯还在亮着。

张谦修走上楼，苏雨薇还在看书，今天张谦修早就和苏雨薇打过招呼了，会回来晚一点。

“又喝了不少？”苏雨薇跟着说道：“厨房给你做了清汤，你去喝一点。”

张谦修心里一阵暖意：“媳妇，等会跟你商量一个事。”

“嗯！我刚好也有事跟你说，你先去喝汤，然后洗一个澡。”苏雨薇说道：“你的睡衣在你床头。”

张谦修笑着说道：“还是有你好啊，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

张谦修去拿了睡衣，然后下楼喝汤、洗澡。

张谦修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清醒多了。

“有什么事？”苏雨薇问道。

“我跟你过单行长的事吧？”张谦修说道。

苏雨薇点头：“贷款的事！”

“今天有一个银行审核贷款的主任来了，说要加入。”张谦修沉默了一下，说道：“我目前的情况就是，不能退，他们肯定也不准我退。”

“我本来和单行长他们，只是想小打小闹的，赚一些零花钱。”

苏雨薇轻轻一笑：“你们那叫赚零花钱吗？一年的利息都好几万，每个人能分的钱都是上万，现在农村有几个万元户？”

张谦修苦笑：“好吧！不过现在，那个主任加入，想要玩大一点，然后叫一个银监会的人进来。”

“到时候申请、受理、审核、监管，都有我们的人，理论上来说，只要省里不下来查，下面的人都能兜住，不会出什么问题。”

苏雨薇问道：“那你们打算贷多少出来？”

“五千万！”张谦修说道：“暂时预算这么多，不过我估计可能会有一些浮动的。”

“五千万？”苏雨薇想了一下，说道：“我们整个市，估计都没有一个公司或者工厂能值五千万，你们能贷这么多出来？”

“而且，就算那个主任是主管我们市所有贷款的，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吧？”

“我不懂银行架构，只是猜的。”

张谦修想了一下，说道：“应该是有的，分开，分批，运作一下，应该差不多，毕竟一个市，有这么大的地方，贷款的人有这么多。”

“不说别的，无息贷款，整个市加起来，一年估计都有好几千万了。”

苏雨薇点头：“那你想问我什么？”

张谦修看着苏雨薇，问道：“你一点也不吃惊。”

“为什么要吃惊？”苏雨薇反问：“你当时去收国营厂的时候，我也没有吃惊。”

张谦修想想也是，继续说道：“我现在就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五千万拿到自己手里，我自己发展，到时候所有的利息，我来承担。”

苏雨薇琢磨着说道：“目前，银行五年定期存款，利息是11%多，贷款差不多，好像还低一点。”

张谦修点头。

现在银行的利息经常调动，幅度还比较大，1990年普通人有11%的存款利息，到了1991年就降到9%，到了1993年，又涨到12%。

五年以上贷款很多都比存款利息低，但一般人贷款，贷不到五年及五年以上的。

五年以下的，贷款利息比存款利息高。

苏雨薇问道：“你们能拿到的利息是多少？”

张谦修说道：“他们按照一年的贷款账期转，一年利息10%，还能走一些关系，应该是8%，每年操作一次，走一次过审就行，钱不动。”

“存款的话，他们能拿到百分之十六的利息。”

“也就是说，中间能有百分之八的利息。”

“五千万，一年净赚四百万。”

苏雨薇想了一下：“那也就是说，你如果拿来自己用，就要付百分之十六的利息，你去银行才百分之十一，不过估计你去银行没有单行长他们帮忙，你一毛钱也贷不下来，更别说五千万。”

“按照你万辉、米店的投入产出比例，你就算拿来自己发展，也是能赚得。”

“前提就是，你拿五千万，能一直保持这么高的赚钱速度。”

“五千万，可跟五万不一样。”

张谦修还真没有算过万辉赚钱速度：“媳妇，你直接给我一个建议，这五千万，我要不要拿来自己发展？”

苏雨薇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不怕坐牢，拿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你可以试着找一个替罪羊。”

张谦修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苏雨薇从边上的桌子上找出一本叫《公司架构》的书，递给张谦修：“我这些日子看的，你可以先注册两个公司，就叫a公司和b公司，你都占股百分之九十九，另外找一个信得过的占股百分之一，然后用这两个公司投资成立一个公司，就叫c，两个各自占股百分之五十，法人找一个人来当，要信得过的。”

