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微微亮了起来。
昨日会盟总算是结束,索性也没再出甚么幺蛾子。
嬴政今日起了个早,前两日睡了不少,今日便没了兴致,便起来看了些许书。
“天子,王翦将军来了。”
嬴政抬头看了一眼通报的侍卫,放下了手中的竹简,道:“且让王将军进来罢。”
说罢就接着看手中竹简,待王翦的到来。
不消一会儿,王翦便被领了上来,嬴政也就放下了手中竹简,看着王翦。
王翦见了一礼,道:“臣见过天子。”
嬴政摆了摆手,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必起身回礼,摊个礼贤下士的名声。
他现在只需打出自己的威风,打出自己的神威,便没了旁的后顾之忧。
“将军寻朕可是有事?”嬴政问了一句,“若是有事,但说无妨。”
王翦也不磨蹭,见着礼说道:“臣刚来安邑的时候碰到两位法家人士,觉得谈吐不凡,又有仕秦之心,因此便想给天子引荐一番。”
陈轩眼睛猛的睁开,知道李斯韩非二人要来了,也不磨蹭,就这么说道:“政小子,应下来。这二位便是吾与汝找的班底。”
嬴政心里有了计较,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显得惊讶一般,说道:“若是将军引荐,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二位人士何在?且引进来便可。”
王翦应了一声,便与一旁的侍卫吩咐了两声,便见道那侍卫出去,然后领了两位人物进来。
这二位人物自然就是韩非李斯二人。
二人入了室内,知道坐在上位,拿着竹简的就是当今号秦天子的公子政。
也不迟疑,二人一并行礼:“非(斯)见过秦天子,天子万寿。”
嬴政看着眼前的二位人物,觉得心里不自觉的起了一丝亲近,特别是对韩非。
王翦见二人进来,也不再待着,告罪一声便退了出去,顺手又把在一旁的侍卫拉了出去。
这室内一会儿定要说出惊世骇俗的言论,虽秦不惧,但是也绝不会让它流露出去。
最起码不会让它现在流露出去。
“汝二人谁先言语?”嬴政也不再看竹简,对着二人说道,“还是一并?”
李斯韩非二人对视一眼,便有了计较。
李斯上前一步,朗声道:“吾这师兄天生口疾,一切言语便由斯代劳。”
“朕不嫌弃他人之疾,且让他自己说便可。”嬴政抬头看了眼韩非,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老对眼前这个人有些好感,或者说准确些,有些欣赏。
韩非向前一步,见了礼,然后将怀中竹简掏出,呈了上去。
嬴政下意识的接了下来。
那竹简有些厚重,记得东西自然也多些,开头两个字“孤愤”刻的格外用劲。
嬴政有些疑惑,看着韩非,不知道甚么意思。
韩非低头行礼,道:“非…非…口疾…疾…甚重,天…天…天子时……时间……珍珍重,便不……不再……再耽搁,以书明志。”
嬴政看了韩非好一阵子,看的韩非没甚么感觉,倒是让李斯紧张了一阵子。
索性,嬴政笑了。
“倒是有趣。”嬴政看了看手中竹简,又看了看眼前的二人,突然问道:“朕且问二位先生,若是秦欲王天下,二位先生当如何?”
李斯低头道:“当利秦兵锋,养秦百姓,积十年生息。以利诱诸国,破其联盟,待诸国各自为战,则可逐个破之。”
嬴政看了看李斯,点了点头,这个答案也是秦现在走的路子,一直以来走的路子。
韩非没有言语,李斯所言就是他们二人辩论以后的结果,也是他们认为现在最适合秦国的路子。
虽然,秦一直在走这个路子,但不妨碍他们再说一遍。
毕竟,能看出来,还能说出来的,这片地上不少,但也不多,最起码诸国王室跟前是没有的。
嬴政见韩非没有言语,就知道李斯说的就是他二人一并说的,也不再意,就这么打开了竹简看了起来。
他那句话就是个考验,不求让二人出个甚么旁的法子,只是为了看看二人的水平,看看能不能一眼瞅出秦国的路子。
既然看了出来,那手中这篇《孤愤》便有了打开的必要。
陈轩看着底下打开竹简的嬴政,就知道没了别的问题。
毕竟,历史上嬴政就是因为《孤愤》成了韩非头号粉丝,虽然这个“偶像”也算是他害死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嬴政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的变化,李斯的内心跟着一并变化。
那篇《孤愤》他李斯也是看过的,也知道通篇都是韩非前半生的心血,但不一定讨嬴政的喜。
索性,嬴政的脸上还是带着笑。
“二位先生皆是大才,只是朕有一点疑惑,还请二位先生解答。”
嬴政终于看完了那篇《孤愤》,抬头看着李斯韩非二人,有些尊敬的问道。
“以二位先生的大才,完全可以入咸阳将此篇置于朕父王的案几之上,为何还要在这待朕到来?”
李斯行礼道:“斯与师兄的学问是帝王之道,非帝王不可驾驭。闻公子自号秦天子,所以便在安邑守着天子。”
“朕都号了天子,那朕的父王不就是天了?”
“天是天,而不是帝王,所以驾驭不了吾二人。”
嬴政看着眼前的二位,只觉得格外有趣,他知道二人甚么意思。
不过就是怕他这位继承人不愿意或者不喜欢他二人的学说,因而才在这候着他嬴政。
毕竟,商君这个例子可在那摆的显眼。
纵然商鞅已经无愿,但能活,或者说能接着发挥余光,谁又会想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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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先生格外有趣,学说也是格外符合朕的心意,只是朕现在不能与二位先生职位,便当个伴读陪在朕的身旁吧。”
嬴政看着眼前的两位,虽是对陈轩有着信心,但还是试探了一下。
韩非李斯二人倒是没有甚么。
现在做官并没有多好,毕竟政令不同,路子不同,掌权者的性格不同,当了也不过是给自己添堵。
还不如老实伴在嬴政身旁,让他慢慢发现他二人的闪光之处,这样也为了以后的腾飞做好准备。
毕竟,他二人来了安邑之后,目的就格外的明确,就是伴在嬴政的身旁,然后待他登基后,一展抱负。
现在既然成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二人告罪一声便退了出去,只留嬴政一个人在看着《孤愤》,连陈轩的叫喊声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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