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被魏悯牵着从里屋出来的时候,堂屋中已经坐了不少人,连蒋梧阙妻夫两人都过来了。
大家听说阿阮能说话,显得格外好奇,齐齐的坐在堂屋等着。
阿阮坐在主位上,莫名有些紧张,手攥着腿上的衣服,左看看蒋梧阙右看看封禹,迟迟开不了口。
像是有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卡住了他要说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蒋梧阙身子前倾,习惯性的将胳膊搭在椅子把手上,伸手指向一旁的封禹,期待的问道:“阿阮,他叫什么啊?”
阿阮嘴巴动了动,攥紧手指,憋红了脸都没说出声。
他手足无措的转头看魏悯,眼神带着无声的求助。
魏悯起身走到阿阮前面,用身子挡住众人看他的视线,弯腰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阿阮昨夜怎么喊的妻主,今天再喊一遍就是了。”
提起这事,阿阮不由瞪了魏悯一眼,嗔她不知道节制。
昨夜得知他能开口,魏悯用尽了手段逼他喊了无数次的妻主,次次都带着哭腔,越求饶她就越激动。
魏悯笑的温柔,一想起昨夜耳边那绵软甜糯的哭腔,就觉得尾巴骨一阵酥麻,心尖都痒了。
“没事儿,”魏悯安抚的拍着阿阮的手,“慢慢来,不着急,要是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
阿阮对上众人期待的眼神,微微脸红,眼神闪躲避开。
他明明昨天对着魏悯就能说出来的。
阿阮双手攥着魏悯腰侧的衣服,仰头看她,只看着她的脸,咬了咬唇,试着小声哼唤道:“妻主。”
绵软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含糊鼻音,听的魏悯心跳加快,忍不住低头吻他眉心。
“没眼看没眼看。”蒋梧阙抬手一把捂住封禹的眼睛,说道:“这两人真是太腻歪了,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屋里一共四个孩子,魏淼在专心的吃东西,魏殊和蒋忻栎在玩,还有一个在封禹的肚子里。
蒋梧阙一阵庆幸,好在封禹怀上的早,否则要是赶上皇上死后国丧期间有了,那就不太好了。
阿阮脸顿时更红了,腼腆的笑了笑。
众人又说说笑笑,等气氛缓和后,阿阮才觉得没那么紧张了。
蒋梧阙重复刚才的话,指着封禹问阿阮,“他的名字叫什么?”
阿阮一笑,看向已有四个月身孕的人,吐字清晰,“封禹。”
众人顿时捧场的抬手鼓掌,阿阮神色有些哭笑不得,这弄的像他表演了什么绝技一般。
蒋梧阙又指着自家儿子,问道:“他叫什么?”
蒋忻栎被点名,立马抿紧嘴唇期待的朝阿阮看去。
“忻栎,”阿阮神色温和,柔声说道:“小殊的娃娃亲夫郎。”
蒋梧阙百试不爽,手指在众人中滑过,犹豫着在想要指谁。
二九十八抬手指着自个,示意蒋梧阙看过来。
魏悯端起茶杯遮住嘴唇,垂眸轻咳了一声,示意她适可而止。
阿阮都是回答完蒋梧阙的问题,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跟淼淼刚会说话时一样,被众人指着问这个该怎么说这个叫什么。
阿阮顿时瞪了一眼蒋梧阙,她讪讪的笑,“是我贪玩了,阿阮别生气。”
蒋梧阙也是因为心里高兴,阿阮自然是不会为了这个生气。
众人在魏府里吃了一顿饭,蒋梧阙才带着封禹回去,而儿子就留在魏府里住两天,同魏淼玩耍。
皇上病逝,朝中诸事繁忙,蒋梧阙作为新君要忙碌登基的事,魏悯作为左相,要处理朝中的事,两人一样的忙碌。
尽管事情繁多,但魏悯还是抽空去了趟杏雨巷。
杏雨巷,杏花雨巷,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意境颇美,其实却是皇家的牢笼,关的都是罪不至死却要幽禁的皇亲国戚。
魏相一身玄衣入内,两个时辰后才出来,身上一尘不染,只是垂眸用雪白巾帕擦拭指尖上的水渍,声音不大不小平静冷淡的跟十八道:“派人去宫中说一声,废太女蒋梧雍因思念先皇过度,切腹自裁了。”
魏悯从杏雨巷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个精致好看的木盒,十八以为是大人买来要送给主君的,谁知转脸间她却把盒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十八刚接过盒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后背汗毛竖起,明白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先皇不是要吃心脏吗,她魏悯一代忠臣,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用心脏给她陪葬。
阿阮今日不在家,魏悯回府时,他还没回来。
京中首饰铺子进了新货,有人约阿阮出去挑首饰,他在府里索性也是闲着无事,就出去了。
阿阮回来时,魏悯正在用香胰子细细的洗手,仔细到连指尖缝隙都搓洗了几遍。
“阿阮出去可买到什么喜欢的东西?”魏悯用毛巾擦干净手,才朝他走过来。
她走近了,阿阮才闻到她身上湿润清香的水汽,问道:“怎么天还没黑就洗澡?可是乏了想要早睡会儿?”
