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园花魁娘子绣楼天井之中，老鸨看着肌肤莹白的女子在院中发呆，有些不悦的上前，道：“小雯！你准备何时找人梳拢？再拖下去我就直接为你安排了！”

小雯正在想事，被吓了一跳，见是老鸨连忙上前讨好道：“妈妈勿恼，哎呀！妈妈呀，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已经找到相好了，很快！很快的！”

老鸨撇了撇嘴，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拖着是没用的，就你上次说的那秀才，一共就来过两次，你就敢说是你的相好？”

小雯陪笑道：“妈妈，张大哥他不是普通的秀才，我打听过，他自由父母双失，只考族中供给，自己努力就考中了秀才，而且学业优异，备受重视！”

老鸨皱眉道：“这还不是普通秀才？怕是连普通秀才都不如吧？也就比那干活的苦力强点！”

小雯瞪眼急道：“张大哥就是好！他不是一般人！你不懂的！”

老鸨失笑道：“算了，我也不想说你，你自己看上便好，你呀！这是坠了情网了！

顿了一下，敛去笑容，正色道：“我们青楼女子心中可以给人留个地方，但是最好别占满了，算了，我现在说这些你肯定也听不进去，唉！”

小雯不以为然，道：“妈妈说的是！我一定记住。”

老鸨似带着一丝嘲讽，又似一丝怀念，随后摇头叹息着，又道：“下个月，你就必须可以接待留宿了，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老鸨转身就走，小雯听着有些急忙上前纠缠，道：“妈妈！你再多给我些时日，等下次张大哥来了我一定让他留宿，妈妈！你可怜可怜我吧！”

老鸨不理她，轻轻挣脱小雯，直直往前走，却被一婀娜身姿挡住，那人往那一站，便似仙界下凡的仙女儿一般，一看长相又似戏文里勾人的妖精，正是花魁绣楼的主人——花魁娘子新月。

老鸨连忙施礼道：“新月娘子！”

小雯见了新月，跟着施礼，道：“新月娘子好！”

新月绽妍一笑，如百花盛开，娇媚的声音传来：“妈妈，小雯再留一段吧，小雨现在不在我身边了，少个人伺候，以后她就跟着我吧！”

原来她在旁已经听了半晌，此时出来是想帮小雯解围的，她在天香园中身份很高，虽一直是清倌人，但名气盖压全城，很大一部分客人都是奔着她的名头来的，天香园的主人也给几分面子，一个老鸨自然得罪不起。

小雯的眼睛一亮，连忙又施了一礼，道：“小姐！”

新月对她微微点头，小雯心知事有转机，因为她之前便被选为新月的伴舞，所以经常一起习练舞蹈，自是熟悉的，既然开口定然是帮她的。

老鸨微微皱眉，道：“娘子，让她伺候这倒是可以，可是她有相好了，万一。。。怕是对您。。。”

就如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若是丫鬟与人私通，小姐的名声亦不保，不过毕竟是青楼，新月虽是花魁娘子，但名声却没那么看重。

新月摇摇头，微笑道：“不妨事的，我自有分寸。”

老鸨听了便不再多言，施了一礼离开，小雯望着老鸨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新月又是一礼，道：“多谢小姐解围！”

新月微微笑着，道：“不必，小雨不在，本就要挑个人伺候的，你的舞蹈扎实，平时能陪我一起练练舞，原也想找你的，不过倒是你何时找个了相好，之前你每次都是将客人灌醉的，从未见你与客人有过交心。”

小雯暂时没有就被梳拢的危机，便活泼了许多，此时也需要有人倾听她的心事，便给新月讲述道：“就是前些日子有一群秀才来看小姐跳舞，我当时见满屋之中只有他没沉迷于小姐姿色，还有时间打量其他人的丑态。”

新月当然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也明白男人所喜欢的，平日打扮上就多有参考，此时听说有人不被她的魅力折服，也提起一丝好奇。

小雯继续道：“当时只是觉得有趣，便坐他旁边伺候，本也想劝他多喝几杯，结果确是如何也劝不动，他这个人又有原则又油滑，还会耍赖，总之就是不喝酒。”

新月微笑的看着小雯，说到这里她还有些愤愤，噘着小嘴数落着，又继续道：“后来不知为何聊起身世，我其实不想讲的，最讨厌别人可怜我，劝我从良了。”

新月点点头，这基本上青楼女子最讨厌的一种，要么你就直接赎身，要么你就尽情享受，不舍得花钱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劝人从良，呵呵。

小雯似乎回想起当时情景：“当时我平静的讲完，他直接就喝了一杯，也没劝我从良，我从他的眼神中没看到可怜，只觉得他是在自怜，我就明白他是懂我的，那时我就想，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懂我的人，便也够了。”

新月听的神往：是啊，若是有一个懂得自己的人，该有多好，可惜。。。

小雯还在诉说着：“然后我们就顺着彼此的心事，一边喝酒，很快就都有些醉意了，他也喝醉了，他起身想离开，我当时一冲动就拉住他，想让他留宿。”

小雯的脸有些红扑扑的，似乎是害羞，这种情绪其实很少真实的出现在青楼女子的脸上，平时还需腮红配合做出娇羞之色，此时的羞涩确是显得明艳无比，比任何腮红都要美上百倍，看的新月有些恍惚，

小雯的脸上又有一丝哀怨却又似满足，继续道：“但他只是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捋了捋我的头发，然后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笑了笑便走了。”

新月有些不解：这个男人是不行么？居然拒绝一个对他动情的女子？

带着虔诚的笑意，继续说道：“我能从他的眼中看到清澈，他对我是有些宠溺的，就像阿爸那样，就是对小孩子一样，小姐，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新月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微微皱眉，道：“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毕竟见惯风月，各种手段她见得多了，听完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欲擒故纵，花丛老手专门逗弄小姑娘的常用招式。

小雯却摇摇头，道：“用不着的，当时我就愿意的！而且他第二次来了也没有留宿！”

新月皱眉，心中想着：若是欲擒故纵，小雯明显已经陷进去了，第二次就该收网了，难道此子有什么新的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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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催人接客早，

小雯忙道有相好；

若非擒纵小把戏，

难道还有新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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