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快速急行在高速公路上面。
趁着微弱的月色,呼啸北风,两侧的玻璃窗都挂了霜。
车内相对暖和,可气氛却是紧张极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位宁大人虽是引而不发,其怒气却散布了周身,十分的可怕。
一个时辰之后,已是行近了七十多里路。
刘美人脸色越发的惨白,艰难的扭头看向宁远:“相公,妾身……可能不行了……”
“莫乱说!”
宁远严肃道:“撑住,一定要撑住,美人,说好了的,你还没给本公子生个一男半女呢,岂能就此放弃?本公子命令你撑住!”
刘美人眼角含泪,咬着牙,点了点头,倒是打起了几分精神。
宁远却是一路心弦紧绷。
他当然知道就此返回京城十分危险,可在蔚县那边手术也不行啊,环境不达标,致死率不可想象。
万幸的是,刘美人比较坚强,再加上他的鼓舞,一直努力振奋着。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已然放亮。
一辆饱经风霜的马车,仍旧以急速来到西门处。
宁远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下车,大吼道:“我乃繁昌侯,有要事,让开!”
守城将士见来人当真是宁远,自是不敢阻拦检查,急忙让开。
马车一路来到公主府跟前,两名宫女抬着刘美人,直奔手术室而去。
宁远也急忙准备起来,燃起地龙、各种工具、以及手术室的消毒事宜。
过了一会,谈允贤赶来,还不等开口,便被宁远打断。
“手术事宜,你学的如何了?”宁远问。
“这……前几日有一妇人难产,没能成功。”谈允贤垂着头道。
“好,准备一下,给我打下手!”
宁远不住的忙络着。
过了一会,朱秀荣、王满堂、苏三等人拖拖拉拉赶至,所见之下,触目惊心。
“手术完事之后再说!”
宁远感触了手术室里面难道温度、含氧量,达标之后,才与谈允贤将刘美人抬进去,退去衣物,消毒,又喝了麻药,准备手术。
刘美人脸上早就没了血色,她强撑着道:“相公,如若失败……还请稍微照顾一下妾身在山西的父母……”
“不会失败,保持清醒,想想什么东西能令你精神振奋!”
宁远说了一嘴,已变得冷静下来。
手术,不是小事,人命关天,容不得他意气用事与分心。
他解开纱布,用止血钳触碰伤口:“可还感觉极痛?”
由于麻药劲上来,刘美人轻轻摇头:“尚好,夫君尽管下刀子。”
宁远开始小心的动刀子。
先前的伤口较小,为了保证顺利切下发炎的阑尾,他又将伤口割的大一些,旋即着手取阑尾。
谈允贤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学习。
不多时,将近巴掌长的阑尾被丢在一个托盘中,宁远急忙清理腔内积血,消毒,最后开始缝合。
相比于剖腹产,割阑尾的工程量就少了许多,伤口也不大。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在路上,刘美人又失了一部分血,不可再失血过多,若不然有生命只有。
毕竟,在这时代,输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困难重重。
一切清理完毕,宁远终于松了口气,看着面色苍白的刘美人,柔和道:“手术堪称完美,不要有压力,如恢复的好,两日之后就可以下地活动了。”
闻言,刘美人也终于放松几分,轻轻点头。
宁远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话倒是没错,但相比于这些,命更重要,这阑尾,乃是人体无用的肠子,就如头发一样,长得参差不齐,还不是要理一理?”
刘美人会意:“妾身省得。”
换做以前,她是怎样都不会接受身体不完整的,少了一块,那是大不孝。
可自从嫁给宁远之后,她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就没那般老观念了。
旁边,谈允贤则是大为惊奇。
剖腹产就已经给了她足够强烈的冲击,而今,又来了一个割阑尾。
割了之后,人还不会死!
甚是神奇。
不多时,弘治皇帝和太子朱厚照匆忙赶至,宁远走出手术室,简单将事情说道了一番。
“岂有此理!”
弘治皇帝气的拍桌子:“贼子好胆,连朕的女婿都敢刺杀,着东厂、锦衣卫,查!一查到底!”
很快,宁远回京的事情,传遍朝堂。
无数人骇然。
先前,一些个人正因宁远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推行了摊丁入亩吃惊不已,结果,还未等缓和过来,宁远就遭遇了刺客。
好家伙,是有人要翻天吗?
“老夫看啊,倒是活该,他宁远自以为是,抓了乡绅,这是报应!”
“莫要乱说,陛下震怒,接下来怕不是要流血漂橹了。”
“不错,诸公慎言吧,关于此事,最好闭嘴不提,小心有牢狱之灾。”
许多人对此讳莫如深。
谁人都知道,陛下十分器重繁昌侯,恰逢推行摊丁入亩这个当口,这个时候刺杀,等于是直接反抗朝廷旨意了,与谋逆无异。
跟着,朝野之间便陷入到一片诡异之中。
摊丁入亩,得到了诸位阁老的认可,这个时候本应趁热打铁,将此事确定下来。
可早朝之后,文武百官,无一人提及此事。
宁府。
“夫君,可是你推行摊丁入亩,得罪了许多人?”朱秀荣一脸后怕的问。
“不好说。”
宁远面目阴沉:“这一次,若非有美人跟着,我命危矣!她替我挡了一剑。”
朱秀荣几人这才了解其中凶险:“倒是苦了美人妹子了,夫君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美人的。”
宁远应了一声,一觉睡去,再醒来,已是晚上了。
他去手术室看了看刘美人,发现只是略微有些发烧,便放心下来。
问题不大,接下来就看刘美人的自愈能力了。
跟着,他开始琢磨起来。
无论是谁,要动他宁远,首先得仔细自己的小命!
晚些时候,蔚县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
经过全身检查,未曾在那刺客的身上发现任何线索,但通过分析可以判定,女性刺客年约三十四五,未曾裹脚,脚上多老茧,应是久经训练的死士。
“很好。”
宁远很平静,望着远处,眸中透着凛冽。
蔚县的诸多乡绅虽是有些钱财,可却没有训练这等死士的实力。
要杀他的那个人,一定位高权重,又极可能与他有间。
“是你吗?”
宁远轻轻活动手指:“真是不知者无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