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老夫人也太是非不分了,死的都能让她说成活的了,便朝展墨羽道。
“相公,老夫人果然是最疼你的呢,有了好丫鬟都紧着给你做通房,我当时说了让大哥先挑,老夫人都不愿意呢。
现在连大哥的孩子都送给咱们了呢,咱们得好好谢谢老夫人才是。”
王妃听了辛若的话,眼角冷淡淡的,端着茶优雅的喝着,嘴角带着讥诮。
冷冷的朝老夫人道,“你当真疼羽儿么?先前羽儿和辛若可是什么都没做就得了一顿好骂,你送个怀了身子的丫鬟给羽儿做通房,他们都还念着你想抱重孙儿。
暄儿自己都承认了青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了,王爷不过才打了他三十大板,怎么狠心了,王爷可是年年提给暄儿娶亲呢。
倒是您和侧妃一直压着,不知道谁的心更狠。
母亲您如今年岁也大了,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何不少操些心,在府里怡养天年呢。
非得参合着羽儿院子里的事,我这个做人家母亲的都不急,你这么急着塞人去做什么。
塞人也就算了,还塞个有身孕的,是成了心让羽儿难堪吧。
好在羽儿没碰,不然这事当真就说不清了,羽儿和辛若怕是真要去祠堂跪一年了。”
王爷一听,还未软化的心又硬了起来,青芙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出了这档子事她也难逃指责。
送通房丫头也不事先问问清楚,才导致出了这样败坏门风的事,还连着羽儿跟着受了一回罪,大手一挥,“拖下去,给我重重的打。”
“王爷,暄儿就算有错,也不用打三十大板这么狠吧,没二十天他就该迎亲了,到时候,你让他带伤拜堂吗?上回羽儿迎亲已经成为王府的笑柄了,你想让暄儿也这样么?”
老夫人瞪着王妃不死心的继续求情,那边要来拖人的小厮也住了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辛若一听老夫人的话,脸就冷了三分,展墨羽娶她何时成了王府的笑柄了,就因为他戴着面具坐着轮椅拜堂吗。
王爷听得瞪目欲裂,脸也阴沉了下来,羽儿的腿疾原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王府里上上下下的都绝口不提。
反倒是老夫人时不时的拿羽儿的腿疾说话,云谨原就不待见他了,她再多说几回,怕是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了。
这么些年,怕是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了自己原有的身份了。
“伤未好,本王会让宁王府延期,拖下去。”
王爷厉声吩咐完,又对老夫人道,“王妃说的不错,您年纪也大了,是该颐养天年了,佛堂清净,你去那儿好好修养一年吧,多抄抄佛经。”
老夫人一听要送她去佛堂,脸一白,嘴瓣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王爷待她就如嫡母一般尊重有加,从来没跟她大声说过一句话。
今儿不过错送了个丫鬟给羽儿,他就狠心的将她送去佛堂。
这一屋子的人看着,要她的脸往哪儿搁啊,还有王爷方才看着她的眼神比冰刀还要严厉,让她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外面很快的就响起了板子声,卢侧妃心疼的眼圈都红了,就听王爷要将老夫人送去佛堂。
卢侧妃这下就更急了,老夫人可是她的靠山呢。
她要是关去了佛堂,要是有个什么事,谁帮她啊,便求情道,“王爷,老夫人也是为了羽儿着想才送通房丫头的,事先也不知道会这样。
您素来孝顺老夫人,佛堂虽清净,可也太过冷清了点,老夫人身子骨弱,那里又潮湿,怕是不适啊。”
王爷皱着眉头看着她,半晌才出声道,“你去陪老夫人住,就不冷清了。”
卢侧妃一咽,脖子都哽红了,王爷让她也去佛堂住,当真半点没将她放在心上过。
王妃有什么好,除了长的有点像她外,哪一点和她相似了,这么多年来王妃一直不冷不热的对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羽儿那个半傻子身上。
他哪回进王妃的屋,王妃有开口留过他一回?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难道王妃的心,他都瞧不见吗?她的心,他也看不见吗?
卢侧妃咬着嘴唇,只觉得口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那边三夫人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老夫人一旦被关,那三老爷的事还有谁可以帮着求情啊。
回头赌坊真闹上门来可怎么办才好,赌坊可不是闹着玩的,会真砍了三老爷一条手的。
当初真不应该往羽儿屋里塞人,不然也不会塞了这么大一个问题出来。
王爷以前对老夫人是何等尊重,如今一关就是一年,那三老爷以后谁护着,西府怎么办?
