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阁老吓坏了。
宁远这小子,竟是要在内阁之中燃烧煤炭,这跟谋害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要知道,煤是有毒的。
莫说是他们,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这煤,不可轻易点燃,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毒死。
传言之中,煤的毒,甚是猛烈。
有着一股独特的臭味,只要人闻了,极容易丧命。
“繁昌侯,你这开的是什么玩笑?”
刘健稳重下来,严声道:“撤了,快将此煤撤了!”
也是这时,弘治皇帝赶来。
眼见火盆之中的蜂窝煤片刻之间燃烧起来,也是吓了一跳。
可很快,他想到什么似的,有些惊骇的看向宁远:“驸马,这……是何故啊?”
宁远解释道:“臣刚做的蜂窝煤,这不特意赶来,给三位阁老展示一番嘛。”
弘治皇帝点头,却是笑了出来:“朕看,你这是要谋害三位师傅吧?想要谋朝篡位吗?”
宁远无奈的摊手。
弘治皇帝倒是平和的开口:“三位师傅,这小子诡计多端,说不得……当真有办法可以使得煤无毒,不若试试?”
三位阁老面面相觑。
从外表来看,眼前这煤,似乎……确实经过了的一定的处理,与寻常的煤块的形态,大有不同。
难道……当真将其中的毒,给除去了?
若当真可以的话,大明疆内,煤矿无数,尤其是当下木炭价格暴涨,若以煤炭取代木炭……岂不是可以令无数百姓免于冻伤?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
刘健严肃起来,顿了顿道:“试试倒是无妨,不过……臣觉得,臣一人试用便可,陛下、谢公、李公理应退避。”
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虽说宁远的品行无需质疑,可万一这玩意真有毒……这大明的皇帝、以及三个阁老,直接被一窝端了啊!
李东阳和谢迁闻言,皆是摇头:“陛下、刘公,还是臣等来试用吧。”
互相谦让,到得后面,竟是争执起来,谁也不愿离开。
于是乎,三人索性一同留下。
弘治皇帝见了,也跟着大摇大摆坐下,道:“三位爱卿不必劝朕,朕……相信繁昌侯的,便一同试用吧。”
很快,被端出去的火盆,再度端了进来。
一开始,还是开着门窗的,弘治皇帝侧目道:“既是试用,理应按照百姓们日常使用而来,关闭门窗。”
门窗关闭,内阁之中,气氛在无形之间紧张了几分。
大家伙可都是拿着小命在试用啊!
几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盯着那火盆看,火盆,很安静。
其中的蜂窝煤引燃之后,逐渐变得红通通的,尤其是那一个个窝眼之间,红的刺眼,却是没有明火出现。
几人不由得瞪大眼。
其中刘健还向前凑了凑,轻轻抽了抽鼻子,怪异道:“竟是没有臭味。”
李东阳和谢迁也纷纷上前,仔细观察,鼻子轻嗅:“确实没有臭味。”
“非但如此,这煤燃烧之际,竟只有轻微的烟气,徐徐升腾,甚是神奇啊!”
三人惊奇不已。
要知道,普通的煤块燃烧之时,会产生大量的浓烟,而且,那烟还带有臭气,亦可能带有毒气。
可眼下,通过宁远的处理,竟是将两大缺点给除掉了。
这就厉害了!
且只提减少浓烟,这便使得此煤有了实用性啊。
若不然,即便是煤块没有度,在火盆中燃烧,浓烟滚滚,呛也呛死了!
而现在,非但没有浓烟、臭味也没了,唯独需要验证的便是此煤……是否有毒!
足足等了半刻钟,是否有毒还不清楚,可是坐在附近的三位阁老皆是热的大汗淋漓,不得不将厚重的袄子脱下。
“不得不说,这煤的供热,丝毫不比木炭差啊!”刘健感叹。
“岂止是不差,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谢迁也是慨叹。
这,又是一个优点。
火力较旺盛,同时……都燃烧这么久了,这煤,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
耐燃啊!
又过了一会,当蜂窝煤燃烧了足足一刻钟之后,三位阁老终于是抬起头。
已然过去这么久,他们的身体出了暖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
这便足以说明,此煤……无毒!
无烟、无臭味、无毒、火力旺、又耐燃。
这普天之下,还有比这煤更适合作为取暖之物了吗?
当即,刘健看向一直淡然的宁远:“繁昌侯,此煤经过处理,造价几何?工艺可否繁杂?又可否将处理之法推广来开?”
连珠般问了诸多问题。
宁远笑了笑,命人取来水壶,架在了火盆的上面。
跟着又取来几个茶杯,掏出一个小包,取了茶,放入其中。
“这是……宋茶,也有人称之为乌龙茶。”
宁远手下动作不紧不慢,倒也有几分恬淡、清幽的意味。
“此茶采自于潮州一带,当地人将其命名为单枞,又经过臣的炒制,口感甚是清冽。”
说着,半壶水已是有了沸腾的迹象。
取水洗茶之后,茶身开始逐渐舒展开来,顿时,阵阵香气自茶壶飘荡开来。
随即,宁远将彻底沸腾的水倒入茶壶,撇去浮沫,直接将茶水倒入茶杯之中。
而后,他摊了摊手,示意弘治皇帝几人品茶。
弘治皇帝提起茶杯,先是轻嗅,顿感一股馨香扑鼻而来。
他小酌一口,令茶水在口齿间回荡,跟着咽下,细细回味,点头道:“确实是好茶,味道与其他的茶,截然不同。”
刘健也跟着道:“茶是好茶,只是,繁昌侯,这茶……与煤炭,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远笑了笑道:“并无直接关系。”
刘健:“……”
大家伙坐在这里,那是商量大事的。
结果等来等去,你告诉我这所谓的乌龙茶没关系?
没关系你不早说?
刘健有些不悦,正要再度询问。
却听宁远随口道:“刘公以为,此茶,价值几何?”
刘健按捺着,想了想道:“茶虽是好茶,却有替代品,故,一斤最多不过十两银子。”
一斤十两银子,也已经是天价了。
要知道,普通的茶,才堪堪数百钱,即便是先前与鞑靼、瓦刺茶马互市,也才二三两一斤。
宁远又道:“若无下官炒茶,刘公可否喝得此茶?”
这话便有些意思了。
刘健深深的看着宁远。
茶的品质如何,与炒茶有着极为重要的关联。
没有宁远炒茶,他自是喝不到此等品质的茶。
这里面,强调的是一个手艺、工艺。
于是他略微皱眉:“所以,你并不愿意将此工艺方法推广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