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来,总共经过了十六个县。
除了县城比较繁华,绝大多数地区都是荒野,村庄不多,每隔十几里地才会有村寨。
四处皆是莽莽山林,高大险峻的山脉中,野兽四处游荡。
有恢宏高山、有磅礴大江,有幽深峡谷……景色壮丽。
人迹罕至之地数不胜数,大部分地区都是处在一种原始的状态。
如此环境,在加上一些不可知的东西,能诞生鬼怪也正常。
最让他惊异的是,每个县城之间,竟然都有官道相通。
看来,天禹国的统治者也不傻,知道交通的重要性。
交通道路,就好比是国家的血管,一个国家想强大就必须保持所有的血管都畅通无阻,国家才健康,才能发展。
交通是经济、军事、文化交流的基础。
直白点说,道路就是一国命脉之所在。
……
第三天。
繁华闹热的高黎城主街道上,突然冒出了大批穿着甲胄的士兵。
在将领的指挥下,将街道的百姓给隔开,留出宽阔的大道。
从城西一直到梅家大府街道,被肃清了,畅通无阻。
沿道的商户和这条道上的住户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惊慌。
因为这次肃清街道,已经是第九次了。
众人也不敢议论。
他们都清楚,德州的父母官,梅大人唯一儿子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性命垂危。
请了无数的名医和各种和尚术士,都无济于事。
每次请到能人,为了赶时间,也为了不伤百姓,知府大人都会让城中的军队隔离街道。
轰隆。轰隆……
不出所料,仅仅过了片刻,只见一对黑甲铁骑从城西冲入城中。
有力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清脆的响声,好似敲打在众人的心头一般。
黑甲铁骑,是德州最强大的支队,保护着德州百姓,杀了不知多少猛兽。
很快,黑甲铁骑如同一道黑影一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隔离街道的士兵也迅速集合,出了城去往营地。
“梅大家一家,辛苦劳碌,护佑我们平安,希望这次来的能人能治好梅公子。”
“能人?呵,都不过是一些江湖骗子罢了。”
“就是,若真有这么多能人异世,世道哪能这么乱。”……
街道又开始热闹了起来,百姓议论纷纷,有祈祷的,有不屑的,也有默默不语的。
妖魔离百姓太远,能人异士对他们来说也太过缥缈,他们并不关心,念叨念叨也就完事了。
财米油盐酱醋才是百姓的生活,吃饱穿暖才是百姓追求的。
梅府门前,黑甲铁骑停住。
梅子举年岁已大,连续骑马三日,露出疲惫之态。
他下马后,就来到余生面前,亲自引路。
进府之后,绕过亭台,匆匆来到一个独立小院中。
院子中,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有道士有和尚,也有穿着破烂,但却面色红润的乞丐,更有一群人挎着药箱的大夫。
一个个都气宇非凡,目露精光,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们都是一副隐士高人的模样。
中间,则是坐着一个中年,身形消瘦,眼球布满了血丝。
他同样是留了山羊胡,穿着一身官袍,面相跟梅子举有七分相似,只不过比梅子举年轻很多。
他正是德州知州,梅无双。
梅无双眉宇间,颇有一番气势,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紧盯一侧。
侧边,是一张床,上面绑着一个小孩。
孩子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眶深陷,头发稀疏,气息奄奄。
不多时。一阵阵诡异的叫声从孩子胸口中响起,但却不见小孩动嘴,反而是紧闭着嘴,咬着牙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啊~吼~啊……”
一声声恐惧又痛苦的声音穿入众人耳中
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令人揪心。
咳咳…
须臾之后。
诡异的声音停止了,小孩剧烈咳嗽起来,血水和粘稠的黄色液体从他嘴角流出。
几个丫鬟干净战战兢兢地擦干净。
他眼中满是绝望和空洞,没有任何生机。
太夫和能人异士们神情复杂。
……
听着自己儿子时不时传来沙哑撕裂的叫声,梅无双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对在场众人问道。
“诸位,真的没办法了吗?”
闻言,有人目光躲闪,有人低下头去,有人叹气摇头。
梅无双沉默。
这时,几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看去。
只见满脸疲惫的梅子举恭恭敬敬地领着两人进来。
一个是身穿道袍,小眼高鼻的中年道士,另一个是身穿浅蓝色长袍,身形高大,面容青年。
“父亲,您……”
“梅老。”
“见过梅老。”
众人见到梅子举,纷纷行礼,不敢有半分怠慢。
“快,让余先生看看甘儿!”
梅子举喘着粗气,顾不得休息,连忙道。
余先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集中在牛元量脸上,牛元量哪见过如此阵仗,神情不太自然,退到余生侧身。
随即,他们也注意到了余生,眼中满是疑惑和质疑之色。
有几个更是不屑,嘴角露出冷笑。
“甘儿在那。”
梅无双原本有心惊喜,可见到余生的面貌之后,神情失望。
“余先生。床上正是老朽的孙儿梅甘廊。还请先生……”
余生没有理会众人的神情,快步来到床边。
隐约间,他能感受到背后的鬼头刀在颤动。
见到梅甘廊如此,心头也是冰冷,被折磨得够呛,已经快没命了。
他看了许久,硬是没有看出有何诡异之处。
蓦地,诡异的叫声又响起来。
余生眯了眯眼,拿出一沓符箓。
“这?又是符咒!”
见到余生拿出符箓,梅无双重重叹了口气,露出自嘲的笑容。
道士和尚们神情古怪,牛元量则是瞪大眼睛,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跑到余生旁边,低声嘀咕道:
“余生,你疯了。
这么多人看着,你就拿着没法力的符箓忽悠他们?
梅老一家子,在德、达两州威望很高,深受百姓爱戴。
我们弄虚作假,以后就别想在这一带混下去了,紧拿出你的刀,砍了鬼物。”
见到贼眉鼠眼的牛元量地跟余生嘀咕着什么,梅老脸上也僵硬住。
梅子举神情悲痛地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地道:
“又是假道士?老、老朽…老天无眼呐!老天无眼!这是要绝我梅家的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