三夫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直拿眼睛去看三老爷,三老爷怕啊,他最怕的就是王爷黑着脸的样子。
没准他一开口,直接就将他关黑屋子了,关上个七天,每日就三个馒头一碗水的日子他尝过一回,打死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进去一回了。
可是没有银子如何还赌债,西府如何过活,那些个美人还等着他的银子去买胭脂水粉首饰呢。
老夫人不走,也没人敢来拖她走,她还在等,还希望着王爷念在她养育他多年的份上回心转意。
卢侧妃替她求情,王爷半天不开口,她心里就生出几分希望来,没想到王爷却是让卢侧妃陪着她去佛堂,王爷这回是铁了心了。
她搬去佛堂住不打紧,王爷没有禁她的足,对外也是宣称静养那就是给她留了三分脸面。
可是老三的事怎么办,便舔着脸道,“回去我就搬去佛堂住,老三毕竟是你弟弟,你就看着你过世的父亲面子上帮他这一回吧。”
王爷瞥头去看三老爷,三老爷正端正的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
好吧,手脚都有些打颤,他是不敢看王爷的黑脸色才这样的,王爷无奈的松了口,朝王妃道,“那庄子和铺子就给他吧。”
王妃淡然的点头应下,回头吩咐心莲将地契拿来,连手都未过直接示意交给了王爷。
王爷看着她那不冷不热的样子,心又是一滞,隐隐有痛楚蔓延,以前有羽儿在,王妃还和他说上两句话。
后来羽儿腿受伤了,人也不那么清明后,王妃一心就牵在了羽儿身上,和他的话越来越少了,仿佛就跟陌生人一样。
王爷拿着地契,瞪着三老爷,“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是父王来求情都没用!”
三老爷接着地契的手一抖,额间一滴汗珠倏然冒出来。
要不要这么吓人啊,要是父王来了,还不就直接把他带走了啊,三老爷浑身一激灵,背脊发凉,暗瞪了老夫人一眼,提谁不好,偏提先王。
老夫人见地契交到三老爷的手里了,也就放了心。
可是二夫人和四夫人就心存不满了,那可是公中的铺子庄子啊,凭什么白白的便宜了西府,西府东西原就得的多了,还处处偏袒他们。
可是王爷发了话,她们也就不好再说话了,只得端着茶喝着,努力平复心中的那股子怨气,这事先这么着,回头伏老夫人回来,再往大了闹,该她们的跑不掉。
辛若见事情差不多了,想着推展墨羽回去了,手才把在轮椅上,就想起来一件事。
回头朝王妃道,“母妃,上回老夫人和二婶三婶一共送了六个人来,相公送了两个给三叔,留下了四个。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那几个我和相公也是不敢再留了。
可她们毕竟是几位长辈送的,不好还回去,辛若想找了人牙子来,把她们卖了,再重新买几个小丫头。”
二夫人和老夫人一听,眼睛又凝了起来,可又不好再说什么。
今儿出了这事,他们心存顾虑也是有的,辛若话又说的明白,人她们既然送了,那就不能再送回去。
卖了这几个再重买几个放院子里伺候,只可惜那几个丫头了,都是身边伺候惯了的。
原想着放他们院子里还能有点儿用处,今儿听她这么说,连买回来的心思都不能有了。
王妃听了点点头,“是该打发了,以后谁要是再往你屋里塞人,可不能傻乎乎的应下了,就算宽厚大度也不是这么个大法啊。”
辛若点点头,有了王妃这话,以后谁都别想往他们屋里塞人了。
除了王妃自己,不过瞧王妃的样子短时间内应当不会这么做,要是王妃真的塞人给他,他会不会接着啊,辛若拿眼睛去瞄展墨羽。
展墨羽歪着头靠在轮椅上,眼睛璀璨如光华,见辛若望着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定是又拿他的话当耳旁风了。
展墨羽白了辛若一眼,哼道,“傻妞,哪天回门还不快跟母妃报备一下,别又临时有事去不成了。”
听见展墨羽喊她傻妞,辛若气的鼻子都歪了,瞪着他,你才傻呢。
深呼吸,不跟他一般见识,辛若朝王妃道,“这个月十五日要是没什么事,儿媳和相公就那日回门了。”
王妃听展墨羽要陪辛若回门,心里就有了三分欣喜。
羽儿愿意陪她回去,她自然乐意见了,可一听是十五日,脸上就有了一抹担忧。
那日……怕是不成。