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把这幅草稿交给我，我替你完成它，两万法郎，你我一人一半，好吗？”

提奥如意算盘打得好，两万法郎卖一幅油画，搁现在来说也不亏。要知道当时收雷诺阿的《青蛙塘》，他才花了六百法郎。现在两个人，一人分一万法郎，这绝对不是一笔赔本买卖。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搞定文森特这1000法郎。

康斯太勃尔对提奥的提议并不反对，他也希望自己的草稿不要白白浪费，如果能有一个实力相当的画家帮他继续画下去，那肯定是最好的，但他也有顾虑……

“你计划找哪位画家接手？”

“我，我来画！”

康斯太勃尔大吃一惊，他不相信提奥也会画画。

“您？提奥先生，别开玩笑了，您是一个成功的画商，可画画这件事并不容易，特别是风景画。”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有把握！”提奥肯定地说。

康斯太勃尔怎么能放心？

在他心里，恐怕只有像透纳这种水准的人，才有资格接手他的半成品。虽然提奥也在艺术圈混，但在画家眼里，他就是只会动嘴不会动手的外行。康斯太勃尔不知道提奥为何如此狂野，只觉得好笑。

他咬牙忍住笑，连连摆手，“不不，提奥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画画是一件严肃的事情，特别是这样大幅的订单，客户会有很高的要求，他和您平时在家涂鸦，是两回事儿。”

“不是涂鸦，我真的可以画油画，请相信我吧！”提奥认真的说。

看提奥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康斯太勃尔收住笑，“呃，你以前学过画画吗？我是指进专业的美术学院。”

这个……

提奥想告诉康斯太勃尔：千万可别小瞧了我，我是正儿八经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的，毕业后又专职画了三年，这手上的功夫肯定没问题……但话到嘴边……哎，真是说不出口。

他只能支支吾吾，“我……呃学过几年吧，基本功挺扎实的，只要您肯让我试试，我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康斯太勃尔想想说，“那你之前有什么作品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会画画？”

呃作品。

提奥抓抓头，他还真没一个能拿的出手的作品，目前能想到的就是在警察局帮杜鲁画的那幅《雅各布三世》，如果《海勒富特斯勒斯》上的小浮标也算作品的话，就这两个。

但康斯太勃尔口中的作品，显然不是这种东西，他是指由画家原创并独立完成，由画家自己署名的画作。

这可怎么办？

没有作品，要怎么才能说服康斯太勃尔？

提奥吞吞吐吐，“目前虽然没有能证明我实力的作品，但……”

康斯太勃尔打断他，“好啦！提奥先生，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们要对客户负责，我会去找老马奈先生道歉，我相信它能体谅我……”

提奥着急了，“可是，老马奈家这笔巨额订单，在巴黎都传开了，谁都知道您接了这个差事，这样临时毁约，您的声誉会受损，您难道不担心吗？”

康斯太勃尔低头叹了一口气，“唉，怎么会不担心呢？以我才要尽早向客户解释，这样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请别人……”

提奥一咬牙，“我看这样吧，你给我一个礼拜，如果我不能画出令您或者老马奈满意的作品，到时候他再去找别人，应该也来得及。”

“一个礼拜？哈哈哈哈！”

提奥成功的把满面愁容的康斯太勃尔逗笑了。

本来他还对提奥说的话半信半疑，当提奥说出“一个礼拜”的时候，他绝对相信提奥是在吹牛皮。

“你别拿我寻开心了，提奥先生，一个礼拜怎么可能呢？你知道吗，我光这幅草稿都花了将近三个礼拜！”

的确，要画一幅原创的巨幅油画，确实需要很长时间，特别是像康斯太勃尔这样精益求精的人。

但这对提奥来说，并不是原创啊。

《白马》这幅画太有名了，虽然它不属于印象派，但却是风景画的典范。以前在美院读书的时候，有一年期末小考就是临摹《白马》，他还得到了全系最高分，现在那幅作品还挂在油画系的历届学生优秀作品展厅里。

对他来说，再画一幅，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但无论提奥怎么争取，康斯太勃尔都不为所动。

眼下，提奥只好豁出去了，“那……您计划什么时候回伦敦？”

“很快吧！费舍尔后天就要上庭了，宣判之后就会被送去监狱，等打点好他的事儿，我就回去，大概四五天吧！”

提奥一拍大腿，“好！那就五天！”

“五天什么？”康斯太勃尔问。

“您给我五天时间，我给您一幅《白马》，不是草稿，是成品！您如果对我的画不满意，觉得它坏了您的名声，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把画扔掉，您再去找老马奈，也来得及，不用愁，两万法郎呢，一定会有大批画家挤破头想要接手这个订单……”

这么听起来，康斯太勃尔并不吃亏。

既然提奥口气这么大，说不定是真有两把刷子，就等个五天也无妨。

“好吧！你就画五天看看，但如果不行，千万可别勉强。”

“一言为定！”

提奥开心的打一个响指，乐坏了。

不仅文森特的1000法郎有了着落，还能大赚一笔。

康斯太勃尔指着画架上的草稿说，“但这个不能给你。”

“不给我？”

“如果你真画的好，我可以让老马奈把两万法郎全都给你，但你不能用我的草稿。”

康斯太勃尔的意思很明确，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从头到尾全都自己画，用我的半成品接着画算什么事儿？况且他也不舍得拿自己的草稿给提奥糟蹋，好歹花了三个礼拜的功夫呢！

但他真小瞧提奥了，对提奥来说，画面的布局和细节都印在脑海里，有没有草稿，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无所谓了，您只要把老马奈要求的尺寸告诉我就行了！”

“画芯两米长，一米五高。”

提奥记下尺寸，起身告辞。

“提奥先生，这么快就回去吗？不再坐下聊一聊？”

“不了，只有五天时间，我今晚就得开工！”

“对对，呵呵，开工开工！”

康斯太勃尔笑着把提奥送到门口，他觉得提奥这人特有意思，以为他就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要开工了，真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