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的入了邯郸。
数十个赵卒在前方开着路,身后马车上又立了一旗子,七分红色,又沾染了三分蓝色,中间一个大大的“赵”字。
守城兵卒没一个敢拦的,连上前盘问都不敢。
毕竟,这车架里坐的便是邯郸真正掌权的人物之一,武襄君乐乘。
不过,那是在离开邯郸的时候的身份。
现在,倒是不太一样。
驾车的并不是乐乘心腹,而是曲正,而仔细听这马车的动静,也能听出些许不同,里面除却颠簸的动静,似乎还有人呜咽的声音。
乐乘双臂被斩,若不是秦国太医医治的及时,恐怕就直接栽在了安邑。
现在纵然救了回来,不过也就是一介废人,翻不起甚么风浪。
也因为这样,在安邑他曲正借着秦卒的威风,诱杀了一并过去的乐乘心腹。
若不是为了平息赵悼襄王的怒火,从而把自己摘出去,曲正才不会把乐乘活着带回来。
现在为了将乐乘安稳带进城中,不仅给他绑了个严实,还特意看了两个人物在车架中,生怕漏了什么苗头。
邯郸城里不少兵卒都是乐乘未离开的时候提拔上来的,再加上他族兄乐间一直在邯郸坐镇,若是真的知道乐乘出了事,那谁拿谁熄火就不一定了。
马车依旧在走着,迎着道的人物全被兵卒打了下来,老实的趴伏在地上,没有一个敢反抗的。
守城的兵卒也不敢上前,这等做派与乐乘掌权的做派基本一致,所以他们也不会上前盘问,恶了贵人。
乐乘掌权之后性子大变,谁也不知道他们盘问后会不会惹恼了他,那时候就是吃力不讨好。
而且驾车的是曲正,自打他出使秦魏二国都功成之后,身份暴涨,整个邯郸除了赵悼襄王,怕是只有乐乘一个能让他亲自驾车。
没旁人挡路,马车走的自然是快,在曲正提心吊胆中,马车终于开进了王宫。
索性是没遇到乐间的人,不然,曲正便只等令兵卒强杀了乐间,然后自己提着乐间乐乘二人的头颅入宫。
若是赵悼襄王能庇护的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庇护不住,那他曲正只能自刎,给外面可能暴乱的兵卒一个交代。
赵悼襄王与李牧二人早就在王宫里待着曲正。
曲正先遣人入城知会了二人,才敢这么嚣张的入城。
他二人也找了由头支开了乐间,不然乐间必然会去接乐乘,那时候就只能走曲正设想的那种路子。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二人还不太想抛弃曲正。
毕竟,赵国现在能用的人才不多,曲正算是这里面的大才。
马车入了王宫并没有停,直接一路行驶到了赵悼襄王的寝宫。
一路上马车行路之处,所有侍卫婢女皆是避让。
他们得了信,知晓今日不能拦乐乘坐的马车。
他们不知道为甚么这样,道上面的心思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摸清楚,只是吩咐下来照做便是。
赵悼襄王现在就守在寝宫门前,身后伴着李牧。
他现在的心情格外舒畅,又有些许的担忧。
舒畅的是这赵国终于要由他一人做主了,担忧的是曲正被乐间逮了住。
毕竟,乐乘是死了,但他的族兄乐间还握着大部分的兵权。
虽说乐间平日不喜欢闹腾,甚至在赵秦二国交战的时候,乐乘都未曾让乐间出来。
但乐间绝对比乐乘有谋划,毕竟当年只是来邯郸看上一眼,就知道燕赵二国交战,燕国必输。
要不是燕王喜自负,不听从乐间的劝谏,非要发兵攻赵,他二人也不会叛逃过来,成为赵国的二位虎将。
马车终于到了,曲正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堪堪把马车停稳,便赶忙下来见礼。
以他的身份,还不值得赵悼襄王并上李牧一并来迎他。
这等架势一切都是为了车架中的乐乘,他曲正这一点还是能拎得清的。
毕竟这等关头,他一个不慎,就成了外面人物泄愤的工具。
“臣见过大王,见过相邦。”
赵悼襄王心情焦急,但依旧得给这位人物脸面,曲正虽是赔进了五城,但终究是保住了赵国,也算是有功之臣,也得给些脸面。
“曲卿还快请起。”赵悼襄王小步过去扶起了曲正,满脸的关照道,“秦国势大,必然耍了不少威风,倒是让曲卿受了委屈。”
“大王言重了。”曲正知道赵悼襄王的意思,赶忙躬身行礼。“臣倒是没有受甚么委屈,只是上将军受的委屈多了些。”
上将军就是乐乘,这是他出使安邑的赵悼襄王与李牧二人转做的妥协,只是谁也没想到,乐乘去了趟安邑竟然废了大半。
曲正这段话的意思也就恰巧打进了赵悼襄王的心里,也让他逐渐觉得眼前这个人物是个能用的人才。
“对对对,赶忙将上将军请入殿中,孤要好好的与上将军赔罪!”
赵悼襄王有些迫不及待了,毕竟乐乘自打他登基之后就一直压制着他,让他面子尽失,没有丝毫为王的威严。
现在被他逮到了,自然要好生教训一番。
乐乘很快被侍卫抬入了殿中,就这么扔在了地上。
赵悼襄王看着眼前被捆得严实的乐乘,心情愈发愈愉悦。
李牧也知道现在的乐乘翻不起甚么风浪,也就不大在意,冲着赵悼襄王说道:“大王,乐乘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要在意的是,乐间。”
赵悼襄王的脸色瞬间就差了一点,只是强笑着说道:“相邦还制不住一个乐间不成?”
“臣并非制不住乐间,只是现在赵国经不起内耗。”李牧拱手见礼,看着赵悼襄王说道,“大王应当知道我赵国现在招惹了多少人物。”
“那相邦说如何处理?难不成将这东西给乐间示好不成?”赵悼襄王有些愠色,指着底下成了人棍式样的乐乘。
乐乘也是知道恐怕难逃一死,也算是认了命,就在地上如同死狗一样趴着。
毕竟这里是王宫,大部都是赵悼襄王与李牧的人马,不似在邯郸,邯郸城里才是他乐乘能求救的地方。
曲正看这二人有了分歧,知道到他开口的地步了。
他不相信李牧没有想到处理的方法,这不过就是给他曲正一个机会,一个月证明自己的机会。
若是给的法子好,那赵悼襄王必然会保住他曲正,不会让他被乐间泄愤至死。
若是显得平庸,那就说不准了。
“大王,相邦,臣有一计,可破乐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