“再把万辉和东泰、益华印刷厂、米店的股份，转给c公司。”

“从某个角度来说，你跟东泰、万辉、益华印刷、米店都是没有关系的，就算他们出了问题，你也不会有事。”

“而且，这些都是股份有限公司，退一万步说，你就算要付责，也是有限的。”

“贷款的时候，肯定要抵押之类，到时候肯定要用这些工厂，你去找一个替罪羊，去做这些公司的‘实际管理人’‘法人’，到时候就算出事，倒霉的是万辉、东泰、益华这些工厂和你安排的管理人和法人，你自己不会有什么问题。”

“因为你自己没有直接持有万辉、东泰、益华的任何股份，也就不用负责。”

“但操作的过程中，肯定有一些难度的，你要有各种证据，证明那五千万的贷款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跟这五千万有关系的东西和签字，你都别沾。”

“不过，你的这些工厂，基本也就完蛋了。”

张谦修听得有些目瞪口呆，他以前大概知道一些东西，就是某某公司，实际掌控了某某公司，或者间接控制了某某公司。

这样的新闻看多了，但具体怎么操作，张谦修还真不知道。

这时候反而被苏雨薇给解答了。

不过，张谦修倒是惊奇的发现，如果这样去控制一个公司，确实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就算出问题，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张谦修琢磨了一下，说道：“媳妇，听你这么说的话，这个事情，似乎可以做啊！”

苏雨薇点头：“可以做，但你以后最好少做，还有就是，做这种事情，最好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刚说的那种办法，普通人看来，跟你没有关系，但官方和懂行的，就能找到各种蛛丝马迹，知道是你干的。”

张谦修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建立一个虚拟人物，就好像《肖申克的救赎》里，主角最后去取钱，使用的就是一个凭空捏造的身份。

现在这个年代，你要上户口，要改名字，只要花一点钱就行，不像后来，名字一旦起好，就很难更改。

如果仅仅是改一个名字，花个三五十块钱，工作人员就能把你户口簿上的名字改了，还是有法律效用的，很简单！

做一个户口会有一些难，但难度不会很大。

如果持股的人是一个虚拟，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而这个人所有的资料、证明、证件都在自己手里，从法律上来说，这个人捏造出来的人是存在的，可以有自己的银行账户，可以开公司，可以做股东，受法律保护，不过这个人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如果真能做到，那就能做到天衣无缝。

但法人不能用，法人经常要签字什么的，操作起来比较麻烦，股东就简单多了。

苏雨薇见张谦修没有吭声，问道：“你怎么了？”

张谦修轻轻一笑，说道：“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

张谦修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苏雨薇思索了一会，点头说道：“是可以。”

张谦修一阵摩拳擦掌：“那就和他们慢慢磨一下，然后把那五千万拿过来用用，就算到时候做亏了，最多也就是把这几个工厂给亏进去。”

只要人没有什么事，张谦修就没有丝毫的心里压力了。

苏雨薇提醒张谦修：“你这些钱要是亏了，单行长他们那一伙人，全部要倒霉，五千万，够他们吃一辈子，或者二十年的牢饭。”

“还有工厂的法人、实际管理人，也会跟着倒霉。”

“总而言之，你这出问题，至少有十几个人倒霉。”

张谦修收起心里的兴奋，说道：“说的也是，还是不能太高兴，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情干多了，怕遭报应啊！”

苏雨薇轻笑一声：“你这没有什么诚意，你的事说完了，轮到我的事了。”

苏雨薇脸色渐渐凝重：“我听葛爷爷说，我师傅的病情有一点恶化的趋势，对于来我们这，也有松口的意思。”

“我想找个机会去找师傅聊聊，尽量这一次把师傅给接过来。”

张谦修点头：“可以，什么时候？我送你去。”

“明天就去，我明天有时间。”苏雨薇说道。

“行，没问题。”张谦修现在的时间要宽裕很多，基本没有什么太多事情，基本随时都能抽出时间。

而且，张谦修心里也是非常赞成把何道勋接过来的。

说一句不好听的，何道勋现在的身体情况，要是真出一点什么意外，基本没有反应的机会，结果几乎能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