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扶桑争霸】（46）：火与血（5）

黑田卫夫从未将自己当做过贼寇，他笃定的相信自己是一名海上商业贸易从业者，一本万利那种。

这个时代的扶桑还处于部落化到早期封建化阶段，连职业军人的概念都尚未形成，更没有海军这个说法，黑田卫夫的海寇团已然是扶桑最早的海军与海军陆战队雏形。

饶是予国相比较虾岛土著算得上文明先进，但其正规军的组成成分也不过是黑田氏的家养武士与受征召的国内较富裕的市民阶级，本质上还不算职业军队，也没有实现完全脱产，四国岛上的其余三国也大都如此，战斗力高下全凭士兵一鼓冲锋时的勇气决定。

因此，黑田卫夫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是很迷茫的，一方面海寇团与予国正规军干着差不多的行径，重复着击败更烂的敌人然后劫掠他们聚落的行为，无非是对象从伊国、阿波国、土佐国换成了虾岛土著罢了。

另一方面，黑田卫夫是个从小就有大志向的人，他时常做梦梦见自己控制一国权柄，否则也不会默许部下称呼自己为亚王这么僭越的称呼，甚至他的哥哥对他的志向也是知情的。

但黑田兵胜作为予国的统治者总归更胜一筹，自幼年有意识开始，无论何时何事黑田卫夫都始终逊色于兄长一些，这种情况在兄长继位并稳固权柄后更加不容动摇，黑田卫夫虽心有想法，却也只能乖乖听命于兄长的安排，成为一名并不光彩且不为豪强所接纳的海寇首领。

这次跨海来击楚国，对于黑田卫夫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无论战胜与否他麾下必然都会实力大损，以后只能更加仰仗哥哥的鼻息过活。

正当黑田卫夫辗转难眠时，亲信无礼在营帐外吵闹起来，惹得黑田卫夫起身，面露不快的走出去。

“亚王大人，港口失火了！”

待到黑田卫夫自己瞧见港口方向燃起的参天大火形成那黑夜中也清晰可见的烽烟与半边红天时，他忍不住瞠目结舌立在当场。

这哪是失火，这分明是有人纵火！

“拔营！”黑田卫夫冲着亲信喊道，急忙命人为自己披甲，当机立断的决定率领全军回援。

这处聚落没什么可留恋的，这点战利品也不必带走，港口处的舰队才是要紧事！

一刻钟后，黑田卫夫亲率大军向东回援，为确保尽快赶到白岩湾，也为了避免部下在夜中走散，海寇团五步便举一支火把，明火执仗的轻装疾行，却不想中军将景龙已在半路久候多时了！

好在黑田卫夫提前布置的斥候在此时起了效果，位置最靠前的范九部在向山路移动的时候被海寇斥候发现，双方旋即在并不宽阔的山道小径上爆发殊死搏杀，都在试图抢夺道路控制权。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人数，黑田卫夫凭借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和感觉估计范九部最多只有数百士兵，便命丸冈刚一率领海蛙营前去击溃这支小股敌军，自己则收拢队伍，想要齐整队列再通过这段山路。

然而楚军主力也已跟在范九部后面紧随而至，见海寇顿步整兵，心急之下的景龙当即下令全军突击！

本来这些土著兵也没有掌握什么阵法，即使掌握了也不可能在夜里的山林间施展开来，最能发挥用处的反而是让他们按照基层建制和部落同乡各自为战，一鼓作气冲杀上前！

直到景龙率领大军自侧翼杀出之后，黑田卫夫才意识到白岩湾的情况恐怕比他原先预想的有人纵火更加危险！

事已至此，他如何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入了楚军早早布下的圈套之中！

“竟舍得一个部落来诱我，楚国好大的家底！”黑田卫夫临危反笑，引得左右亲信原本惊慌的心思稍稍安定。

好在黑田卫夫素有急智，他见敌军漫山杀来，并不放纵部下与楚军冲杀，反而留下百人阻敌，继续收缩其余兵力，汇拢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小坡上。

尽管预先埋伏，但景龙麾下的楚军毕竟算不上什么精锐之师，再加上日间行军久矣，没能得到充分休息便在夜里投入作战，实力自然要打上折扣，而黑夜中楚军的表现竟比遭受突袭的海寇更差！

“勿退！”一名楚军队率见自己左右的士兵都被阻敌海寇的悍勇逼退，心下大骇，正欲收拢部下，却被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短矛击中，当即便倒地身亡！

此时的黑田卫夫也收拢起大半海寇，便命掷矛手在前冲锋，投完所有短矛后立即撤开，数百持刀斧圆盾的海寇则趁势掩杀，连破数个楚军小队，不仅救回了刚才阻敌的海寇，还杀得楚军节节后退！

观战的景龙虽然有心约束部下继续死战，但这些才接受训练数月的土著兵甚至有人连左右都没能分清楚，想要在夜战中掌控局势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人！即使是白起复生，恐怕也难以控制局面了！”一名亲信眼见土著兵露出败势，连忙劝说景龙暂避。

“怎会如此！”景龙毕竟只是才及冠两年多的年轻人，养气功夫差了些火候，此刻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事情和他想象中发展的完全不同！

他被一众氏族护卫着撤到安全位置，此地很难看清战场的具体情况，却也能通过陆续往返的亲信得知战况。

双方战不过一刻钟，楚军便完全散了！

说难听点，便是溃败！

但海寇也无心追击，他们的命和老本是白岩湾港口的船！

“不要追杀敌军，向东行！”

混乱中，黑田卫夫的吼叫自然起不到多大范围的影响效果，但海寇们的目标却无比明确，那便是朝着火光涌现的方向冲！

杀败了楚军后的黑田卫夫甚至来不及收拢兵马，他留下刚刚作为前锋杀败了楚军范九部的海蛙营断后，自己则朝白岩湾轻装疾行。

海蛙营成员虽然今日已经连番数战，却并没有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他们牢牢把持着山路，楚军要么从地形复杂大军难行的林间追击，要么就只能先将他们击溃！

其统领丸冈刚一更是独步阵前，连杀三名敢于上前的楚兵，其勇猛让即使是贪图厚赏的土著勇士也不敢上前触及。

“土夷误我啊！”景龙无能狂怒的吼了一声，此一战后，他与景氏恐将成为整个楚国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