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一片哗然。
百官都懵了。
即便是刘健,一时间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
这变故,来的太快了。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针对米鲁。
就如昨日,陛下本应去内阁或召见他们商议关于米鲁之事的,但陛下却是一日未曾处理政事。
结果,到了今日早朝,陛下却突然告知百官,要亲征!
打米鲁倒也可以,可这亲征,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多时,内阁这边已是来了许多人,包括六部九卿,皆先后出言。
“英宗皇帝的例子,近在眼前,陛下,岂可如此武断的亲征啊?”
“是啊,刘公,勿要劝解陛下,不可莽撞亲征啊。”
“那米鲁有大军十余万,即便朝廷这边兵强马壮,可这万一有个好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许多人劝谏。
三位阁老也是一阵焦头烂额,却还是先安抚了百官,准备面见弘治皇帝。
这时,弘治皇帝却是赶了过来。
此一刻,弘治皇帝精神矍铄,颇有一股昂扬的势头。
“三位师傅,不必劝朕。”
刚开口,他便将三位阁老可能说的话给堵死了,旋即道:“米鲁势大,堪称历年来叛贼之最,朝廷,岂有不打之理啊?而朕,身为一国之君,平叛米鲁,乃是理所当然的,同时,亦可扬我大明之威啊!”
这话,另有深意。
自英宗皇帝之后,皇帝亲征便被视为一种禁忌。
一旦皇帝被敌人掳去,这朝廷也就十分危险了。
可皇帝陛下这番话却也有道理。
帝王亲征,乃是一种国力的体现。
就如打那米鲁,皇帝陛下如不亲征便打不了吗?
可以打。
但陛下若亲征,便寓意着展现朝廷势力,继而威震四方。
说的再直白一些,陛下亲征,可清洗英宗被俘之耻啊!
于是三位阁老也不好多说。
刘健道:“陛下英明,吾皇万岁!”
大的基调,就此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日,京营这边,点兵十万,准备开拔。
宁府。
宁远也准备出发了,朱秀荣却是一脸的担忧。
毕竟这是行军打仗,一个不慎,那便是性命之忧。
“问题不大,诸位夫人尽管放心。”宁远大咧咧道。
“不……”
朱秀荣摇头道:“本宫的意思是,你出去之后……别乱来……那米鲁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凡你与她有甚瓜葛,便别回来了。”
宁远:“……”
这就有点尴尬了。
咱是出去行军打仗的,又不是去拈花惹草的啊。
这是攻讦,是诬陷。
他宁远,岂是那等是非不分,敌我不辩之人?
他宁远……即便那米鲁有些美色,他又岂会被美色所动?
粗鄙!
他当即冷着脸道:“莫要乱说,走了,夫君我争取在你们生孩子之前回来。”
王满堂与刘美人便黯然下去。
宁远笑道:“回来之前,夫君我希望这些天的努力没白费。”
说着,他转身离开。
刚出来宁府,便碰到了太子朱厚照。
这个时候的朱厚照是闷闷不乐的:“本宫没想到,父皇也如此好大喜功了,还搞什么劳什子亲征,还不是为了搞一些功绩,罢了罢了,皇帝老子叫本宫监国,老宁,你有什么话对本宫说吗?”
宁远想了想:“殿下……节制一些吧。”
朱厚照瞪眼:“什么意思?”
宁远道:“保持好精力,争取,到时候……别被吓到!”
朱厚照愣了愣。
这话,好像是话里有话!!!
跟着,宁远来到大军之中,随同弘治皇帝上了高速公路。
不比其他路段,这高速公路,太平坦了。
即便弘治皇帝有着诸多仪仗队,前行的速度也是非比寻常。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看着一望无际的路,弘治皇帝也是不禁扬起一些英雄气概。
这可是十万大军出征啊,踏踏之间,步伐一致,气势恢宏。
一贯准备守成的他,自也跟着心绪激荡起来。
“朕,虽为一国之君,可也是第一次亲征啊……”弘治皇帝感慨着。
曾记否,太高祖皇帝在这片大地之上,打下了大明的江山。
曾记否,文皇帝五征漠北,收复安南。
那是何等的霸气?
而今,他弘治皇帝,当效仿先祖,征讨安南……不,米鲁啊!
大军急行。
宁远却觉得有些慢,不由得道:“陛下,臣恳请率领一彪人马,当先锋,为陛下开路。”
弘治皇帝也未在意,点头道:“可!”
跟着,宁远便点了三百余骑兵,快速开拔。
皇帝亲征,速度太慢了。
尤其是大军数量过多,大多步行,一天也走不到两百里。
他这边率领先锋,一路前行,一日足可行数百里。
数日后,宁远率先来到普安州,跟着又来到王越的营地。
刚一见面,宁远便问道:“王公,如何了?”
王越一脸苦涩:“米鲁叛贼,已扩充至十五万大军,老夫手下这点兵力,完全打不动啊!”
宁远顿了顿,忍不住道:“好,好啊!”
王越:“……”
什么意思?
这繁昌侯竟认为米鲁做大……是好事?
怕是说错话了吧?
他正要纠正,却听宁远道:“王公,恭喜啊……”
王越更是不解:“何喜之有啊?”
宁远道:“陛下亲征,此番,您又功劳匪浅,不日便会恢复威宁伯的身份,理当贺喜。”
王越:“……”
他已是无语了。
原本,可能在武勋看来,此番平叛乃是捡功劳,却不想,遇到了如此狡猾的米鲁。
先前,他确实是一路追击,斩杀了部分敌人,可奈何那米鲁竟是暗中勾笼络了部分将士,而今叛军总数,逼近十五万。
就这,怎么打啊?
不得已,他苦笑道:“繁昌侯,莫要玩笑,此一番,即便陛下亲征,能否平叛米鲁还是未知数……”
宁远却是直接打断:“平叛米鲁,易耳,王公您准备一番吧,五日之后,米鲁将降,那时,才是我等征程的开端。”
闻言,王越险些冷笑出来。
什么意思?
五日后,米鲁将要投降?
开什么玩笑?
他在这边拼死拼活将近半月,越打,那米鲁的势力越打。
可这繁昌侯只一抵达,便扬言那米鲁要投降,岂不是意味着他先前的诸多努力,全然浪费了?
还有便是,那坐拥十五万大军的米鲁要投降?
简直痴人说梦。
宁远却是没在意,随口道:“劳烦王公取堪舆图来。”
王越便命人取来一个沙盘。
宁远看了看,眼见四周地势相对平坦,当即开口:“王公,打吧,今晚便打。”
王越:“……”
他已是相当无语。
这繁昌侯刚抵达此地,便一阵吩咐,如那毛头小子一般,莽撞又无知,连叛贼的情况尚未掌控清楚便要开战?
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