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进了浴室,安之在外面给她找衣服,找了件长袖宽松的灰色t恤裙子,她比划了下,自己穿到膝盖上面一点,她穿应该合适。
还有小裤,安之有些为难,都是自己穿过的,虽然都洗干净了。
她拿了一条平常少穿的,推开门进去:“姨姨……我拿了衣服……”
她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小而窄的浴室里,言蹊已经脱了裤子,安之一进去就看见背对着她的一对又长又细又白的腿掩于白衬衫下。
听到她声音,她转了过来,衬衫的扣子已经解开好几颗了,露出了丝锻般光滑的肩膀,还有黑色内衣包裹着的高耸白嫩的双峰。
安之一下子就呆住了,言蹊也有些怔愣,她放在纽扣上的手指轻轻地颤了下。
安之猛地转开泛红的脸:“我给你拿了衣服……还有小裤……只能穿我的了……”
她低着眼睫,脸更加发烫,“你……不介意吧?”
言蹊动作一顿,心尖突冒起星点激荡感,有点说不清楚,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安之根本不敢逗留,把衣服挂上挂钩,拉上门出去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安之才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她揉了揉发烫的脸,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定了定思绪,外面还在下雨,言蹊今晚应该不回去了,她动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床,拍了拍枕头。
言蹊她今天晚上一定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情了,刚才那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安之咬了咬嘴唇,无力感又袭上她的心头。
她什么帮不了她,至少让她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
安之掏出手机,查看下外卖软件,不知道言蹊肚子饿不饿,她刚走到浴室门边想要问言蹊,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安之。”
是林涵师姐,她笑着说:“是这样,我今晚过来找我们同院的研二师姐,叫了牛杂吃。我给你送了一份过来?”
理工大学门外小吃街有家很有名的麻辣烫,最有名的就是牛杂牛肉,每天都供不应求。
安之有些不好意思,“师姐你们吃就好了。”
“我都到你宿舍门口了,出来吧。”师姐的声音温和如春天,还带了点笑意。
“啊?”安之急忙过去开门,林涵师姐手里提了个一次性白色塑料碗。天冷,她穿着黑色皮衣外套,搭着长裙。头发绑成高马尾,见到安之,脸微侧,一枚精致的钉子耳钉在她小巧的耳垂上。
“师姐……”安之看了眼被她塞到手里的牛杂,“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林涵师姐轻轻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下她的身后:“不用,我刚好有事要拜托你,是这样的,外面下雨,我回去太晚了,想说方便不方便今晚在你这里挤一晚?”
“这个啊……”安之为难地迟疑着。
“蒙蒙在不在?我也跟她说一下……”
“啊,她今晚不回来。”安之说。
“哦,”林涵的眼睛亮了亮,含笑地对着她眨眨眼:“那小师妹你愿意不愿意收留我一晚呢?”
安之被这几乎可以说是调戏的话语弄到有点手足无措,而林涵就静静地凝视她,似乎很笃定答案。
这时,她听到一声温柔清润的称呼:“陶陶,是谁?”
一只素窄秀白的手按上了安之的肩膀,林涵的视线随着这只手的动作看向了她的主人。
她向来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
可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愧不如。
来人比安之要高一些,穿着件灰色的t恤裙,想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未干,轻声侧脸问安之,一排长密的睫毛撩动人心。
“这是林涵师姐。”
“哦。”她的嗓音微微拉长,眼睛眯了眯,清透双眸对上她的,波光微微散开来,似乎连空气都因为她这动作而旖旎起来。
这相貌和这气质,竟让林涵感受到一股从未体味过的自卑。
“你好。”这女人跟她打招呼,但林涵看到她放在安之的肩膀的手紧了紧,变成了一个搂住的动作。
几乎是同时林涵往后小小地后退一步,她笑容早已僵住,仍想顽强地挽留住一点什么:“这位是”
她看到面前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女人微笑凝视着安之,安之仿佛脸红了一点,“是我的家人。”
林涵克制住深呼吸的冲动,听着安之对她说:“师姐,不好意思……”
林涵没办法听完了,强笑道:“没关系,我到二楼我师姐去挤一下好了。”
“师姐给你带吃的?有没有谢谢人家?”
“有的,谢谢师姐。”安之乖巧地听话道,往下一看惊呼一声:“你怎么都不穿鞋就走了出来了……”
林涵也顺着瞟一眼,女人一对象牙白的笔直双腿光秃秃的,脚下什么都没有穿,连脚背都很性感。而这女人语气变懒了,尾调上勾,仿佛在撒娇:“你又没有拿给我……”
“我还有另外一双就在床边,你快去穿……”
“好啦好啦,咦,你师姐呢?”
