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老大夫吓得手里的茶盏都摔了。
连顾绍的眼睛都瞪圆了。
乔连连却顾不得这些,仍旧上下一起操作,替姑婆按摩胸口,捋顺血液循环。
直到姑婆“唉哟”一声睁开了眼,她才停下动作,看了一眼李春花。
李春花从姑婆喘息的时候就脑袋当即了,这会更是完全傻掉了。
顾绍只得上前,将姑婆扶着坐好,又为她盖上了棉被。
“暂时没事了,不过姑婆是脑供血不足,估计早上起的有些急了,所以就撅了过去。”乔连连淡淡道。
这病说大不大,好好养着一般没事。
说小也不小,一下子上不来人就没了。
轻微时还好,如姑婆这种严重到接近脑血栓的,可能还会瘫痪。
姑婆是个好人,虽然没有跟刘婶子这般处出来的亲情,但乔连连也愿意帮她一帮。
“那可怎么办,以后怎么办啊。”李春花缓过神来,“我不让娘干活,她还去,是不是以后不干活就行了。”
“还要吃药。”乔连连道,“以后尽量不要下蹲,也不要猛地站起来,平日里行动要舒缓一些,要少盐少脂,多吃点活血化瘀的东西。”
“我都记住了,吃药,吃什么药?吃哪些药物?”李春花从地上爬起来,把目光放在了老大夫的身上,“大夫,你开药,多少钱我都买。”
老大夫有些目瞪口呆,看了一眼乔连连,无奈道,“有好几个这样送来的人,最后都死了,老夫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物,或许你应该问一问这个姑娘。”
一旁的顾绍抿了抿嘴,什么姑娘,明明是夫人。
可……也不怪旁人误会。
乔连连穿着简单的夹棉袄子,发是简单的少女发髻,身段也纤细窈窕,任谁说她成过亲了,都不会有人相信。
“我……”乔连连也有些语塞。
她倒是有药,可这药能拿出来吗?
偏这时,李春花泪眼汪汪的看了过来,姑婆也扭过头,冲她微微一笑。
乔连连的心就忍不住了。
她背过身,将一瓶通血栓的药拿出来,抠破,再用小瓷瓶装好。
“一天两次,一次两粒。”她低声道。
将姑婆送回了李家村,顾绍还没缓过神。
昨日看乔连连给顾楼拆石膏板他就已经很意外了,不过拆不比包,难度并没有太高,顾绍也只当时家里这个女人偷懒,不想把孩子送去医馆了而已。
谁知道,她竟是真会治病的。
而且,是镇子上大夫都治不了的病。
犹记得两人送姑婆回家的时候,那大夫拽住她袖子不让走,还一直念叨,“姑娘医术新奇,不如若跟我一起行医,治病救人,为民造福啊。”
顾绍的脸都要黑了,强行把人抢过来,又护在怀里,才从医馆得以走脱的。
夫人优秀是一件好事,但倘若太优秀了,就会让人有些许的苦恼。
比如李春花,她原本就极喜欢乔连连了,今日的事情一出,她更是恨不得把乔连连供起来。
将姑婆放回床上躺好,她就拿了铜钱还给乔连连,另附赠了家里所有能拿的物什。
菜,肉,果子。
李家过得也不富裕,全靠姑婆种点地,李春花给人打点零工赚钱。
过年时家里买的东西,相当于她们一年内最好的牙祭,乔连连说什么不愿意收,只拿回了五十文钱。
李春花眼圈发红,咬着下唇,将乔连连目送离开了李家村。
从前顾绍只觉得摸不着头脑,但最近他是真咂摸出味儿来了。
“我这表妹,对你好似十分不错。”他淡淡的道。
乔连连奇怪的瞟了他一眼,“我记得你这表妹以前看上的是你啊。”
顾绍噎了一下,满腹的话转来转去,最后变成了,“那都是以前了。”
“那表哥表妹的情谊总还在。”乔连连道。
说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对。
倘若两人是朋友,这话就是调侃,是开玩笑。
可两人是夫妻,又曾有过浅浅的小旖旎,说这些话就合适。
因为,像吃醋。
乔连连有些懊恼的咬住下唇,没注意到旁边的男人的眼神已经从醋味儿变成了惊喜。
“连连。”顾绍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在……在……”
那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乔连连就赶紧打断了他,“什么都没有,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顾绍表情一顿,小声的“哦”了句。
至于那一句轻而自然的一句“连连”,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西阳镇的老大夫,在天黑以后,颤巍巍的收拾了东西,回了斜阳县的“东芝堂”。
他是店里的老伙计了,因为年纪大,忙碌不来县里的店,干脆自告奋勇,去西阳镇开了个小分店,平日里帮人治治小病,看个痢疾什么的。
遇到治不了的,就让病人上斜阳县去看看。
完全没救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结果就遇上了一桩,没救还能硬救回来的医学奇迹。
赶巧,今儿东家在,老大夫往那一坐,就把白日里的事儿絮叨着讲了出来。
东家年纪不大,二十来岁,白衣胜雪,刚开始只是随便听听。
到听到后头,他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那女子年纪不大,却能治疗这等子没救的病,可知师承何方?”东家问。
老大夫摇了摇头,“那女子已经嫁人,旁边是她夫婿,只听说是李家村附近的,不知师承何方。”
顿了顿,又道,“姑娘年纪到底不大,手法却极熟练,难道是……李老先生的遗徒?”
“李时珍先生在太医院就职不到一年便离去,倘若能收个徒弟,倒也是大虞王朝的福气。”东家轻声道。
可大家都知道不可能。
根据史料记载,李时珍老先生醉心于草药编纂,不是行走在五湖四海观览万物,就是行走在去五湖四海观览万物的路上,哪有功夫收一个徒弟。
更何况,是一个已经嫁了人,土生土长在西阳镇的,年纪不大的小妇人。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此放弃。
男人抚了抚如雪的长袖,沉吟了片刻道,“朱伯,明日你便着人去打听一下,我这有几个疑难患者,倘若她真能治得了,就算不是李老先生的遗徒,我东芝堂也一定要重金将她聘了。”
“京城那里,可还有几个贵人等着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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