现在又不比夏天,寒冬腊月的,谁会一天洗几次澡。
魏悯嗯了一声,没在这个事情上多说,转移话题的抬手拿起阿阮梳妆台上新买的眉笔,说道:“这个颜色倒是好看。”
阿阮面前放着好些今日新买的首饰胭脂,他挑了挑,挑出一个玉簪出来,说道:“只有这个是我自己买的,其余都是旁人送的……”
“他们以我嗓子好了为借口,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过来,不然就是请我出去听曲赏花逛街,我推脱不掉,只能收下。”
阿阮笑着拿起自己买的羊脂玉簪子,说道:“他们送的东西,我都让二九依照价格送还了一份礼物回去。”
这要是换做旁人那就是礼尚往来了,可到了阿阮这里,就是我不想贪你便宜占你东西,你送多少,我还多少,两不相欠。
魏悯抬起阿阮的下巴,弯腰低头亲手为他试试这个新买的眉笔颜色,笑着说道:“你哪怕礼物准备的再好,他们可能也都不会喜欢。”
阿阮手顺其自然的扶在魏悯腰上,柔声说道:“我也不是要他们喜欢,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从我这里,一些事儿是行不通的。”
若是有人想求魏相办事,怕是不太容易,但如果能让她夫郎开口提这事,那可比送再多的礼都有用。
只要阿阮开口,魏悯就会点头同意。
众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大臣富商的家眷主君们,总是想跟这位一品夫郎搞好关系。
可惜阿阮油盐不进,他吃穿用住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也什么都不缺,自然不会有什么羡慕的东西,想要从别人那里拿。
魏悯垂眸为阿阮描眉,闻言笑了,直起腰拿着笔,神色颇为认真的说道:“我魏悯怕是不容易做个奸相了。”
阿阮疑惑的看着她,“嗯?”
魏悯弯腰低头轻吻他额头,嘴唇贴在上面若即若离,低声笑,“因为娶了个贤夫。”
阿阮眉眼柔和的抬手搂住魏悯的腰,下巴格在她颈窝里,嘴巴贴着她的耳朵说道:“那是因为妻主疼我,宠我,我过得幸福美满,自然才什么都不缺,什么也不想要旁人的。”
自从能说话后,阿阮就爱上了这种咬耳朵的感觉。
以前他只能跟妻主面对面的比划手势,不然她看不到,但现在他可以一边搂着她,一边说悄悄话。
晚上临睡前,阿阮想起白日里那些谄媚讨好他的主君们,难免有些感慨,其实他们心里有多少是喜欢这样的呢?还不是为了家里被妻主逼着过来。
阿阮心里酸酸胀胀的,想起魏悯,满腔柔意又慢慢化成涟漪春水,如果他妻主不是左相,只是个普通官员,她怕是也不舍得他出去给别人陪笑,看别人脸色行事吧。
魏悯从屋外进来时,刚坐在床上抬手放下帐子,阿阮的胳膊就从背后环了过来,扣在她腰上。
魏悯挑眉,侧头勾唇问道:“阿阮怎么今天这么热情主动?腰又不累了?”
她本来打算今晚让他休息的,毕竟逛了大半天也累了。
阿阮抱着她,做着自己之前不能说话时一直想做的事,跟她吹灭灯关上帐子咬耳朵。
“妻主,我喜欢你,”纳入时,阿阮眼里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搂着魏悯的脖子坚持着把这句话说的完整,“喜欢到心底,刻在骨子里,谁都比不上你。”
对于魏悯来说,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莫过于:
“妻主,阿阮喜欢你。”
因着这句话,魏悯几乎一夜,都没让阿阮睡觉。
她用实际行动回应了阿阮,她是多么的喜欢他,喜欢到宁愿死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阿阮:呵,恐怕先被榨干而死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