门口早已没有人了。
林涵几乎是逃走的,她没搭电梯直接走下楼,心情无比复杂。她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陶安之就对她起了心思,记得那时她穿着白绒绒的毛衣,标致得像个洋娃娃。林涵那时刚结束一段恋情,还在疗伤中。但仍然使了小心机,把自己的饭卡夹在书里去接近她。
她原本以为她是文科生,可能是英文学院的,没想到居然是学化学的。
稍微一打听,居然还没成年,是个小学霸。
林涵开始接近她,打近她的朋友圈,确定她是不是喜欢女生。她自己大三了,面临着就业和考研的选择,所以她下不定主意追不追这小女孩。
不由自主受她吸引,她说话的样子,认真谈她专业的样子,不笑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一枚深深的酒窝。
这小女孩,肯定凭借这枚酒窝俘虏到了不少红心。
林涵从未这么犹豫过,怕小女孩嫌弃她年纪大,怕小女孩不喜欢女生。
好不容易确定今晚要表达心意,却是遇上了这样的一幕。虽然那女人让她自愧不如让她心生自卑,可是林涵十分确定那女人比自己年纪还要大,而且这两人在一起绝对不止一天两天了,她们之间有一种长年累月的相处下来才有的羁绊感。
林涵越想越觉得荒唐,觉得自己辗转难眠了这么久,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当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时,一条微信进来:“谢谢师姐。”还有个未点开的红包。
“红包发了吗?”言蹊坐在安之的椅子上,正在吃着那碗牛杂。
“发了,但是她还没收。”安之放下手机,“好吃吗?这个要排队很久的。”
“嗯……还可以吧,”言蹊晃荡着长腿,悠哉悠哉得吃着:“这是她买给你的,我吃了没事吗?”她语气意有所指。
“你吃嘛!这有什么。”安之瞅了一眼她的脚,还是微微湿润的。
搬过一张矮塑料凳,拿过毛巾就想给她擦:“脚脚过来。”
言蹊最后一块牛杂差点没哽在喉咙:“我自己来。”她把碗放一边,同时把脚收了过来。
安之本来真觉得没什么,以前洗完澡言蹊也跟她擦过脚,但是瞧着言蹊低着脸拿过她的毛巾,脸颊似乎浮上一点红晕,她这是害羞了?
安之后知后觉也觉得脸发烫,也不去跟她争了,默默把她吃完的一次性塑料碗收起来连同屋子里的垃圾袋放到门外去。
“姨姨,你今晚就在我床上睡吧。太晚了,别回去了。”安之说:“我睡蒙蒙的床。”
言蹊也没推辞,她擦完脚,又到浴室去刷牙。
刷完牙齿她就上床坐着,盖着被子,看着坐到书桌旁的安之:“你还有作业?”
“嗯,现在拔尖班的课程难度要大一些,讲座也多,研讨会也多,上课都是讨论的形式,有时分小组预习,然后由小组上去讲课。”安之头发松开开,她边绑边说道。
“听上去很忙很充实的样子。”言蹊说道。
安之冲她微微一笑,“你累了要不要先睡?”
“不用管我,你先做作业。”言蹊拿起手机。
安之看了看她,翻了一页笔记本,还是忍不住:“1姨,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言蹊顿了顿,望向她。
安之的眼神认真,那眼神满满都是对她的关怀,还有显而易见的心疼。
就是这点心疼的意味,在浴室体味到的那点激荡感又回到了言蹊的心间。
言蹊斟酌着开口,竟然很自然地说了出口,当然那些难听的词言蹊还是省略了。
没想到安之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这人简直无耻!烂人!自大狂!不要脸!”
言蹊本来还觉得有些生气,一听到这一连串的措辞,仿佛安之要把她会的骂人词汇都要用出来。她竟然勾起唇角笑起来,“不是多大的事情,这个社会对女性的恶意往往这样……我其实犯不着生气。”
“当然要生气!”安之拧着细致的眉,又担心道:“可是……这人会不会还去找你的麻烦,就算他暂时被抓……”
“别担心,应该不至于。”
“不,要是有万一呢,还是给大舅舅打个电话吧。”
“好好好,你好好写作业。我现在就给大哥发信息。”言蹊安抚她,立刻发语音。
安之是看着她说完,还听到言大舅舅回语音说会让人调查还会让人保护言蹊。
“这下放心写作业了吧?都快十一点了。”言蹊含笑地看着她。
“嗯。”安之放下心来,又让言蹊赶紧睡。
言蹊也确实累了,她刷了一会手机就躺下了。这时,安之起身把烫好的热水袋放到她腿边。
“姨姨,快睡吧。”安之把宿舍的灯关了,留下了她那盏台灯。屋里安静了下来。
窗外已经是深夜,夜空都是密密麻麻的雨雾,连窗玻璃都是迷蒙一片。这寒冬的雨雾看着细小,却是冰寒入心。
言蹊一个小时前就在身处余这种冰寒中,而此刻在屋里,开着暖气,盖着有着安之味道的被子,腿也暖暖的。
这个空间安全,温暖,仿佛与世隔绝,只有她和安之。
台灯的光洒在安之的侧脸和桌上,她那饱软的脸颊有如陶瓷似的无暇,这个画面,就好像电影导演给主人公的特写镜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言蹊的手在被窝里摸到了安之的兔子公仔,她搂到怀里,捏了捏兔耳朵,噙着笑意又去看正在认真的安之。
她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对羟基苯甲酸酯类混合物的反相高效液相色谱分析。实验目的是:第一,了解高效……”
突然,她挠了挠耳朵,无意识道:“哎,有点痒,采用归一化法定量……。”
言蹊惊异地看了一眼,听到安之小声疑问道:“蚊子吗?”
她拿被子半盖住脸,忍不住地绽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