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严肃:“你是不是又在外头大手大脚花银子了?”
京里有那么一些人,最爱盯露财的单身人士,或偷或抢,每月都能收到这样十几桩的报案。
郝灵避而不谈,与他打听:“你知道盐阿郎吗?”
噌,小何一蹦三尺高,像遇到狗的猫似的弓背炸毛:“那个泼皮,原来是他!”
又磨牙:“敢跟踪良家少女,我这就拿他进衙门。”
哟,这反应,熟人呀。
“不是不是,不是他,盯着我的是个女的。”
小何不信:“那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得是他找了女同伙来讹你银子,或者,他自己扮的女人。”
郝灵:...
解释不清了。
跟着骂:“对,他不是好东西。”
得人赞同,小何舒服些,跟她说起盐阿郎:“滚刀肉一块。谁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可能是个孤儿吧,几条胡同里乱窜也不见人管。他混得很,别人多看他一眼都要咬口肉下来。”
说着脸色扭曲,手摸上大牙:“小时候没少跟他干架,托他的福,门牙打掉了,幸好是乳牙,三年才长起来。这死畜生。”
一字一磨,可见掉牙的仇恨结得有多深。
不能不深,他娘气得天天嘲笑他以后再也长不出门牙来,说不上媳妇,天知道那三年里他哭了多少场。
郝灵便知道,小何是被压着打的那个,更想要盐阿郎了。
但此时不好再提。
小何送郝灵回家,还是不敢进院,见她进门就跑了。郝灵绕过影壁,一阵花香袭人。
是桂花香。
满院子花枝摇曳。
一拍脑袋,对哦,约好了今天送花的,起床一顿气,忘了。
师婆婆在门口站着,似乎忙了一会儿了,小婵也在,两袖挽得高高,额上有汗。
见了她,师婆婆阴阳怪气:“自己丢下烂摊子,让别人收拾。”
郝灵不以为意,扫眼花木扶苏错落有致的小院,开口:“咱家太小,不然把前后左右都买下来扩一扩吧。”
师婆婆才想骂她败家,忽然想到她手里的银子不就飞快花出去了?便道:“你出钱。”
郝灵毫不在意:“我出。”
师婆婆隐隐高兴,吩咐小婵:“去谈。”
小婵:“是。”又对郝灵道:“小姐,我这就给您做饭去,做肉。”
生怕她不给面子。
郝灵点点头,望着她轻盈的跑出去,才对师婆婆撇嘴:“师傅答应得如此容易,这是不想在徒儿面前披画皮了?”
师婆婆看她一眼,心道,没想这么快的,可谁让你这只小鬼不伪装呢。既然如此,看谁把最后的皮披到最后吧。
不理她,进了屋。
郝灵撇嘴,环视一圈小院,本就不大,她点的花木又都是健壮茂盛的,再巧心思也将空间挤得越发逼仄。
郝灵想了想,没进屋,直接出了门。
却说跟踪郝灵的婆子,回到昌平伯府,与刘氏回话。
她是刘氏的心腹,娘家带来的陪房,倚重多年,谁能想昨个儿夫人回了屋变了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幸好旁边没人,刘氏清了人。
一巴掌打得刘氏小胳膊发抖,她凶横的瞪眼,趴在她脸上:“你不是说,她回不来了?”
黄婆子愣住,反应不来。
刘氏气得哆嗦,说了时衣阁的事。
黄婆子第一反应是不信:“能言能语,不是她吧。莫不是体型相近?胖成那样的,模样都差不多。”
刘氏一愣,忽然觉得是自己先慌了,是啊,胖成那个样子,什么样的五官挤成一团看上去都差不多吧。
但她还是不放心,总觉得郝灵对她有敌意,除了她,还有谁有理由敌视自己?
令黄婆子立即去打听。
黄婆子不敢怠慢,拿手帕捂了脸立即去时衣阁附近打听。郝灵实在夺目,很容易打听到行踪,当日便知道她住哪里了,不过是穷人区。第二天又跟了一天,越看越觉着刘氏是做贼心虚,除了身形,哪里都不是那个人啊。
便来回话:“打听清楚了,是个神婆家的丫头。”
刘氏便问:“一直生活在那里的?确定不是她?”
若是她,那应该才出现两天。
黄婆子自然问了这个,可惜,师婆婆那在周围人眼里颇为神秘,什么时候有的徒弟?呵,人家关门学艺谁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哎你个老婆子打听师婆婆的事做什么?
想着这事情干系重大,若是在自己身上出了纰漏刘氏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一家老小的,不能认。
黄婆子便道:“从小养的,说是没人要的孩子,那神婆有几分本事,不缺口吃的,便养成了那样。”
刘氏直勾勾盯着她看,黄婆子顶着她的目光强装镇定。
半天,刘氏缓和了表情,重重一咳:“伯府的长女,是媛姐儿。”
黄婆子立即领悟,这事,到此为止了。
她过关了。
黄婆子在刘氏这里过了关,刘氏在郝灵那里还没过关呢,时衣阁,不过是个序罢了。
郝灵问兰婶子盐阿郎住哪,兰婶子一阵诧异,她不知道,天天在街面上晃的人还真不知道他晚上睡哪家,正好兰婶子的男人和儿子一起回来,听见这话,她儿子知道。
“栗子胡同大栗子树左边那家,门上有好几块不同颜色的,一眼就认出来。”
兰婶子担心:“那是个混不吝的,可是惹着了你?”
盐阿郎的名声都臭大街了。
郝灵笑笑:“婶子今晚不用做我的饭了,水还是要烧的,昨日那个时辰送吧。”
没一顿进项兰婶子反而高兴,道:“对,要听老人的话。”
郝灵便出来,溜达着去找栗子胡同,幸好离着并不远,半路看见一个人影是小何,她立即拐了另一条路,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定要跟着她来一场猫狗大战。
栗子胡同栗子树下左边人家,盐阿郎嘴咬木头疼得眼泪鼻涕横流,栗书生挽着袖一手药酒直接倒在他身上,另一手狠搓。
补了多少层的木门上边松动,和框子形成一个较劲的角度,一个非得倒下,一个非得拽住,看得人难受得很。
郝灵两手比划了下宽度,半开的木门拦了她的路,伸手一推,哐当啪,门赢了。
郝灵踩着大获全胜的破门板进了院子。
院子比师婆婆家还小,一眼看穿,不过两间正经的屋头,旁边半塌着半间,啧,真穷。
郝灵迈步过去,屋门没关,进了屋,看到屋里的热闹景象。
一个两个到这时还没发现有人进来。
栗书生搓出一头汗,盐阿郎疼出一身汗。终于搓好药酒,他吐出口中木,骂了声:“死肥婆,莫让老子再看见你。”
“再看见我你会怎样?”
好奇的女声就在身后,盐阿郎一个激灵,翻身,见了鬼似的:“你、你你——”
郝灵的目光落在他仅着一条短裤的身材上,胸膛腰腹的扫:“没想到,你看着瘦,挺有肉的嘛。”
肌肉线条还挺美,就是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